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第384~388章 暗潮涌动
临江城郊,一处早已废弃、蛛网尘封的秘密据点深处,唯一的微光来自角落里一枚散发着幽幽绿芒的蛊石。
童妍盘膝坐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此刻的她,已褪去了所有幻化的伪装,显露出那副介于稚嫩与妖异之间的真实模样。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上好的冷玉失却了所有光泽。 那细腻得仿佛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甚至因为痛苦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带着奇异幽香的冷汗,更添了几分病态的、令人想要怜惜和亵渎的柔弱之感。
她紧闭着双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正不安地微微颤抖,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眼型天生带着微微上挑的弧度,即使闭着,也难掩其下潜藏的勾魂摄魄。
月白色的长袍略显宽大,松垮地罩在她娇小的身躯上,衣襟因为她无意识的颤抖而微微敞开,露出了精致小巧的锁骨,以及下方若隐若现、带着与少女外貌完全不相符的惊人饱满轮廓的一抹雪腻。
胸口位置,隐约可见一小片尚未完全干涸的暗沉血迹,如同白玉上的一点殷红,刺目又妖冶。
她的呼吸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急促,每一次吸气,那饱满的、形状优美的唇瓣会微微张开,露出一丝内里湿润的嫣红,仿佛无声地邀请着什么。
体内真元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混乱冲撞,每一次试图强行引导,都会引发丹田和心脉处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纤弱的身躯控制不住地轻颤,眉头紧蹙。
那副蹙眉忍痛的模样,非但没有减少她的魅力,反而因为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脆弱,而散发出一种更加奇异、更加撩人心弦的诱惑力。
下体那从未经历过人事的娇嫩之处,火辣辣的疼痛感和被强行破开的屈辱记忆更是不断冲击着她紧守的灵台。
然而,比肉体上的痛苦更让她难以忍受的,
是精神上的巨大混乱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烟波楼的画面如同破碎的琉璃,在她脑海中疯狂闪回,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棱角,割得她灵魂生疼。
她的计划本应天衣无缝。
以黄彩婷大婚为契机,将陈卓引入烟波楼。
以天魔舞和迷魂香为引,辅以《素阴采玄诀》的精神魅惑,在他道心动摇、防御最弱之时,种下那枚她以自身精血和心念祭炼多日的“缚心蛊”。
如此一来,这个身负天玄宫传承、潜力巨大的“变数”,就将彻底沦为她掌中的提线木偶,一个对她言听计从、未来可堪大用的完美棋子和研究样本。
整个过程本该如行云流水,精准、高效,不沾染半分“凡俗”的污秽,更不会危及她为“神女使命”而必须保持的“纯净”根基。
可结果呢?!
那个该死的男人!
他那身纯阳之力的霸道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竟然硬生生抗住了她的精神侵蚀!
甚至在她试图强行种蛊的最后关头,引发了恐怖的反噬! 锁阴蛊……
那道由太上长老亲手布下、维系着她“神女”资格的禁制…… 竟然就那么碎了。
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甚至可以说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那个男人用最原始、最粗暴、最“低级”的方式贯穿了。
而她自己……她童妍……
妙音魔教的圣女,那个视天下男人为玩物、视情爱为可笑游戏的千面妖女竟然……
竟然在那种失控的、充满痛苦和羞耻的混乱中失身了…… 而且……对象还是他?!
陈卓?!
这个认知带给她一种远比肉体撕裂更甚千万倍的剧痛和一种近乎荒诞的、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噗——!”
又是一口暗沉的淤血抑制不住地从唇角溢出,童妍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原本应该流转着魅惑与算计的红蝶瞳眸,此刻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里面交织着极致的痛苦、无法置信的羞愤、以及一种被彻底颠覆了世界观的茫然与暴戾!
她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
失败了……
她的完美计划,因为一个无法预料的意外,彻底失败了! 不仅仅是失败,更是……玷污!
她的身体,竟然被一个她本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以这种方式玷污了。
想到这里,一股滔天的恨意便难以抑制的从内心深处涌出。 陈卓!陈卓!都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他那该死的抵抗!如果不是他那身诡异的阳刚之力!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她要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用最恶毒的蛊术折磨他的灵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
就在这滔天的恨意即将吞噬她理智的边缘,
另一股更加诡异、更加无法控制的情感,
却如同鬼魅般从她灵魂最深处、从那枚反噬而回、此刻正蛰伏在她心脉中散发着不祥红芒的“缚心蛊”源头处,悄然弥漫开来……
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连接感。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带着血腥和灼热气息的锁链,将她和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以一种最扭曲、最病态的方式,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的某些片段—— 他赤红着双眼、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他身体滚烫的温度和坚硬的触感;
他最终在她体内释放时那近乎崩溃的颤抖……
还有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混合着绝望与痛苦的复杂眼神…… 这些画面非但没有让她更加愤怒,反而让她心底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阵奇异的、让她极其不适又无法忽略的悸动。
缚心蛊的反噬开始了。
恨意仍然在燃烧,但一种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占有欲和依赖感,也在内心深处疯狂滋生,试图将她的理智彻底搅乱。
“他是我的……”
一个陌生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响起, “只有我能折磨他……只有我能毁灭他……别人……谁也不能碰……”
这种感觉让她恶心!
让她惊恐!
她童妍,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可笑的情感?! 这一定是蛊毒的反噬!一定是!
她猛地运气,试图强行压制住这股异样的感觉,却牵动了心脉的伤势,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让她闷哼一声。
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
身体的创伤、计划的失败、贞洁的失去、锁阴蛊的破碎、缚心蛊的反噬、以及那份让她憎恶却又无法摆脱的扭曲连接感……
这所有的一切,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失控的无力。
她躺倒在冰冷的草席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的虚空。
计划失败了……
纯净被玷污了……
甚至连内心都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该立刻找到陈卓,不顾一切地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并试图斩断这该死的联系?
不……
童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而且杀了他就真的能摆脱这缚心蛊的影响吗?
她不确定。
更何况杀了这个“唯一”能让她产生如此强烈反应的“变数”,似乎……有点可惜?
那该怎么办?
像以前一样,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棋子,继续暗中操控? 似乎……也不够了。
经历了昨夜,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改变,不再是简单的猎人与猎物、棋子与棋手。
不论她多么厌恶,多么不愿意承认,那份深入骨髓的连接,已经让她在面对陈卓时,无法再像对待其他棋子那样“客观”、“冷静”。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临江王府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可能同样处于崩溃边缘的身影。
凌楚妃……贡迦……
对了!还有他们!
她的计划虽然在陈卓这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失败,但针对凌楚妃和贡迦的部分,似乎还在按照预想进行着。
一缕新的、更加阴暗的念头悄然探出了头。
既然直接控制陈卓的计划失败了……
既然这份与他的连接暂时无法斩断……
那么……
何不换一种玩法呢?
她无法忍受自己“失败”和“失控”的事实。
她需要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需要证明自己依然是那个能玩弄天下于股掌之间的童妍。
而摧毁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从来都不是单纯的肉体消灭。 而是……诛心!
她要让陈卓活着,清醒地活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剥夺掉他所有在乎的东西,碾碎他所有的希望和信念!
凌楚妃……
对,就是凌楚妃!
那个女人,是陈卓心中最后的光,不是吗?
只要彻底“杀死”凌楚妃在陈卓心中的位置,让他相信她已经彻底背叛、堕落……
那么,陈卓这可怜的“光”,也就彻底熄灭了。
一个心中再无光明、只剩下黑暗和绝望的陈卓,一个被她用最残酷方式“证明”了世间并无真情、只有背叛和利用的陈卓……
那样的他,是不是……
才更“配”得上与她童妍……
更适合跟她永远的纠缠在一起呢?
心思急转之间,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恶毒、也更加“有趣”的计划,开始在她混乱而疯狂的脑海中飞速成型。
她要搅乱这盘棋,让天下所有人都成为她棋盘上的棋子! 她要让凌楚妃为她的“纯洁”和“高贵”付出代价! 更要让陈卓为他毁了她的一切,付出永恒痛苦的代价! 至于她自己……
童妍缓缓坐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
失去的,她会用别的方式加倍拿回来。
失控的,她会用更强的手段重新掌控。
至于那份让她厌恶的连接感……
或许,也可以成为一种新的武器?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容的厌恶和一丝隐晦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但很快,这些情绪都被更强大的意志所压制。
她还是童妍。
千面妖女,童妍。
只不过,从今往后,她的游戏,将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 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是真正不能失去的了。
……
天都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两侧商铺林立,幌子招展,小贩的叫卖声、车轮的辚辚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繁华而鲜活的尘世之歌。
薛莹一袭再普通不过的青灰色布裙,头上戴着一顶式样简单的帷帽。
薄纱垂落,遮住了她那足以引人注目的绝色容颜。
她的身姿带着一种江南水乡女子般的、不经意的柔婉,步履间的从容和隐藏在步态下的某种韵律感,让她在熙攘的人潮中,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引人侧目的特殊气质。
她看似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目光透过薄纱,似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温和,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街边店铺的布局、行人的衣着神态、乃至巡逻卫兵的换防规律。
然而,在那看似随意的眼波流转之下,却隐藏着洞察秋毫的冷静计算,一切信息都如同数据般被她迅速捕捉、分析、归档。
她正以一种外松内紧的方式,耐心而警惕地熟悉着这里的每一寸气息。
就在她行至一处相对开阔的街角时,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也让周围的行人纷纷驻足,投去看热闹的目光。
只见街角边,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汉正惶恐地跪坐在地上,他面前散落了一地做工粗糙却颇为精巧的小木雕。
有展翅的飞鸟、奔跑的麋鹿、还有憨态可掬的狸奴,显然是他赖以为生的小玩意。
几个木雕已经摔坏,断了翅膀或裂了腿。
围着老汉的,是两名穿着吏服、腰挎短刀的衙门差役。 看那服色,并非京畿卫或城防军的正规军士,倒像是衙门里负责跑腿杂务、却最懂狐假虎威的帮闲之流。
此刻,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差役正用脚尖不耐烦地踢着散落在地的木雕,唾沫横飞地呵斥着:
“老东西!眼瞎了吗?冲撞了官身,还弄脏了爷爷我的靴子!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敢摆出来卖?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天都城里混了!”
另一个瘦高个的差役则抱着臂膀,斜眼看着老汉,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哥,跟他废什么话?我看这老儿就是故意找茬!要么,赔咱们哥俩二两银子的汤药费,要么,就跟咱们回衙门里说道说道!”
二两银子?
那几乎是老汉这批小木雕全部卖掉也未必能凑够的数目! 老汉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袋,将里面所有的铜板都倒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捧着,哀求道:
“官爷……官爷饶命啊!小老儿……小老儿真不是故意的……就……就这点钱了……您……您高抬贵手……”
那横肉差役看都懒得看一眼那堆可怜的铜板,不耐烦地一脚踢开老汉的手,铜板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
“滚开!拿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没钱?没钱就拿你这把老骨头来抵!”
说着,竟真的要伸手去揪老汉的衣领。
围观的人群发出低低的议论声,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不忍,但更多的是麻木和事不关己。
在这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情,实在算不得稀奇。
薛莹站在人群外围,隔着薄纱,静静地瞧着这一幕。 此时的她,仿佛只是一个被热闹吸引、略感好奇的寻常女子。 然而,就在那横肉差役的手即将碰到老汉那瘦骨嶙峋的肩膀,就在老汉眼中流露出彻底绝望和恐惧的瞬间,就在那几个摔坏的小木雕——
特别是那只断了翅膀的小鸟,映入她眼帘深处时…… 薛莹那隐藏在帷帽下的、原本带着一丝温和弧度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这丝波动快得如同幻觉,立刻被她不动声色地抚平。 薛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微微前倾看热闹的姿态都没有改变。
她继续往前走着,脚步轻盈得如同拂过水面的柳絮,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即将离开的普通看客。
但就在她与那两个差役擦身而过的刹那——
没有人看到她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衣袖都没有拂动一下。
可那个正要动手的横肉差役,却突然“哎哟”一声怪叫,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极其狼狈地向前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周围人群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也让另一个瘦高个差役愣在了原地。
“三哥!你……”
瘦高个差役刚要上前扶起同伴,却被周围突然响起的议论声和指指点点弄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那横肉差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满嘴泥污,听到周围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更是恼羞成怒,眼中凶光一闪,似乎想将怒火变本加厉地发泄到那已经缩到墙角的老汉身上。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书生皱着眉头,忍不住高声道: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两位官爷何必如此为难一位老丈?些许损失,何至于此!”
他这一开口,仿佛点燃了什么。
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也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人家老人家挣点辛苦钱不容易……”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未必有多少人真的敢和差役硬顶,但这股突然汇聚起来的舆论压力,加上刚才丢了面子,让那两个差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自知理亏,也怕事情真的闹大捅到上面去,最终那横肉差役恶狠狠地瞪了老汉和那个书生一眼,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拉着同伴走了:
“晦气!算你个老东西运气好!下次别让爷爷再碰见!” 差役的离开,如同压在心头的大石瞬间被挪开。
那跪在地上的老汉,先是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深深的后怕!
他顾不得再去理会周围的议论和目光,也顾不上去感谢那个为他说话的书生,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只见他手脚并用地扑向地面,用那双因为年老和恐惧而依然颤抖不止的手,将散落在地的、完好的木雕和那些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铜板胡乱地拢进怀里那个破旧的布袋中。
他甚至不敢去捡那些已经摔坏的木雕,仿佛多停留一息都是危险。
将布袋死死抱在胸前,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站起身,佝偻着腰,头也不敢抬,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般,一瘸一拐地、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钻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弄。
至于始作俑者,早已如同最普通的雨滴汇入江河。
薛莹不疾不徐地走过了街角,汇入了前方更密集的人流之中。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帷帽的薄纱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荡,偶尔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下颌线条,引人遐思,却又转瞬隐去。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混乱,那老汉的绝望与逃离,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是这繁华帝都中,一出旋生旋灭、微不足道的浮世悲喜剧罢了。
远离了那片喧嚣后,她在一处僻静的廊檐下稍稍停顿了脚步。 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的平淡语气轻声自语:
“天都……藏污纳垢之地,亦是……风云际会之所。” “既已至此……”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望向了那片象征着至高无上权柄的紫禁之巅。
薄纱之下,一抹洞悉天机的、浅淡而惑人的笑意悄然绽放。 “那便去看看……这九天之上的风景,究竟有何不同。” ……
葬剑谷的风,凄厉如鬼哭,凛冽如刀割。
自“天戮剑”洛孤鸿传承现世的消息传开,这片位于天都百里之外、平日里人迹罕至的绝凶之地,便成了各方势力觊觎的焦点。
无数自诩实力不凡的修士,怀揣着一步登天的梦想,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涌向此地。
然而葬剑谷真正的凶险,远超他们的想象。
此刻,不远万里从北羌罗浮动身、历经风尘、眉宇间难掩疲惫却更添几分孤绝之意的叶红玲,刚刚来到谷口附近。
她身着一袭略显陈旧、却干净利落的青色道袍。
这道袍的款式是罗浮剑派内门弟子常见的样式,剪裁合体,虽然并非刻意凸显,却依然无法完全掩盖其下那惊人的、如同精雕细琢般的完美身段曲线。
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与因长期练剑而显得挺拔饱满的胸脯,以及即使在道袍下也依稀可见的、笔直修长的双腿轮廓,构成了一种充满了力量感与女性柔韧之美的独特韵味。
她俏立于谷口嶙峋的怪石之上,山风吹拂,将她的青色袍袖和随意束起的墨色长发吹得猎猎作响,更衬得她身形有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与傲然。
然而,当她抬眼望向谷内时,那双本该锐利如剑的眼眸深处,却沉淀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与死寂。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渗透骨髓的凛冽之意自谷内扑面而来。
眼前并非传闻中那纯粹的、能撕裂空间的剑气风暴,而是一片更为诡异的景象。
灰蒙蒙的、如同浓雾般的奇异障壁笼罩了前方的一切,雾气中隐隐有无数细碎、凌厉的光芒生灭不定,如同鬼火闪烁。
剑意迷障。
仅仅是站在边缘,叶红玲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迷障是由无数种残留的、属于不同强者的剑意交织而成。
它并没有直接攻击闯入者的肉身,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针对心神的无形力场。
任何踏入其中的生灵,其内心深处潜藏的杂念——
无论是贪婪、恐惧、杀戮、还是狂妄……
都会被这迷障无限放大,最终引动对应属性的剑意反噬,或使其道心失守,陷入万劫不复的心魔幻境。
这入口,便已是一道残酷的筛选。
果然,在她前方不远处的迷障之中,已然上演着一幕幕丑态。 一个穿着极其华丽、周身宝光流转、气息赫然达到通玄巅峰的锦袍老者,此刻正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挥舞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宝杵,对着空无一物的浓雾疯狂咆哮:
“是谁?!竟敢觊觎老夫看中的‘剑髓晶’!给老夫滚出来受死!”
他身周剑意激荡,显然已将心中的贪婪与猜忌化作了真实的幻象,陷入了与其他“竞争者”厮杀的癫狂之中。
更远处,雾气翻腾,隐约可见两道身影正缠斗在一起,真元激荡,剑气纵横,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其中一人发出惊怒的嘶吼:“王老五!你我同门一场,竟为了一株不知真假的‘悟道草’便下此毒手!我跟你拼了!”
显然,这两人已被迷障勾起了同门间的猜忌和对虚幻宝物的贪念,反目成仇,生死相搏。
诸如此类的场景,在迷障各处不断上演。
昔日里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修士们,在这剑意迷障的映照下,纷纷露出了内心最丑陋、最不堪的一面,为了虚无缥缈的幻象或被放大的欲望而自相残杀,或癫狂疯魔。
这葬剑谷,名为藏剑,实为葬心。
……
长生殿深处,幽暗笼罩着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了陈腐朽木、淡淡血腥以及某种特殊草药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殿堂空旷寂静,唯有厉寒川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恭敬地垂首侍立在殿堂下方,目光不敢直视高台之上那尊散发着无尽威压的森罗白骨王座。
王座之上,长生殿殿主,司空泽,正以一种慵懒而充满掌控感的姿态斜倚着。
他一袭墨紫长袍,那张清癯的脸庞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偶尔开合间,会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玩味众生的冰冷光芒。
他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上的一颗硕大的、仿佛蕴含着哀嚎灵魂的黑色魂晶。
沉默,如同实质般沉重,压在厉寒川的心头。
他知道殿主在等他开口,但面对这位喜怒无常、手段酷烈的师尊,他每一个字都需要仔细斟酌。
终于,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一丝隐晦的不甘,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恭敬:
“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解惑。”
司空泽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嗯?”字,示意他继续。
厉寒川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纯粹是出于“好奇”而非“质疑”:
“弟子不明白……那叶红玲……她心高气傲,屡次冲撞师尊威严,更是……”
他顿了顿,斟酌了下后面的措辞:
“天赋虽高,却冥顽不灵。师尊为何……还要将那天都葬剑谷的机缘……这等天大的好处,透露给她?甚至……默许她离开罗浮,前往寻觅?”
他确实对叶红玲那冰冷绝美的容颜和傲人天赋觊觎已久,也乐于见到她被殿主打压折辱。
在他看来,像叶红玲这样的“顽石”,就该彻底碾碎,或者完全掌控在手中成为玩物,怎么反而要给她一个可能翻身的机会?
万一她真的走了狗屎运,得到了天戮剑圣的传承,岂不是后患无穷?
听到厉寒川的话,司空泽终于缓缓抬起了眼帘。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厉寒川身上。
厉寒川被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寒,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司空泽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嘲弄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厉寒川耳中:
“寒川,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享受厉寒川的不安,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洛孤鸿的传承?呵,三百年前的老古董罢了。‘天戮’剑意虽霸道,却也失之偏执,刚则易折。”
“真以为得了他的传承,就能一步登天,威胁到本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所谓剑圣传承的不屑。
“那叶红玲……”
司空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是块好料子,没错。” “她的剑心纯粹,天赋绝顶,更难得的是,那股子宁折不弯的傲气……啧啧,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将它彻底打碎,再一点点拼凑成想要的模样啊……”
厉寒川听到这里,心中一凛,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依然不解:“可……让她得了传承,万一……”
“万一她变得更强?”
司空泽打断了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厉寒川毛骨悚然,“那才更有趣,不是吗?”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斜倚在白骨王座上,继续说道: “一柄绝世好剑,若只是锋利,那还不够。”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魂晶,“要让它真正臣服,就要先让它经历最深的绝望,让它明白自己所有的骄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多么可笑,让它在毁灭的边缘徘徊,才能磨去它所有的棱角,最终……心甘情愿地,成为最合手的‘剑鞘’。”
“葬剑谷的传承,对她而言,是希望,是救赎,是她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司空泽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悲悯,“让她去争,让她去抢,让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曙光……然后,再让她尝尝希望破灭、甚至被传承反噬的滋味。”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厉寒川,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狡诈: “你以为,她能承受得住‘天戮’那霸道绝伦的剑意吗?尤其是在她根基早已被我‘打磨’得不再纯粹之后?”
厉寒川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司空泽的真正意图! 这根本不是给机会,这是捧杀!
是更恶毒的阳谋!
殿主早就料到叶红玲的心性会让她不顾一切去争夺传承,也早就料到她的根基根本无法承受,这传承对她而言,非但不是机缘,反而是加速她毁灭的催命符!
“她若死在葬剑谷,那是她命该如此,省了我不少手脚。” 司空泽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若侥幸未死,但身受重创,修为尽失,剑心破碎……那不是更好?”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掌控感: “一个从云端跌落尘泥、失去了一切骄傲和力量的天之骄女,一个尝尽了绝望和痛苦、只剩下生存本能的残破躯壳……”
“那样的她,是不是……才更容易被塑造,更容易懂得‘顺从’的含义?”
“到那时,她才会真正明白,谁才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主宰。” “她才会彻底放下那可笑的坚持,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那或许还残留着一丝传承感悟的剑心,完完全全地,奉献给本座。”
“这柄名为‘叶红玲’的剑……”
司空泽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 “只有经历过这般的‘淬火’与‘重铸’,才能最终成为我手中最锋利、也最听话的一件完美的‘藏品’啊。”
厉寒川听得遍体生寒,看向司空泽的眼神中,敬畏和恐惧达到了顶点。
他这才明白,师尊的算计,早已超越了他能想象的层面。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打压和控制,这分明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内核,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重塑!
他再也不敢有半分不解和质疑,深深地低下头,恭声道: “师尊深谋远虑,弟子……受教了。”
司空泽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角那抹高深莫测的、冰冷的笑意也变得更浓了几分。
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柄桀骜不驯的绝世名剑,最终在他手中彻底“臣服”的那一天。
……
叶红玲站在迷障边缘,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幽灵,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她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眸,在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只是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这些被自身欲望吞噬的可怜虫,在她眼中,与长生殿里那些阿谀奉承、为虎作伥的同门,与那个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殿主,又有何本质区别?
皆是……可悲又可恨的存在。
她没有丝毫同情,更没有半分畏惧。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或许是进入这剑意迷障的最大“优势”。
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
长生殿的折磨早已将她多余的情感碾碎,只剩下两样东西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
对力量近乎病态的极致渴望,以及对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深入骨髓、焚烧灵魂的复仇执念。
除此之外,她的心中,再无半分波澜。
贪婪?恐惧?
那些早已在一次次的身心蹂躏中变得麻木。
至于杀意?
她的杀意早已凝练如冰,纯粹得只指向一个目标,不会被这混乱的迷障轻易引动和干扰。
而她对剑道的追求,即使被玷污、被扭曲,其对“剑”本身的感知和理解,依然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份天赋,让她对构成迷障的那些驳杂剑意,产生了一种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排斥感,以及……
对其中某种更本质的东西的模糊共鸣。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是被贪婪驱动急于向前闯,或是被恐惧慑服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只是静静地立在迷障边缘,缓缓闭上了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世间所有寒冷的眼眸。
她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蝶翼般浓密的长睫,在感知到无形剑意如潮水般涌动时,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
叶红玲不打算用体内那些驳杂不堪的真元去硬抗这足以撕裂通玄巅峰修士神魂的迷障。
她知道那是徒劳,只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她将全部的心神沉浸下去,开始耐心观察、解析眼前这片混乱无序、却又似乎暗藏某种规律的剑意之海。
罗浮剑派的基础心法“观微剑心诀”如同涓涓细流,在她几乎干涸的心湖中悄然运转。
这门曾被她视为基础、甚至在长生殿被禁止她再碰触的心法,此刻却成为了她拨开迷雾、洞悉本质的唯一依凭。
她并非用它来对抗,而是用它来感受、分辨、聆听。 无数道剑意的信息流如同洪流般冲刷着她的感知—— 有霸道绝伦、唯我独尊的王者剑意;
有阴险诡谲、刁钻毒辣的刺客剑意;
有堂皇大气、中正平和的名门剑意;
有偏执疯狂、不顾一切的魔道剑意……
它们如同无数条脱缰的野马,在这片迷障中肆意冲撞、纠缠、彼此吞噬、最终湮灭。
混乱,极致的混乱。
然而,就在这片连神念境强者都可能迷失方向的混乱之中,叶红玲凭借着那超凡的剑道天赋、此刻心无旁骛的绝对专注、以及“观微剑心诀”那于细微处见真章的独特法门……
终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中的“和谐”。
在那些狂暴、混乱、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和欲望烙印的剑意洪流之间,似乎存在着几条极其隐蔽、极其微弱、流动速度也远超其他的轨迹。
这些轨迹上的剑意,并非不凌厉,甚至可以说更加纯粹、更加锋锐、更加接近“剑”这种兵器的本质!
但它们却奇异地缺少了那种引动心魔、扰乱神智的“杂质”和“情绪”。
它们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道”的显化,一种对“斩断”和“毁灭”这一概念的极致演绎。
它们如同隐藏在波涛汹涌海面下的、稳定而危险的暗流。 这些轨迹绝非坦途,它们蜿蜒曲折,时隐时现,甚至比周围那些狂暴的区域散发出更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那纯粹的锋锐感,仿佛只要稍稍偏离,就会被瞬间切割成最基本的粒子,神魂俱灭。
但叶红玲那颗冰封的剑心,却在接触到这几道轨迹的瞬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共鸣!
仿佛迷途的飞鸟终于找到了归巢的方向,仿佛干涸的土地终于感受到了第一滴雨露。
她的直觉以一种近乎嘶吼的方式告诉她——
这,才是通往洛孤鸿传承核心的……
唯一正确的道路!
那些看似安全的、剑意波动相对平缓的区域,不过是剑圣留下的陷阱,用以淘汰那些心志不坚、实力不足、或者仅仅是运气不好的后来者。
唯有敢于直面这最纯粹、也最凶险的毁灭剑意,以自身同样决绝的剑心去呼应、去行走,才有可能窥见那承天之境的真正风景!
她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燃起了一点光芒! 那光芒微弱,却异常坚定,如同在无边黑暗中点亮的、不惜燃尽自身也要照亮前路的一点寒星!
不再有任何犹豫!
她认准了其中一条刚刚感知到的、“干净”而“纯粹”的剑意轨迹,迈开了脚步。
她的身影娇小而单薄,与周围狂暴翻涌、足以让通玄巅峰都心惊胆战的剑意迷障相比,如同即将被巨浪吞噬的一叶扁舟。
狂暴的剑意擦着她的衣袂而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响,无形的压力如同万仞山岳般沉重,压迫着她的神魂,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嘴角再次控制不住地渗出鲜血。
但她只是死死咬紧了牙关,如同一个最虔诚的朝圣者,一步一步,缓慢却又毫不迟疑地,踏上了那条通往未知、布满荆棘与死亡气息的剑道之路。
朝着那被无尽剑意笼罩的、充满了未知危险与渺茫希望的葬剑谷深处,艰难地、却又义无反顾地走去。
她的背影,在灰蒙蒙的迷障中,显得如此渺小、柔弱,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飞蛾扑火般,向死而生的决绝。
第389~394章 彼岸花毒,孽缘难渡
天色微明,如同水墨画般晕染开一层淡淡的鱼肚白,驱散着江南水乡最后一丝黏腻的夜露。
贡迦正潜行于阁楼群落边缘一处荒僻、几乎被人遗忘的角落。 贡迦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亢奋与自得。
而在这份自得中,还掺杂着一丝更加隐秘、更加危险的刺激——
一种由“重返罪案现场”而带来的病态亢奋。
他此刻离那喧嚣奢华、刚刚上演了一场惊天阴谋的烟雨阁楼群并不遥远。
仅仅是这地理上的接近,以及想到阁楼内此刻或许正因永明郡主的“失踪”而掀起的惊涛骇浪,甚至可能有无数高手正在气急败坏地搜寻他的踪迹,就让贡迦血液中某种蛰伏的兴奋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
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犯下如此滔天大案的自己,此刻竟敢如此“悠闲”地徘徊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回味着不久前的“杰作”。
这种掌控一切、愚弄众生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当然,他亢奋与自得更主要的来源,还是源于不久前那场极致的“享用”。
就在距离此地不远的一个隐秘古祠堂里,他尽情“享用”了那具令他垂涎已久的“无上宝筏”——
凌楚妃。
尽管最终还是忍痛放走了这位心目中的完美明妃,但宝筏之妙,果然名不虚传。
仅仅是初步的采撷,便让他感觉体内真元激荡奔涌,修为瓶颈松动,通玄境巅峰的壁垒已然触手可及,甚至隐隐能窥见一丝神念境的玄奥光芒。
经过一天时间的消化,他身上那股因为修为暴涨而变得紊乱的气息已经变得平稳了许多。
此时他的内心里充满了由强大力量带来的满足感,冲淡了他对后续计划的些许疑虑,以及对那个神秘莫测的玄蛊神女残存的忌惮。
在他“认知”中,童妍也不过是通玄境的修为,只是仗着诡异的蛊术和千变万化的幻术才显得高深莫测。
而如今,自己已是实打实的通玄巅峰,距离神念境亦不过一步之遥,力量今非昔比。
他心头那份对童妍的忌惮虽未完全消除,却也淡化了不少,甚至……滋生出几分以往不敢有的觊觎。
那妖女容颜绝世,气质更是勾魂夺魄……
毋庸置疑,童妍绝对是当世仅次于凌楚妃的明妃,若能将其也纳为炉鼎……
念及此,贡迦只觉心头一阵火热,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贪婪与狠戾。
当然,他也清楚这女人手段诡谲,必须谨慎行事。
恰在此时,一道极其隐晦的讯息,通过他体内潜伏的某只微小蛊虫传递而来——
是童妍的信号,约他在此地相见。
是了,该处理掉那个没用的弃子,顺便确认一下后续的撤离安排了。
贡迦舔了舔嘴角,收敛了因力量暴涨而有些外放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循着童妍留下的隐秘指引,向着那片废弃区域深处潜去。
很快,他来到一间破败不堪的杂物间外。
木门歪斜,蛛网低垂,门缝里透出死寂般的黑暗。
贡迦停下脚步,屏息凝神,仔细感应四周。
确认并无明显的埋伏痕迹。
然而,他却敏锐地捕捉到,从那杂物间内,隐隐传来一股气息。
那气息,确实属于童妍,但……却显得有些微弱,并且带着一种极不稳定的波动,仿佛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贡迦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
这妖女在搞什么鬼?故意示弱?
还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
他心中念头急转。
若童妍真的状态不佳,那对他而言,岂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丝冷笑浮现在贡迦嘴角。
他不再犹豫,体内真元悄然运转,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
腐朽的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向内打开。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灰尘与腐朽木料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杂物间内光线极其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丝惨淡的月光从墙壁的破洞中斜斜射入,勉强勾勒出里面堆积如山的杂物轮廓。
贡迦的目光迅速扫过这片狼藉之地。
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杂物堆的深处。
那里,一道背影静静地立着,朦胧的光线勾勒出她玲珑起伏的轮廓。
仿佛是黑暗中唯一值得注视的风景,与周围的阴暗和死寂形成了诡异而诱人的对比。
是那个妖女。
贡迦紧紧盯着那道背影。
童妍的身形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纤细单薄,一袭不知是何种材质、色泽暗沉的长裙贴合着她的身段,勾勒出腰肢不堪一握的纤细弧度,以及向下延伸的、隐藏在阴影中却足以引人遐想的饱满曲线。
她静立在那里,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痒的、易碎的美感。
她那如瀑的青丝随意披散着,遮住了侧脸,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柔弱。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通过对方因为过度虚弱而抑制不住泄露出来的气息,确认了对方那曾经在自己眼里深不可测的、遥不可及的修为境界。
通玄境上品。
跟他预料的基本没有什么偏差,符合他对这个妖女真正实力的认知……
贡迦心中那份刚刚因力量暴涨而升起的自负,如同被浇了一勺热油,瞬间沸腾起来。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妖女定是在后续的行动中遭遇了变故,受了重伤!
否则以她往日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姿态,绝不会是这般沉寂、甚至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模样。
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这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尤物彻底掌控在手的机会!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脸上却挤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试探着问道:
“神女?你……受伤了?气息如此不稳……”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向前靠近。
脚步放得很轻,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五步…四步…三步…
他能更清晰地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那段优美修长的颈项肌肤。 那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上好的冷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层病态却又极其诱人的微光,似乎能看到其下淡青色的、脆弱的血管。
这极致的苍白与她如瀑般的柔顺黑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柔弱美感,让贡迦的小腹窜起一股更加灼热的邪火。
他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正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钻入他的鼻腔,撩拨着他最原始的冲动。
她依然没有回头,甚至连他刻意散发出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靠近,都没有引起她丝毫的警觉。
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或者说,虚弱到连基本的防备都失去了。
很好…太好了…
贡迦眼底的贪婪与淫邪几乎要抑制不住。
他体内的真元已经悄然运转至巅峰,右手手指微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一道凌厉的擒拿印法蓄势待发。
只要再靠近一步,进入他绝对掌控的“安全攻击距离”,他就有十足的把握,一举将这个重伤的妖女制住!
届时,无论她是生是死,是采补还是拷问,都将由他说了算! 就在贡迦即将抬起脚,踏出那决定性的一步,心中已经开始预演擒住童妍后场景的瞬间——
“呃!”
贡迦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心脏猛地一抽!
紧接着,一股极其诡异、阴冷、仿佛有无数细微到极致的冰冷虫豸在疯狂啃噬的麻痒感,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气海的最深处爆发开来!
这感觉来得太快,太突然,太霸道!
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凝聚到指尖的真元!
他体内的能量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变得滞涩、混乱、阻塞!
“嗡——!”
他脑中一阵轰鸣,眼前甚至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的幻象—— 他仿佛看到自己丹田气海中,那些奔腾的真元被无数细小的、蠕动的黑色阴影所覆盖、吞噬!
鼻尖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尸体腐烂般的腥甜恶臭! 更让他惊骇欲绝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全身各处都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酸软无力感,仿佛他刚刚才达到巅峰的通玄修为,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地抽取、消解!
“你——!”
贡迦脸色剧变,惊骇之下猛地向后倒退数步,脚下踉跄,险些一屁股跌坐在肮脏的地面上!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全力运转自身功法,试图探查并压制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诡异力量。
然而,那阴冷麻痒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扎根在他的气海之中,无论他如何催动真元冲击,都根本无法立刻驱除,只能调动全部心神,勉强将其压制住,阻止其进一步恶化!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僧袍。
他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前方那道依旧背对着他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她做了什么?!她甚至没有动!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有! 这无声无息的手段……是蛊?!
而且是能直接作用于通玄巅峰修士丹田气海,甚至能引发力量流失的恐怖奇蛊!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
直到这时,童妍才仿佛因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终于缓慢地、带着一丝仿佛伤重难支的疲惫,转过头来。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脸色确实苍白得吓人,甚至嘴唇都缺乏血色,眼神也带着一种伤后的倦怠与迷离。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看似柔弱无比的脸庞上,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而了然的弧度,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容的奇特魅力。
她看着贡迦惊骇欲绝、死死按住自己小腹丹田位置的狼狈模样,用一种有气无力、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却又偏偏带着一丝淡淡嘲讽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了:
“哎呀……上师……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的目光,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贡迦按住丹田的手,语气更加轻飘,带着一丝玩味:
“莫不是……在古祠堂里……太过‘尽兴’,伤了……元气?”
这句话充满了羞辱的意味,让贡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偏偏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刚刚“尽兴”过,虽然他清楚这绝不是导致他此刻状态的原因!
童妍仿佛没看到他扭曲的表情,又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柔弱的动作让她本就纤细的腰肢微微一颤,胸前也随之起伏,带动了衣襟的线条。
这两声咳嗽让她声音更低了些,却也因此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妩媚:
“还是说……是我这‘雀巢’……风水不好……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五个字,被她咬得极轻,却让贡迦心头巨震。
她微微垂下舒长的羽睫,仿佛在自怨自艾,又像是对某种无形存在的无奈轻语:
“我这人啊……运气一向不好……身边总跟着些……甩不掉的……小麻烦……”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梦呓,但话语中蕴含的威胁意味,却让贡迦从头皮到脚底都在发麻: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跑出来……咬人呢……”
听到这里,贡迦哪里还不明白!
这分明是童妍早就悄无声息在他身上——
或许是在之前接触时,或许是在他靠近这“雀巢”的瞬间,就已经下了某种极其隐秘的、与他自身气息或意念相连的触发式剧毒奇蛊!
这蛊毒平时潜伏不发,只有在他心生歹意、试图靠近攻击或者真元波动异常时,才会被瞬间激发!
这种神不知鬼不觉、令人防不胜防的下蛊手段!
以及这蛊毒本身的霸道诡异,连通玄巅峰的修为都能瞬间压制并造成力量流失!
贡迦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些觊觎、贪婪、自负,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体内此刻是否还潜藏着其他更可怕、更致命的蛊虫!
这个女人……
这个看似重伤虚弱、病态妩媚、诱人采撷的绝世妖女…… 她现在这副惹人怜惜又勾人欲念的虚弱模样,根本就是开在黄泉路上、最毒最艳的那朵彼岸之花……
那看似柔弱无害的花瓣下,隐藏着能瞬间将人拖入地狱的无底深渊!
就在贡迦冷汗涔涔、心胆俱裂,拼命压制体内那要命的蛊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时候,
童妍那双水光迷离的凤眸,却仿佛此刻才真正“看清”了他一般,带着一丝慵懒的审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
她的目光很轻,滑过他因惊骇而僵硬的身体,掠过他鼓胀的僧袍下隐藏的、刚刚因为采补了凌楚妃元阴而暴涨的肌肉线条和汹涌气血。
“哦?”
童妍似乎真的有些惊讶。
她微微歪了歪头,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她如云的秀发,几缕发丝滑落,拂过她苍白却精致的锁骨,带着一种无意识的撩拨。
与此同时,她那看似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玩味: “啧啧……真是……可喜可贺呢,上师……”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落入寒潭,清脆中带着冰冷的诡异:
“这才多久不见……上师竟已是……通玄巅峰之境了?却是比起妾身都要胜过几分……”
她的语气带着七分惊讶,三分戏谑,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突然展现出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而且……这气息……离那神念之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真是让人羡慕呢……”
她那双迷蒙的眸子微微眯起,仿佛能看透贡迦体内奔腾却又被蛊毒搅得混乱不堪的真元,
“看来……那位永明郡主之于上师……当真是……妙用无穷啊……”
贡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童妍这看似夸赞的话语,却句句都在揭他的底,戳他的痛处——
他确实是靠采补女子得来的力量,而且刚刚还差点因为贪图她的美色而栽了!
然而,童妍接下来的话,却仿佛直接剥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自负,狠狠践踏着他刚刚膨胀起来的欲望与尊严。
只听她用那仿佛情人呢喃般的、又夹杂着致命嘲讽的语调,幽幽地说道:
“只可惜啊……”
童妍的声音如同叹息,带着一丝慵懒的遗憾。
她那双迷蒙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因恐惧和痛苦而脸色惨白的贡迦,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闪过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她竟然缓缓向前,朝他亲昵地靠近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贡迦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丹田的蛊毒仿佛感应到了他心底的惊惧,又是一阵细密的、令人发疯的刺痛传来。
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更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童妍就这么站在了他面前,近在咫尺。
那股冰冷又诱人的体香更加浓郁,几乎要将他的神智都麻痹。 只见她伸出了那只苍白纤细的手。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她的指尖,冰凉如同玉石,轻轻地、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挑起了贡迦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眸子。
“……上师若是……刚才没有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她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拂过贡迦的脸颊,带来一阵战栗。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下巴上,因为紧张而绷紧的黝黑皮肤,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贡迦能清晰地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脸庞,那苍白的肌肤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深邃瞳眸里轻轻扇动着的红蝶瞳影,嘴唇缺乏血色却形状完美,带着一种柔媚而妖异的美感。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心跳不已。
丹田的痛苦则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这美丽之下的致命毒素。 童妍的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轻轻落在了贡迦因为吞噬元阴而变得更加结实、此刻却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胸膛上。
隔着那被冷汗浸透的僧袍,她冰凉的指尖仿佛能穿透布料,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炙热的气血。
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缓缓滑动,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意味,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若是能与妾身……‘好好相处’……说不定……”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钩子,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她的目光,大胆而放肆地,顺着他的胸膛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他小腹下方。
那因为刚才瞬间的淫邪念头以及此刻近距离的强烈刺激而无法自控、隔着僧袍怒然挺立的部位。
贡迦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冲上头顶,羞愤欲绝!
而童妍的目光,在触及那惊人的轮廓时,瞳孔似乎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那双总是带着倦怠与戏谑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极为短暂的、纯粹的惊讶。
就像是……看到了某种远超预期的、强悍至极的“凶器”。 但这份惊讶只持续了不到一息,便迅速被一种更深的、混合着玩味与残忍的笑意所取代。
她那只抚在他胸膛上的手,也随之滑落。
隔着湿透的僧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确认般的、甚至是有些狎玩意味的仔细……
轻轻覆盖上了他那早已硬挺如铁、灼热无比、尺寸骇人的欲望之根。
当她的掌心完全贴合,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惊人的尺寸和其中蕴含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旺盛生命力时,童妍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妖异的弧度。
她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但最终用途已经被她决定的玩具。
“嗡——!”
贡迦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屈辱和被这种“玩赏”目光所激发的、更加剧烈的痛苦!
童妍抬起眼,望向贡迦。
眼眸里那丝短暂的惊讶早已无影无踪,只剩下变本加厉的戏谑和一种洞悉其价值、却又视其如敝屣的轻蔑。
“……啧啧,上师这……‘本钱’……倒是……真让妾身……开了眼界呢……”
她用的词汇简单直白,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羞辱性。 “本钱”二字,仿佛在说他除了这东西之外一无是处。 “……如此……‘天赋异禀’……怪不得……能让那位郡主娘娘欲仙欲死……让她不自觉的动情迎合、忘乎所以……”
她隔着布料,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姿态,在那坚硬滚烫的轮廓上轻轻摩挲着。
她的动作仿佛在说:
“看看,这么好的东西,此时被我握在手里,却什么都做不了是什么感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因为痛苦和刺激而在她掌心下剧烈地跳动、贲张,仿佛在无声地哀鸣。
“……若是……凭着这一身蛮力……再加上妾身的‘好生调教’……”
她的话语之间多了几分梦呓的意味:
“……或许真能……让你在‘那方面’……突飞猛进,成就一番……前无古人的‘伟业’呢……”
然而这些话却都带着“弦外之音”,看似褒奖夸赞,实则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
仿佛在说贡迦这种人,也只配追求这种“伟业”了。 贡迦几乎要被这种直接戳破他内心最隐秘欲望、又将其贬低到尘埃里的方式逼疯了!
现在的他,既要承受蛊毒噬体的剧痛,又要忍受着这妖女对他最引以为傲之处进行最直白的“评价”和“亵玩”,更要面对自己内心那点龌龊心思被彻底看穿的羞耻!
这种灵与肉、骄傲与卑劣被强行糅合在一起的折磨,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
“可惜啊……”
童妍的语气骤然转冷,所有的玩味和戏谑都化为彻骨的冰寒。 她甚至轻轻拍了拍掌下的“凶器”,像是在安抚一头不听话的凶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主人的鄙夷,
“……上师空有这降龙伏虎的‘好兵刃’,却连自己的心魔都降服不了……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她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般,优雅地后退一步,拉开了少许距离。
那双凤眸中的所有情绪都已敛去。
只剩下倦怠和平静。
然而这个妖女的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仿佛在说“不过如此”的浅笑。
“今日……你我二人……什么阴阳相济……什么一步登天……”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般砸在贡迦心上,“对上师来说……”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最后扫了一眼那顽固挺立的部位,做出了最终的判决:
“都已经是失去的机缘……上师现在只能握着这‘无用之物’……去做一场……永远也醒不来的……春、梦……。”
贡迦浑身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要虚脱在地。
丹田的剧痛、身体被亵玩后的残留触感、以及那从“开了眼界”到“无用之物”的极致评价落差,让他连站稳都十分困难。
他死死地瞪着童妍,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刻骨的恨意,以及一种……
被对方用自己最原始、最引以为傲的“本钱”狠狠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却被轻蔑地判定为“无用”的、彻底的绝望。
他知道,这妖女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讶或许是真的,但却丝毫没有改变她视自己为玩物的本质。
她只是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玩具零件”,然后用这个发现,对他进行了更深层次、更直击要害的羞辱!
贡迦强忍着丹田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艰难地调匀了呼吸。 他不敢再看童妍那张看似倾城绝世、实则比厉鬼更可怕的脸,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上那个被毯子紧紧裹住、只露出部分苍白脸颊的女人——
萧雨姗。
一丝混杂着厌恶、烦躁,以及一种急于摆脱麻烦的焦虑,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刚才被童妍那番极致的羞辱和折磨,让他此刻只想尽快清除掉所有可能引来追踪的隐患。
他强压下声音中的颤抖,试图用一种尽量平稳、实则色厉内荏的语气说道:
“此女……已然是个废人,留之无益。贫僧正欲……将其料理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他的声音略显干涩,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反而透着一种被彻底震慑后的谨慎和虚弱。
童妍仿佛没听出他话语中的虚弱和恐惧,只是将目光也懒洋洋地投向地上的萧雨姗。
她伸出那系着红绳铃铛的玉足,用精致的足尖轻轻拨弄了一下裹着萧雨姗的毯子边缘,“叮铃”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上师这话倒是说得轻巧……”
她微微顿了顿,仿佛真的在替他思考一般,眼神却飘忽着,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只是……我听说啊……”
她拖长了语调,像是在回忆什么不确定的传闻,
“这凌楚妃受了重伤的消息传出来,动静委实不小……不论是烟雨阁,还有天策府那帮鹰犬,恐怕已经把整个临江城都快掀过来了……”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贡迦紧绷的侧脸,继续用那种轻柔得仿佛随时会散去的语调说道:
“……这个时候……平白多出一具尸首……尤其还是一具……”
“嗯,曾经的云岚派弟子,又能和烟雨阁明确扯上干系的年轻女子的尸首……上师觉得……是能让您更方便地金蝉脱壳呢……”
她微微一顿,仿佛在等待贡迦自己想明白,然后才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还是……更容易在这风口浪尖上,引来不必要的瞩目呢?”
贡迦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刚才被恐惧和羞辱冲昏了头,只想快刀斩乱麻。
此时被童妍这么轻描淡写地点出来,他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
这妖女的心思,当真缜密可怕!
童妍似乎没看到他变化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仿佛只是在随意发散思维:
“而且呢……”
她微微偏过头,那双映着红蝶的眸子看向贡迦,里面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看透人心的讥诮,
“……妾身还隐约听到些风声……说那位永明郡主在这两天在郡王府静养……好像……曾与云岚派那边暗中通过什么消息……”
她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却精准地攻破了贡迦的心防。 凌楚妃!
这个名字本身就让他心神不宁。
若是凌楚妃真的和云岚派有什么联系,那萧雨姗这个“前云岚弟子”的身份就变得微妙起来。
“……这萧雨姗……”
童妍微微一笑,轻声继续说道:“……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自然是一了百了。可若是……让她‘活着’……”
她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对于某些急于寻找线索、或者想要找麻烦的人来说……会不会……反而比一具尸体……更能吸引他们的目光,更能……派上点别的‘用场’呢?上师……以为如何?”
她将“用场”二字轻轻吐出,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暗示。 贡迦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童妍的意思。
留着萧雨姗的活口,或许可以作为诱饵,吸引一部分追查的火力,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其抛出去,作为弃子转移视线!
这确实比留下一具可能直接指向他的尸体要“高明”得多! 童妍见他眼神闪烁,似乎已经意动,便恰到好处地收回了所有暗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刚才那番话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当然啦……”
她轻笑一声,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这也只是妾身一点点……不太成熟的胡思乱想罢了……”
“上师乃有大智慧之人,这区区一个弃子如何处置……自然是上师您……一言而决……”
她轻轻巧巧地将最终的决定权又抛回给了贡迦。
说话之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刚才的羞辱从来没有发生过,她自己也完全尊重他的意见。
只是那双眼眸的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笑意。
贡迦沉默了片刻,内心激烈地权衡着。
杀了萧雨姗,干净利落,但风险确实存在。
留着她,麻烦,但潜在的“用处”也确实诱人,尤其是牵扯到凌楚妃和云岚派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是,这是眼前这个可怕妖女提出的“建议”,他现在实在没有勇气和底气去公然反驳。
最终,他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冷哼,算是掩饰自己的被动和被说服:
“哼……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罢了……”
他嘴上依旧不屑,但话锋已然转变,
“……既然神女有此‘高见’,那贫僧……便暂且留她一条贱命。”
他顿了顿,强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带在身边,时刻看管,倒也……好过留下不明不白的手尾,引人猜疑。”
他终究还是采纳了童妍的“建议”,尽管是以一种极其不情愿、甚至可以说是被迫的方式。
童妍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纯净又妖异,让人看不透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她轻轻颔首,仿佛对贡迦的“英明决断”表示赞许,却不再多言。
……
一天过去,烟波楼的靡乱与绝望,依然死死折磨着陈卓的灵魂。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离开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场所,又是如何如同行尸走肉般挪回这间冷清的客栈房间的。
窗外的天光早已大亮,熙攘的市井喧嚣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传来,映衬得房内的死寂与阴冷愈发刺骨。
陈卓蜷缩在房间最阴暗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将头颅深深埋入臂弯。
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失去了灵魂的石雕。
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永无止境。 凌楚妃那绝望的眼神、被玷污的身体、那凄厉中夹杂着诡异颤音的尖叫……
童妍那稚嫩却妖异的面孔、主动又充满亵渎的骑乘、染血的秘地、以及最终揭露身份时的狞笑……
还有他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勃发、屈辱的释放、以及此刻体内那份“不洁”却异常强大的力量……
每一次回想,这些钻心的痛楚都让他浑身痉挛,却连哭喊的力气都失去。
他不敢闭眼,因为闭上眼就是那挥之不去的地狱景象; 他也不敢睁眼,因为看到这现实的世界,只会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污秽与无能。
时间就在这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与煎熬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直到午后,一阵细碎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从紧闭的房门外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听说了吗?烟雨阁出大事了!”
“可不是嘛!听说有贼人闯进宝库,还惊动了贵客……” “何止啊!我听说……那位从天都来的永明郡主……唉哟,那可是金枝玉叶啊……”
“嘘!小声点!这事儿可不能乱说!王府那边下了严令了!” “我也是听我那在王府当差的远房表哥偷偷说的……说是郡主殿下为了追查凶嫌,在城外跟歹人动了手,受了重伤!现在正在郡王府里闭关养伤呢!”
“真的假的?伤得重不重啊?”
“据说伤得不轻,连郡王府的古神医都惊动了……唉,真是多事之秋……”
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猝不及防地刺破了陈卓自我封闭的黑暗。
烟雨阁……凶嫌……城郊……强敌伏击……重伤……闭关静养……
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足以掩盖真相的“官方说辞”。
“呵……呵呵……”
陈卓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干笑。
重伤?闭关静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是重伤!
那是……那是比死亡更可怕千万倍的玷污和蹂躏!
这是欲盖弥彰的遮掩!
一股狂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他麻木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灰烬的眸子,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虚掩的木门瞪穿!
愤怒之后,紧随而来的,却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绝望和……
强烈的自我厌恶。
谎言……连王府都在用谎言来掩盖真相……
这是否也意味着,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知道她承受了何等奇耻大辱?
而他呢?
他这个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唯一”承诺的人,在她遭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下……
他有什么资格去愤怒?
他有什么资格去质疑?
他自己……就是这肮脏现实的一部分!
他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帮凶”!
他蜷缩得更紧了,身体因为剧烈的内心挣扎而微微颤抖。 去见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
他怎么有脸去见她?!
带着这身因为玷污了另一个女子而暴涨的修为?
带着这份永远也洗刷不去的耻辱印记?
他怕看到她眼中可能存在的、哪怕只有一丝的……嫌恶。 他怕自己身上残留的、属于那个妖女的气息,会再次勾起她痛苦的回忆,让她受到二次伤害。
他更怕自己根本无法面对那个被玷污后、可能已经心碎绝望的她。
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他自己,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可是……
不去见她……难道就让她一个人,在王府那冰冷的密室里,独自舔舐那深入骨髓的伤口吗?
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伤……仅仅是身体上的吗?她的心呢?她的神魂呢? 那个妖僧的手段如此歹毒,会不会留下什么更可怕的后遗症? 王府的人……真的能照顾好她吗?
他们会不会因为忌惮流言蜚语,而对她……
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不可抑制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对凌楚妃安危的担忧,如同另一股同样强大的力量,与那份让他动弹不得的羞耻感和负罪感,在他内心激烈地撕扯、搏斗!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去。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确认她的安危。
但情感上的巨大障碍,那份深入骨髓的自我厌恶,却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死死地将他钉在原地。
他如同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焦躁地、无声地在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时间一点点流逝,内心的煎熬如同烈火烹油,几乎要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休止的内心折磨逼疯之际,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袖袋里一个冰凉温润的物件。
那触感熟悉而微暖,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瞬间刺破了他心中浓厚的阴霾。
是定心佩!
是凌楚妃亲手送给他的那枚定心佩!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那枚色泽如月光般柔和的白玉环佩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掌心。
玉佩上传来的温润暖意,似乎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透过冰冷的肌肤,一点点渗入他几乎冻结的心脉。
“我观你心境屡受激荡,似有心魔暗扰……”
“此玉能滋养神魂,稳固心境,摒除杂念……”
“我希望它能替我时时守护着你,让你心定,不再为过往所困……”
“也希望……你的心,从此只为我一人而定……”
她当时的话语,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每一个字,都如同最温柔的抚慰,却又让他在无声的煎熬中,体会着凌迟般的痛楚。
定心……
她希望他能定心,能走出过去的阴霾。
可他呢?他非但没能做到,反而……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泥沼,将她也一同拖入了地狱!
他有什么资格佩戴这枚玉佩?!
他玷污了她的心意!玷污了他们的承诺!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几乎要将这枚象征着耻辱的玉佩狠狠砸碎!
然而,就在他扬起手的瞬间。
他的目光落在了玉佩中央那个古朴的“定”字符文上。 那符文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这一刻,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澈、带着熟悉圣洁气息的暖流,从玉佩中缓缓溢出,轻轻拂过他狂躁混乱的心神。
那不是强大的力量,只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圣莲濯功法的本源气息的残留。
是她当初炼化这玉佩时,无意中注入其中的一丝心念与灵韵。 但这丝微弱的气息,在此刻,却如同醍醐灌顶!
他猛地意识到——
她送他这枚定心佩,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更是因为她看到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是希望他能真正地……好起来!
她要的,不是一个因为自责和愧疚而彻底沉沦、自我毁灭的废物!
她要的,是一个能够战胜心魔、坚定前行、最终能与她并肩站在世界之巅的……唯一的道侣!
就算……就算发生了那些不堪的事情……
就算他觉得自己已经肮脏不堪,配不上她……
但她此刻,正身处险境,重伤垂危!
她需要他!
或许不是需要他的“拯救”,因为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拯救的资格。
但她一定需要确认他……还活着!
还需要知道……他还记着她!
还……在乎她!
哪怕……哪怕只是去看她一眼,让她知道他没有放弃…… 这或许才是对她此刻最大的支撑!
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自怨自艾,让她在孤立无援的绝境中,连最后一点念想都彻底断绝!
“楚妃……”
陈卓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定心佩,那温润的玉石仿佛被他的体温灼热。
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原本死寂灰败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无边的黑暗与废墟之中,重新点燃了。
那不是希望,也不是光明。
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偏执、混合着滔天恨意、无边愧疚以及……
无论如何也要再见她一面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依旧觉得自己肮脏,依旧觉得自己不配。
但他不能再逃避了!
他要去见她!
哪怕要承受她可能的厌恶和鄙夷!
他也必须去!
这是他欠她的!
也是他……此刻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心中的枷锁,并未完全解开,反而因为这份决绝而勒得更紧。 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囚徒了。 他有了一个方向,一个目标,一个……哪怕要爬,也要爬过去的地方!
陈卓缓缓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因为彻夜未眠和精神上的巨大消耗而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无法磨灭的痛苦与阴霾。
但他站直了。
陈卓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不再犹豫。
他将那枚滚烫的定心佩,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最后的信仰般,重新贴身藏好。
然后,他推开了那扇禁锢了他一整天的房门,走入了外面那喧嚣依旧、却早已物是人非的临江城。
目标——郡王府。
第395~398章 “相见”
夕阳西下,临江郡王府在暮色中更显巍峨庄重,飞檐翘角,层层庭院,仿佛一座巨大的、不容侵犯的壁垒。
府门前的石狮肃穆,门扉厚重,门缝里透出一股与城中喧嚣截然不同的威严与宁静。
陈卓站在府门前,青衫染尘,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仿佛门后禁锢着他此生唯一的光明。
他知道她在这里。
从客栈出来后,他凭借着心中那份偏执的执念,一路追寻到了这里。
他上前一步,顾不得身份礼节,也顾不得压抑内心翻腾的焦灼,对着守门的王府护卫急切说道:
“我要见凌楚妃!”
守门的护卫身着统一的制式铠甲,面容肃穆,气息内敛。 他们虽然是王府精锐,但眼界何其高,自然认得出眼前这个青年是谁——
天玄书院的客座院长,更是传闻中与郡主殿下有婚约之人。 然而,即便认出了陈卓,他们的神情也没有丝毫松动。 他们只是平静地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为首的一位护卫上前一步,恭敬却语气坚定地回道:
“陈院长,恕难从命。”
他顿了顿,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同情的沉重浮现在脸上: “郡主殿下离阁后,追查凶嫌,遭遇强敌伏击,身受重伤,此刻正在王府密室中闭关静养,谢绝一切探视。此乃郡主亲令,王爷亦已下死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陈院长体谅。”
陈卓听到这官方的说辞,却感到有一股怒火猛地从丹田冲上脑门!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相!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重伤”!
那是……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玷污和折磨!
他们用谎言来掩盖她的痛苦,用“闭关”来囚禁她的绝望! 他猛地踏前一步,带着未消的血迹和一身的疲惫,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狂躁和愤怒,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她根本没有闭关!她不是重伤!她——”
他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卡住了。
那难以启齿的真相,那深入骨髓的羞耻感,让他无法将那血淋淋的现实说出口。
他只能换了一种方式,死死地盯着护卫的眼睛,语气急切,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哀求:
“我必须见她,她现在很危险!你们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让我进去!哪怕只是见一面!确认她平安!”
然而,护卫依旧纹丝不动。
为首的护卫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再次恭敬地重复道: “陈院长,卑职等只听命行事。郡主殿下确实重伤,需要绝对的静养,任何打扰都可能让她伤势恶化,甚至危及性命。”
“郡主亲令,任何人都不能探视,便是王爷……甚至无忧宫的人,也不能例外。”
他在说出后半句话的时,微不可查的斟酌了下措辞。 为了让陈卓能够知难而退,他将王爷、无忧宫也搬了出来。 陈卓如遭雷击!
凌楚妃竟然连郡王和无忧宫的人都不见?!
这是否说明……她遭受的痛苦,只有她自己能承受?或者……她还在等他?
但这希望转瞬即逝,被更深的无力感所取代。
连她自己最亲近、最有权势的力量都被拒之门外,他又算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例外?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着护卫们冰冷的、不容动摇的脸,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求见无门。
他知道她就在里面,就在不远处,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而他,这个发誓要给她“唯一”承诺的人,这个亲手将自己也拖入泥沼的“罪人”,却连靠近她一步都做不到。
巨大的痛苦、愧疚和无法言说的绝望,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向前冲去,伸出手,想要去推那扇冰冷厚重的大门,想要去抓住那扇阻隔了他和她、阻隔了光明与黑暗的屏障!
“陈院长且慢!”
护卫们厉喝一声,立刻上前,试图以标准合击之术将他制住。 他们的动作迅捷有力,配合默契,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然而,此刻的陈卓已然今非昔比,他体内那股源自童妍处子元阴的磅礴力量虽然污秽,却真实地将他的修为推向了通玄巅峰。
面对扑上来的两名护卫,陈卓尽管心中焦急,却没有拔出天离剑,也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招式。
他甚至刻意收敛了大部分力量,避免真正伤害到这些人。 他只是身体微微一晃,左手轻轻一拂,便轻易化解了一名护卫锁喉的擒拿手,让对方身体一僵,半边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向后踉跄几步。
与此同时,右手如同探囊取物般,精准地捏住了另一名护卫刺向他腰侧的短刀,指尖只用了极小的巧力一转。
那护卫便只觉得腕部传来一阵剧痛,虎口发麻,短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陈卓顺势侧身,避开了他狼狈的身影。
仅仅一个照面,陈卓便轻松地让两名精锐护卫失去了继续阻拦的能力。
他们痛苦地捂着受伤的部位,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似狼狈、实则实力远超他们想象的青年。
陈卓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他眼中只有那扇近在咫尺的大门! 他迈开脚步,正要冲入府门!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陈院长!”
伴随着这声呼唤,一股带着久居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以及身后秦戈隐晦释放出的警惕气息,瞬间笼罩了陈卓。
陈卓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只见临江郡王凌煜在几名贴身心腹的陪同下,从府门内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件寻常的锦袍,但眉宇间的威仪和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却让人不敢小觑。
在他身旁正是临江郡王府内卫司的统领,代号“影隼”的秦戈。
秦戈此刻正以一种戒备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卓。 临江郡王的脸色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和忧虑,看向陈卓的眼神中,充满了长辈式的关切和同情:
“陈院长,本王知晓你担忧郡主殿下。然郡主伤情特殊,精神遭受重创,此刻需要绝对的静养,方能有一线生机。”
他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沉重:
“这是古神医紧急诊断后得出的结论,也是郡主本人……在意识清醒时,强撑着下达的死令。”
“本王亦痛心不已,却无能为力,只能遵从郡主之命,便是本王与郡主血脉相连,亦不得入内半步。”
“王府已竭尽全力,由古神医亲自照料,秦统领在外围轮流看护,寸步不离。还请陈院长相信,郡主殿下已得到最好的照料,只是……情况不容乐观,只能静养,听天由命。”
陈卓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似要从他的神态上看出几分真假。
他不知道对方口中“情况不容乐观”、“只能静养、听天由命”是托辞,还是凌楚妃此刻真实状况的写照。
但他内心深处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无法压抑的预感——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预感!
这种被拒之门外、被彻底隔绝的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心悸……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陆府那扇紧闭的大门,看到了自己当时那份被彻底推开的、鲜血淋漓的绝望……
不,他绝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如果今天就这样离开,如果就这样被挡在这里,他有种强烈的的预感,他将从此彻底失去凌楚妃。
他不能接受这个可能!
他们是在用“静养”、“性命垂危”为借口,将他,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永远隔绝开!
陈卓的双眼逐渐泛起血红,想要从凌煜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欺骗的痕迹,但那份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无奈,却让他无从下手。
这更加剧了他的痛苦,他无法证实自己的恐惧是真实的,却又无法摆脱那份强烈的预感!
他知道临江郡王位高权重,绝非自己能够轻易得罪。 他也不敢在这里真正地大开杀戒,万一真的惊动了里面的凌楚妃,加重她的伤势,那他岂不是后悔终生?
巨大的愤怒、无力、痛苦和绝望交织在一起,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我要见她,她不能听天由命!”
“她需要我!你们让我进去!我求求你们!让我见她一面!” 临江郡王看着陈卓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微微叹息。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试图以其他说辞劝离陈卓,然而就在他张口的瞬间,却忽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
原本死死支撑着身体的陈卓,那双猩红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彻底崩溃的痛苦!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份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忽然扑通一声。
他竟然跪在了临江郡王府庄严的府门之前。
冰冷的石板硌痛了他的膝盖,但他此时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是仰起头,双眼通红,任由泪水混合着尘土在脸上留下污秽的痕迹。
“我要见她……求求你们,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
凌楚妃半倚在柔软的暖玉床榻上,苍白的脸上勉强恢复了一丝血色,但那双凤眸深处,依旧残留着被巨大痛苦与屈辱所浸染的、令人心悸的空洞。
顶级丹药和古神医的照料,让她肉体的伤势得以暂时稳固,神魂也勉强被安抚下来,不再处于崩溃的边缘。
然而,那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深入骨髓的屈辱,仍然令她的灵魂无时不刻受着难言的煎熬。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堪的片段,将所有精力都用来恢复真元,梳理体内那依旧有些滞涩、甚至带着一丝异种能量气息的经脉。
就在这时,密室门外,传来内卫统领秦戈的声音。
“禀郡主殿下……王府外,天玄书院的陈院长……他正在府外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凌楚妃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来了?!
凌楚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雪夜石洞里,他抱着她、吻她时那充满痛苦与渴望的眼神……
闪过他那句“我答应你”的承诺……
一种无法言说的、强烈的悸动和担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 她正想开口询问陈卓的状态,秦戈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心头猛地一沉。
“陈院长似乎……状态极差……身上带着伤,看起来很憔悴……他在府门外,不顾一切地想要见您……”
秦戈似在斟酌着用词,不敢太过直白。
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欲言又止,已经足够让凌楚妃心中警铃大作。
状态极差?带着伤?不顾一切?
陈卓为什么会身负伤势,在黄彩婷大婚结束后,烟雨阁后续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或者他经历了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来不及细想,秦戈的下一句话,却让凌楚妃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在了原地!
“……陈院长求见无门,甚至……甚至在府门前……他……” 秦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只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忍和困惑:
“……他……跪下了……”
“什么?!”
即使以凌楚妃素来以冷静与智谋闻名于天下,也无法承受这个消息带来的巨大冲击。
他……跪下了?!
那个无论面对何等困境都从未真正屈服、骨子里透着一股清傲与坚持的陈卓?!
他竟然为了见她,在郡王府门口下跪了?!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杂着心疼、震惊和恐惧的情绪瞬间爆发,几乎将她刚刚恢复的真元都震得再次混乱!
心疼如同刀割!
她能想象到他在怎样的绝望和无助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震惊于他的固执和对她的在意!
而恐惧则来自于……
他为什么会如此不顾一切?他为什么会如此绝望?
难道……难道说他……
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在烟雨阁那间茶室里,那个叫做阿妍的少女,曾在她精神最薄弱的时候,如鬼魅般短暂出现,用一句轻飘飘的、直击灵魂的话语,对她进行了最致命的干扰。
“嘻……郡主姐姐,这般辛苦挣扎,是为了那个废物陈卓?还是为了你自己那点可怜又可笑的骄傲呀?”
如果说这一切并非仅仅针对她一人的阴谋……
凌楚妃猛地睁大了双眼,那双凤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陈卓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会不会通过少女的某种手段,看到了古祠堂里……那个可怕的场景?!
看到了她……被那个西域番僧……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心头,便瞬间击穿了她的所有伪装和坚强。 心神俱震!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
那么他……他该承受了何等巨大的痛苦?!何等巨大的冲击?!
他那原本就在何薇薇那里遭受重创的心,又该被撕裂成了什么样子?!
而他此刻不顾一切的求见,他跪在府门前的哀求…… 是因为担忧她?
还是因为内心巨大的痛苦无处排解,绝望得想要找她寻求慰藉?
她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羞耻!无法言喻的羞耻!
被自己最爱的人看到自己最不堪、最肮狞的样子!
那画面比地狱更可怕千万倍!
她无法想象陈卓在看到时,内心承受了何等凌迟之痛! 如果他真的看到了……
那么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那份在雪夜中许下的、关于“唯一”的承诺…… 那份她用尽所有勇气和希望才抓住的、那缕最后的曙光…… 是不是就这么彻底破碎了?
不行……不能见他……
凌楚妃本能的生出强烈的逃避冲动。
她无法面对陈卓,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以这副被彻底玷污的样子去面对他!
无法想象他那双曾经清澈明亮、此刻却可能因为看到了她最不堪的模样而充满痛苦、甚至可能夹杂着一丝厌恶的眼睛!
不!绝不!
她不能让他进来!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不能让他再因为她,而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凌楚妃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她要拒绝他的求见!
正当凌楚妃颤抖着身子,想要将自己的抗拒传达出去的时候——
她忽然咬紧了嘴唇。
不行,我得先冷静下来……
在品尝到了口中鲜血的铁锈味后,她才勉强让自己从那片失控的恐慌中挣脱出来。
她想起了何薇薇对陈卓闭门不见后,他那双瞬间熄灭了所有光芒、只剩下无尽绝望的眼睛!
那种被最亲近、最依赖的人彻底推开的痛苦,她能想象有多么刻骨铭心!
如果自己此刻也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
在他内心已经遭受了如此毁灭性打击、甚至可能因为看到那些画面而彻底崩溃边缘的时候……
如果她这个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唯一”,也对他关上了大门……
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彻底被那无边的黑暗吞噬?!
会不会再也无法从痛苦中走出来?!
不!她不能冒这个险!
他不能再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哪怕只是精神上的!
逃避和拒绝,都会彻底摧毁他。
但……让他进来?
看到她现在的惨状?看到她身体上无法掩盖的污秽痕迹? 那同样是将他拉入更深的痛苦,甚至可能暴露秘密,引来更多变数!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全部真相。
以及他此刻的精神状态究竟糟糕到什么程度……
她需要确认,需要了解,需要想办法,既回应他的不顾一切,又保护他免受进一步的刺激……
保护那个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也是她唯一想要守护的未来的可能……
内心的挣扎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在凌楚妃的神魂深处疯狂地冲撞、撕扯。
一边是刻骨铭心的羞耻和想要躲藏起来、永不被人发现的本能。
一边是对陈卓深沉的爱意、愧疚、担忧以及不愿再让他受到伤害的强烈守护欲。
她苍白的脸上汗珠滚落,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剧烈的内心挣扎中不断颤动。
她不能拒绝!不能彻底推开他!
但也不能让他进来!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凌楚妃的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无数念头。 她强忍着来自身心的痛楚,将所有清明的意识都凝聚起来,如同一个身处绝境的弈者,在瞬息之间,试图推演出那个唯一可能存在的“最优解”。
突然之间,她那双凤眸忽然闪过一道精芒。
对了……或许可以这样……
……
临江郡王凌煜,看着一直跪在地上,不见到凌楚妃誓不罢休的陈卓,脸上的忧虑和同情似乎更加浓郁了,但在那份恰到好处的表情深处,却隐晦地闪过一丝复杂到极点的光芒。
有惊讶,有怜悯,也有难以言说的深思。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来自覆灭天玄宫的遗孤,如今的天离剑主、天玄书院客座院长,竟然会为了永明郡主做到这种地步,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这时,内卫司统领秦戈去而复返,微微上前一步,在凌煜耳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迟疑和惊异:
“王爷……密室中传来指令……郡主殿下她……她愿意见陈院长……但……仅限于密室外门……并且……有条件……”
凌煜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看了一眼秦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原以为凌楚妃会彻底拒绝,没想到竟然会破例。
虽然有限制,但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让步了。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眼底的复杂情绪,看向跪在地上的陈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陈院长,起来吧。”
他抬了抬手,示意护卫上前扶起陈卓,但护卫并未接触到他,只是虚扶。
“郡主殿下……听闻你来了,并……她愿意见你。” 陈卓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她愿意见我?”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带上了一丝颤抖。
凌煜看着他,缓缓点头:“然,郡主伤势未愈,不便见客,亦不能受任何打扰。这是她亲口下达的指令……她特允你……靠近密室外门,与她……说几句话。”
陈卓闻言微微愣住。
如果可以,他更想要直接冲进去,紧紧抱着她,想亲眼看看她是否平安,想告诉她他会永远陪着她……
然而,这已经是自黄彩婷大婚后,他第一次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凌楚妃。
这微弱的希望,已经足够点燃了他内心即将熄灭的火焰。 “好!我去!带我去!”
陈卓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因跪地过久而有些麻木,身体摇摇晃晃。
凌煜示意秦戈:“秦统领,你亲自带陈院长过去。” “遵命。”
秦戈躬身应下,然后上前对陈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没有去扶陈卓,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以示引导和监视。
陈卓顾不上凌煜和秦戈的态度,他脑海中只剩下凌楚妃那三个字。
他跟在秦戈身后,穿过幽深的庭院,走过回廊曲折,耳边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眼中也看不清周遭的景象,只有前方那扇看不见的“门”,以及门后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终于,秦戈在一个看似寻常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守卫森严,远非寻常地方可比。
在院落深处,有一扇比王府正门小得多,但同样厚重、同样冰冷的金属门扉,上面铭刻着复杂的阵纹,散发着一股古老而坚固的气息。
这就是密室的外门。
陈卓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每一下都仿佛要撞破胸腔。 他三步做两步冲上前,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伸出手,仿佛要触碰那扇门后的温度。
“楚妃……”
陈卓沙哑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难以自抑的颤抖和深深的疲惫,“楚妃……你在里面吗?你怎么样了?我想看看你……”
他没有去推门,因为那门纹丝不动,仿佛与整座王府融为一体。
他只是将额头抵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仿佛希望能隔着厚重的金属感受到她的存在。
寂静。
门后传来一片死寂。
陈卓不自觉又开始浮想联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一次跌入谷底。
就在绝望即将再次淹没他的时候,一个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压抑。
听起来不至于虚弱到令人担忧性命垂危,却也绝非往日那般清脆有力。
它蕴含着一种极深的疲惫,仿佛每一次发声都耗尽了气力,但又努力维持着一份平静,不让自己崩溃。
“陈卓……是……是我……”
听到凌楚妃的声音,陈卓浑身一颤!
她真的在里面!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痛苦的安慰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再也无法忍住,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靠着的门板。
“我无事……只是……伤势颇重……需……静养……” 凌楚妃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情绪和气息,轻声说道:“你……莫要……担心……”
陈卓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她,想要告诉她自己知道真相,知道她经历的不是简单的“重伤”,而是……
但凌楚妃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在了他头上。 “烟雨阁之事……复杂……非你我……此刻能理清……王府……已全力……封锁消息……”
她的声音变得更低,更带着一种警告,“你……切不可……冲动行事……更不可……对外……泄露半句……否则……你我……皆陷……万劫不复……”
陈卓的身体紧绷起来。
她知道!她知道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她的话语虽然听起来断断续续,但字里行间透出的严肃和危险感,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是在保护他,同时也在警告他,更是将他与事件本身暂时隔离开来。
门后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仿佛时间凝固。
陈卓的心跳得飞快,他能感觉到凌楚妃似乎在门后调整呼吸,或者在酝酿着什么。
然后,她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艰难,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她所有的气力,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及陈卓从未听过的、极其复杂和痛苦的情绪。
“陈卓……无论……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陈卓。
她果然知道,她知道他看到了古祠堂里,那些炼狱般的场景! 他亲眼见证了她被……被那番僧……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他痛苦地将额头更用力地抵在门板上。
“请……请你……信我一次……”
凌楚妃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等我……等我伤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卓微微怔住。
凌楚妃这简短的几句话,仿佛在他那无边的黑暗世界中,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烛火。
她坦然承认了他可能知晓了什么,她没有否认,也没有因此推开他,没有说“别再来找我”,而是说了“信我一次”、“等我”、“一个交代”……
这代表着她没有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没有因为那可怕的遭遇而选择彻底隔绝……
她还在乎他……
她承诺了一个未来,一个解释一切、面对一切的未来。 这丝微弱的希望,在这撕心裂肺的煎熬里,显得如此珍贵,如此耀眼。
陈卓靠在门前,缓缓闭上了眼。
他知道她伤势极重,她需要静养,他不想再给她增加任何负担。
她愿意隔着门说这几句话,已经是耗尽了巨大的心神和勇气。 他不能逼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而再次伤害她。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翻腾的巨浪,但那压抑的痛苦和绝望,以及那微弱希望带来的酸楚,让他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好……我等你……”
他睁开眼睛,靠着门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楚妃……我等你……你……你好好……静养……保重……”
他重复着她的嘱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不是一场幻觉。
门后没有再传来声音,一片死寂再次笼罩。
陈卓知道,这次谈话结束了。
他痛苦地挪开身体,目光眷恋地盯着那扇厚重的门扉,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她苍白而痛苦的脸庞。
秦戈上前,恭敬地站在他身侧:“陈院长,请回吧。”
猜你喜欢
- 2025-04-03 禁忌边缘 (1)作者:Adranne
- 2025-03-17 鸣濑晴作为卑女的代价,就是被分析员狠狠调教! (完)作者:空琉lemon
- 2025-04-03 超级淫乱系统 (149)作者:akmaya007
- 2025-03-15 乱宫闱 (21-30) 作者: 喝橙汁
- 2025-03-15 艾泽邦尼亚传奇第一季:铅色森林 (1) 作者:骨折的海绵体
- 2025-03-15 从遭遇无名女尸开始 (11-14)
- 2025-03-15 灵异复苏草B就变强 (6)作者:fdsk
- 2025-03-15 众香国,家族后宫 (93-96)作者:瘦不了
- 2025-03-15 众香国,家族后宫 (134-138)作者:瘦不了
- 2025-03-15 众香国,家族后宫 (246-250)
- 搜索
-
- 07-31九龙巨屌诀 (65-70)作者:李小鱼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赘婿的荣耀 (41.28-41.29)作者:棺材里的笑声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成为魔王,从飞机杯开始(重制版) (32)作者:无主的流浪猫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身为魔王的我派妻子们征服异世界 (续写 13-15)作者:发生的个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身为魔王的我派妻子们征服异世界 (续写 20)作者:auth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那些年,我们… (同人番外之林颖儿的入局 7-12)作者:Forccw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曾是星辰璀璨 (前传1)(纯爱后宫)作者:勒雾勒雾娜 - 长篇色情小说
- 07-31红尘寻剑记 (第二卷 19)作者:云帆为水 - 长篇色情小说
- 标签列表
-
- 都市激情 (23)
- 家庭乱伦 (37)
- 人妻交换 (9)
- 校园春色 (31)
- 另类小说 (30)
- 学生校园 (37)
- 都市生活 (25)
- 乱伦文学 (47)
- 人妻熟女 (19)
- 人妻文学 (21)
- 动漫改编 (17)
- 另类文学 (22)
- 名人明星 (44)
- 另类其它 (32)
- 强暴虐待 (24)
- 武侠科幻 (44)
- 学园文学 (37)
- 经验故事 (26)
- 短篇文学 (40)
- 变身系列 (34)
- 性知识 (34)
- 烈火凤凰 (47)
- 制服文学 (27)
- 江山云罗 (21)
- 魅魔学院的反逆者 (34)
- 情天性海 (42)
- 横行天下 (44)
- 神御之权(清茗学院重置版) (7)
- 娱乐圈的不正常系统 (43)
- 赘婿的荣耀 (47)
- 挥剑诗篇 (31)
- 系统帮我睡女人 (34)
- 女神攻略调教手册 (47)
- 反派:我的母亲是大帝 (32)
- 妻心如刀 (35)
- 超级房东 (29)
- 熟女记 (25)
- 淫徒修仙传 (20)
- 拥有大JJ的豪门公主 (9)
- 网游之代练传说时停系统(二改GHS版) (13)
- 正妹文学 (23)
- 夜天子 (38)
- 梦幻泡影 (14)
- 温暖 (13)
- 囚徒归来 (27)
- 魅惑都市 (19)
- 琼明神女录 (9)
- 少年夏风 (11)
- 艳母的荒唐赌约 (24)
- 名流美容院之蜜和鞭 (30)
- 我的柔情店长妈妈 (7)
- 那山,那人,那情 (46)
- 那山,那人,那情 (30)
- 情花孽 (50)
- 超越游戏 (26)
- 纯洁祭殇 (23)
- 不应期——帽子的故事 (46)
- 万法掌控者与13位奴隶 (37)
- 剑破天穹 (19)
- 玄女经 (47)
- 恶魔博士的后宫之路 (12)
- 神御之权(清茗学院重制版) (24)
- 我这系统不正经 (8)
- 春秋风华录 (12)
- 蹂躏女刑警同人番外之闪点孽缘 (45)
- 颖异的大冲 (21)
- 混小子升仙记 (9)
- 仙漓录 (44)
- 警花娇妻的蜕变 (46)
- 重生与系统 (37)
- 混在女帝身边的假太监(河图版) (43)
- 超级淫乱系统 (32)
- 妹妹爱人 (48)
- 无限之生化崛起 (10)
- 柔情肆水 (39)
- 沉舟侧畔 (31)
- 性奴训练学园 (25)
- 轻青诗语 (32)
- 重生少年猎美 (18)
- 老婆如何从一个单纯女人变成淫欲十足的荡妇 (35)
- 我的母上大人是总裁 (20)
- 碧蓝航线之牛气冲天 (24)
- 绿色文学社 (16)
- 淫魔神 (37)
- 女友淫情 (44)
- 未分类文章 (16)
- 欲恋 (14)
- 母爱之殇-亲子的复仇 (15)
- 纹心刻凤 (50)
- 欲望开发系统 (46)
- 关于转生哥布林在异世界烧杀劫掠 (37)
- 武侠文学 (9)
- 侯爵嫡男好色物语 (14)
- 天云孽海 (50)
- 异国文学 (8)
- 超凡都市2035 (8)
- 属于我的异世界后宫之旅 (33)
- 末世之霸艳雄途 (34)
- 善良妻子的淫戏物语 (26)
- 枫言异录 (48)
- 御仙 (41)
- 约会大作战:关于Bad End线的五河士道重生的那些事 (43)
- 我在异世界疯狂试探 (38)
- 双面淫后初长成 (8)
- 转职调教师后过上纵欲人生 (22)
- 借种换亲 (39)
- 我在三国当混蛋 (43)
- 碧魔录 (34)
- 山海惊变 (17)
- 父债子偿 (29)
- 媚肉守护者 (29)
- 诸天之乡村爱情 (29)
- 碧色仙途 (49)
- 邂逅少女与禁忌欲望 (39)
- 神女逍遥录 (21)
- 恶狼诱妻 (35)
- 烽火逃兵秘史 (26)
- 乱欲之渊 (13)
- 被染绿的幸福 (13)
- 异地夫妻 (19)
- 乱欲 (31)
- 利娴庄 (16)
- 性奴隶公主逆袭之路 (44)
- 老婆帮我去偷情 (31)
- 剑起余波(烽火烟波楼第二部) (8)
- 离夏和公公 (41)
- 迷欲红尘 (8)
- 元嘉烽火 (36)
- 仙徒异世绿录 (34)
- 淫仙路 (40)
- 陛下为奴 (44)
- 美女总裁的绿帽兵王 (34)
- 欲望点数 (14)
- 夜色皇后 (24)
- 很淫很堕落 (34)
- 国王游戏 (29)
- 妻心如刀二 (25)
- 最渣之男穿越日本(渣男日娱) (17)
- 凐没的光芒 (23)
- 神女赋同人 (49)
- 深渊—母子传说 (29)
- 转生成为女仆后的异世界生活 (7)
- 绿我所爱 (15)
- 纯欲少女养成计划 (28)
- 仙母种情录 (50)
- 用大肉棒在民国横着走 (17)
- 斗罗大陆之双生淫魂 (30)
- 邪月神女 (16)
- 七瞳剑士猎艳旅 (26)
- 虞夏群芳谱 (40)
- 末世大佬一手抓枪一手抓奶(末世1V1高H) (47)
- 仙子拯救大作战 (48)
- 在古罗马当奴隶主 (16)
- 欲之渊 (18)
- 父女淫行末日 (40)
- 网游之天下无双绿帽版 (48)
- 碧色江湖 (25)
- 修仙少年的艳途(无限之禽兽修仙者) (38)
- 神级幻想系统 (28)
- 国中理化课 (12)
- 我在魔兽世界当禽兽 (10)
- 爆乳性奴养成记 (49)
- 皇朝的另一本秘史 (11)
- 穿越伊始将异母姐姐调教成性奴 (27)
- 仙女修真淫堕路 (28)
- 女公安局长之警界兰心 (46)
- 虚拟性域:幻影世界 (48)
- 绿是一首慢歌 (34)
- 别让妈妈去健身房 (43)
- 降临 (11)
- 青春荒唐俩三事 (48)
- 翡翠灵境 (49)
- 当色批房东得到攻略系统 (37)
- 晨曦冒险团 (24)
- 纪元终结 (7)
- 武道天命卡牌 (9)
- 穿越到淫魔界的我要怎么逃出去争霸篇 (44)
- 玩转直播圈 (43)
- 无限之用催眠术在动漫世界开后宫 (12)
- 红尘寻剑记 (21)
- 在仙侠世界开妓院 (16)
- 绿帽成人礼 (26)
- 性感的美艳妈妈 (49)
- 欲望直播 (31)
- 爱在日落黄昏时 (31)
- 我在电影世界当炮王 (9)
- 仙子的修行·美人篇 (41)
- 那些年,我们共同凌辱过的校园女神 (28)
- 那些年,我们共同凌辱过的校园女神 (38)
- 情幻人生系统—制霸篮坛 (20)
- 心痒难耐 (33)
- 众香国,家族后宫 (47)
- 众香国,家族后宫 (21)
- 性爱抽卡系统 (47)
- 反派:做爱就能长生 (50)
- 末日霸主系统 (15)
- 被迫后沉迷 (46)
- 一千零一夜 (49)
- 淫悦帝王成长计划 (44)
- 斗破苍穹之始于云岚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