【洛水沉烟】(54-55)

作者：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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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叙旧

“埃里因！”胡语刚刚脱口而出，宋洛就想起之前他告诉过自己的汉名，又喊了一遍，“苏临。”

苏临的脸色略有苍白，头发较上次见面又长长了一些，浅金色的头发从发根冒出来一点点，额角两侧的头发用一根发带束在脑后，其余的头发自然披散着，神情上多了几分慵懒：“海妮耶。”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宋洛抱着金丝坐到他旁边。

“嗯。”苏临笑了一下，刚要开口 ，但却像是忍不住一样捂住嘴咳了两声，才带着调笑的语气开口，“...已经解决了。你的信我都收到了，之前处境不太好，所以没有回。”

宋洛在给他的信里会写些她自己那段时间为去楼兰的旅途准备的事，然后问他是否安好。

“是怎么回事？很危险吗？我一直在担心你出事。”宋洛担忧地望着他。

苏临收敛了笑容，挠了挠金丝头顶的绒毛：“说来话长。确实有点危险...咳...咳...你想知道的话...”

“你怎么一直在咳？”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苏临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洛，想了想还是继续说，“我遇到...师父...之后被师父...带去了一个叫影月楼的地方，学会武功就以替人杀人为生，简单来说就是杀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了宋洛一眼，如果她露出反感或是厌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在心中对她筑起高墙，再不信任。

但宋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此没有表现得太过惊愕，还像小时候那样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摸了摸。

苏临像是受到了鼓励，开口继续说：“楼主一直用一种秘药控制我们，解药在他手上，每个月要服用一次他的血缓解，否则就会毒发身亡...咳...咳...一个月前我和影月楼里的一些人发动了叛变，把他杀了，然后离开了那个地方。”

“那你身上的毒呢？”

“已经解了。”苏临顿了顿，看见胡姬微微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又补充道，“是彻底解开了，不必担心。”

“那你走了，你的师父呢？”

“他...几年前就死了。”苏临迟疑了一瞬，欲言又止。

宋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清楚，他们分开太长时间了，连叙旧都生疏到不知从何说起，更别说做到毫无保留地把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对方。

坚冰已经筑起，融化需要时间。好在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将来。收到那个信封里的东西的时候，她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他们曾经的情谊不会消散。

等踏上旅途，他们可以慢慢了解彼此这些年的经历。

想到这里，宋洛把金丝抱到苏临腿上，腾出双手抱住了他：“别难过，你还有我，以后我们不分开。”

皂角的香味钻进鼻尖，苏临感到一种心安，像是在海浪中漂泊无依的夜船终于观察到远处灯塔的曙光，找到了停泊的方向。

他笑了，垂头看见宋洛横在他面前的手臂，伸出手抓住，再深深吸了一口那股清淡熨帖的皂角香，低声应道：“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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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出发

宋洛和苏临商量完逃跑的具体操作细节之后就离开了。

他们约定在七月初九这天走，期间苏临去准备必须的物品，宋洛只需要表现得一切如常即可。

她回到裴府之后，把放在床底下的书拿出来——里面有她买的话本，有从宋府带过来的一些书，当然还有她辛辛苦苦抄的《女戒》和《裴氏祖训》——告诉淳华说她全部看完了，以后还要买新的，床底放不下，让淳华统统拿去伙房当柴火烧了。

接着她把藏着的私房钱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九两，是她的这段时间的月例和悄悄卖手帕攒的钱。淳华欠她的钱还没还完，她打算连着这些私房钱一起给了淳华。

然后她去翻妆奁，除了她阿娘给的的首饰，还有不少裴世存和周瑾成给的。

继给她送了蝴蝶簪之后，周瑾成开始热衷于打扮她。每次偷情都要让她把他新挑好的首饰试一遍，才心满意足地拆散她的发髻把她往床上带。离开时也叮嘱她把那些首饰带走，下次过来见他时要戴着。

然后下次又给她带新的。

宋洛只打算带走阿娘给的，裴世存和周瑾成给的留在这里就行，只用把之前裴世存专门送她那支梅花簪带走，作为假死后确认身份的证物。

还是太可惜了，这个时间把这些首饰拿去当掉太容易让人起疑，毕竟这是她“死前”几天。

如果能一起拿去当了，应该能换不少银子。把这些银子都留给淳华，也能弥补一下她离开会给她造成的麻烦。

七月初一那一天，宋洛继续按照约定去找周瑾成。

回来的时候，又去书斋买了不少话本。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屋子里绣手帕和看话本。

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挨到了七月初九。

宋洛早上缠着淳华，软磨硬泡地说想去她的耳房里看看，淳华心软同意了。进去后宋洛这里翻翻，那里看看，然后趁着淳华不注意，把藏在袖子里的包着银子的手帕一股脑地塞到梳妆台小抽屉的最深处。

用完午膳，宋洛照例和淳华说想去看金丝，二人便一起出了门。

刚到云来客栈，淳华便被人从身后打晕了去。

宋洛按照计划去到与苏临约定好的房间，在苏临的帮助下戴上他准备好的一次性人皮面具，再重新梳头，化妆，换衣裳，再照镜子的时候宋洛自己都吓了一跳——只见铜镜里倒映出一名身着布衣、容貌平平、满脸病气的妇人，眼睛里戴上的东西让她的绿眼睛变成了蓝色。

苏临的眼睛也戴上了同样的东西，变成和她一样的蓝色。只是这东西和人皮面具都有使用时间限制，能维持叁个时辰，超过叁个时辰就会开始腐蚀皮肤和眼睛，所以时间很紧迫。

西市口停了苏临准备好的马车，金丝已经在上面趴着等他们了。

宋洛装作久病在榻、不良于行的样子，在苏临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苏临扔了一锭银子给牵马等候的小伙计，然后拉过缰绳，驾着马车往长安京西边的金光门驶去。

宋洛在马车里用掺了盐水温过的猪血倒在今日穿出来的衣裳的胸口、后背部位，然后用狗牙沾血撕扯布料，制造被野兽撕咬的样子。

做完这些，混过城门守卫的检查，过了一会儿马车终于摇摇晃晃驶进了郊外的山林。

宋洛飞快跳下马车，等苏临栓好马，二人一起往远离主路的林子深处走去。

走到差不多的地方后，宋洛将几件血衣和梅花簪丢下，苏临在旁边伪造野兽拖拽和猎物挣扎的痕迹，剩下的猪血浇进土里用来伪造被扑咬、挣扎和拖行向山林深处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们又回到马车上一同将易容脱去，然后苏临重新坐到前面，马车重新开始移动。

宋洛撩开马车一侧的帘子，在颠簸中注视着这座她从出生起就从未离开过的城池消失在视线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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