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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同人续】(5)
作者:xzy16888
2025/08/06 发布于 sis001
字数:18946
第五章 后继无人
上回说到,借送药之机,李元昊给穆桂英进行了隔衣按摩,他离经叛道的话语摇曳了穆桂英的心神。只是接下来,穆桂英会就此堕落吗?且听我细细道来。
烛泪垂尽最后一滴,李元昊的身影融入门外浓稠的夜色,寂静如同湿透的布帛沉沉裹住厢房。锦衾冰凉,穆桂英蜷缩的身子却似刚从熔炉取出,每一寸皮肉都烙印着撕裂的余温。那低沉的、带着魔性的声音在她颅腔内反复冲撞——清白?节义?破茧而出的……穆元帅。她痉挛般屈起修长健硕的双腿,足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精巧玉趾死死抠住身下丝滑的被面,仿佛要嵌入木纹深处。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是唯一的真实,提醒着她方才按在那强韧腰背之上的炙热与震动。那双手曾救她于危崖,也曾在她不设防的腰臀之间留下足以点燃整座山的灼烫印记。疑窦如深潭下的暗涌,翻滚撕扯,却被“族脉存续”这柄沉重如山的巨锤死死叩在心门之上,将那刚被撬开的裂缝压得更深更宽,冰碴般的夜风源源不绝地灌入。
晨光艰难地刺破窗棂的间隙,割开满室浮动的尘埃。穆桂英早已起身。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英气逼人的脸庞,眼睑下有淡淡的阴影,但双眸光华敛尽后是比往日更深沉的寒潭。她摒弃了便于行动的窄身褙子,反而选了一袭宽大的玄色劲装袍服,腰间却以三指宽的绛紫犀带勒紧,将那紧实如豹腹的纤腰束得分外惊心动魄。宽大的袍袖遮掩住臂膀紧致的肌肉线条,下摆拂动,将腰下至足的曲线彻底隐藏。唯有行动间,因练武打熬得结实无比又起伏有致的胸峦轮廓无可避免地,将那坚厚的衣料顶起难以驯服的饱满弧度,随着她系紧腰间革囊的动作,沉甸甸地微微摇晃。她深吸一口气,将昨夜所有狂澜般的念头强行按下,如同铁匠将烧红的钢坯淬入冰水。她依旧是浑天侯穆桂英,天波杨府残存的砥柱,穆柯寨此时实质的掌控者。任何私己的软弱与迷思,都必须囚禁在黎明的第一缕光到来之前。
她推开房门,脚步沉稳地踏向寨中校场。昨日一场骤雨将黄土地面搅得泥泞翻浆,脚步落下,泥浆裹住她鹿皮短靴精巧的靴尖,很快污了那保养得宜的白腻。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新鲜草木气息,几个负责洒扫的内营老弱正吃力地清理积水。
蓦然间,一声尖锐刺耳、满含挑衅意味的唿哨撕裂宁静。紧接着是器物倒地哐啷作响,杂役妇人惊恐低抑的短促尖叫,一个粗粝破锣嗓子炸响:“嘿。看什么看?老棺材瓤子。小爷我乐意吹,碍着你刨食儿了?滚一边去!”
穆桂英脚步骤然钉住,冷电似的目光倏地穿过稀薄晨雾,锁定在校场另一端的泥泞边缘。
只见杨文广叉着两条细腿,摇摇摆摆地站在那儿。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开始拔高,却因沉迷酒食而筋骨浮垮,两颊虚虚鼓着,透出宿醉般的青白。一身本该利落的箭袖劲装被他胡乱披挂着,前襟污渍斑斑,下摆湿漉漉糊满泥浆,歪斜的护腰松松垮垮悬在胯骨之下,显出一种浮浪子弟才有的懒散颓唐。他斜乜着浑浊的眼,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挂着鄙薄又顽劣的快活。脚边倒着一个盛满脏水的木盆,污水横流。他身前几步外,一个负责清扫的佝偻老寨民半跌在泥地里,沾满泥水的手徒劳地撑住地面,想抬起他那条有旧伤的腿。旁边一个衣衫也被溅上污点的妇人手足无措地搀扶老人,看着杨文广,眼神里又是畏缩又是控诉。
“小畜生。”一股邪火瞬间冲上穆桂英天灵盖,昨夜强压下去的所有郁结、疲乏、屈辱和被无情揭起的对亡夫的怨艾,此刻被这逆子一把火全点成了熔岩。“还不给我住手!”声音不高,却裹挟着寒冬冰棱碰撞的锋锐刺骨,穿透喧嚣,压得整个校场骤然死寂。
杨文广循声猛地扭头,脸上那点顽劣得意霎时冻结,被冰水兜头浇熄,变成惊惶闪躲的发白。他想跑,腿脚却钉在了泥泞里,只是那脖子一梗,硬着头皮扬起声,底气却是虚的:“娘……我又没真个打他。就是……吹个哨玩玩。是他自己脚滑跌进我这盆里的。你看我衣裳都脏透了……”他抬起胳膊指着污衣,带着一丝委屈的强辩,试图先声夺人。
穆桂英根本不瞟他那身污衣。她一步步欺近,靴底碾过泥水,发出沉闷决绝的咯吱声。目光直似两柄寒铁小锥,钉在儿子闪躲的瞳孔深处:“没打他?当你娘眼瞎耳聋?杨门的家规都被你拌进狗食盆子了吗!杨家人的骨头,就是用来欺压弱小的?!”她的身影拔山倒岳般逼近少年。阴影当头罩下,那高大健美的身躯携着冷冽的压迫感,肩宽背阔,腰如铁铸,瞬间塞满了杨文广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少年感觉自己的心肺都要被这无形的压力碾碎,方才那点装出来的委屈彻底消失,只剩下纯粹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畏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我……”杨文广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辩解也抖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母亲眼中那山雨欲来的雷霆风暴。
气氛紧绷如引满之弓。
“大小姐请息雷霆之怒!”突兀地,一个沉稳圆融又绝不失力量的声音插入这死寂的弦上,带着一股奇妙的中和之力。地字号头领李元昊的身影从校场旁的廊柱下转出,步履不快不慢,像一块投入沸油的冰,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母子之间。“文广少爷少年心性,顽劣些也在所难免。”他微微低头,向穆桂英抱拳,姿态恭敬有加,恰好挡住了杨文广半边身子,形成一个微妙的缓冲,“方才李某巡视至此,正巧看见。少爷初时确是和这老丈说了两句混话,声响大了点,惊了老丈,又见昨夜雨后积水,玩笑心起抬脚踢弄盆中雨水,谁料老丈脚下湿滑,站立不稳才滑倒,倒非少爷有心推搡。此情此景,李某自可作证。”
他话语清晰,既点明了杨文广确有言语轻慢、行为放肆之过,又将最扎眼的推倒行为定性为“无心之失引发意外 ”。那跌倒的老寨民听得首领发话,又惊异又感激地抬头望了李元昊一眼,嘴唇翕动,最终在妇人搀扶下艰难站起,不敢再多言一句。
穆桂英目光锐利如锥,钉在李元昊平静无波的脸上,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伪饰。但这矮壮汉子腰背绷得笔直如枪,眼神坦荡沉稳,唯有抱拳的手指骨节异常粗大,隐隐蕴着一股悍马之力,一如悬崖之下钳制她手腕的力道。昨夜那番石破天惊、几乎将灵魂都烧灼剥离的话语,与眼前这稳重务实、处处维持寨中秩序的形象如何重叠?
“无心之失?”穆桂英冷冷反问,逼人的气势并未因他的“作证”退却分毫。袍袖下,她的手紧攥成拳。
“正是无心。”李元昊毫不避让地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却更软三分,劝解意味十足,“文广少爷青春鼎盛,活力无处宣泄,难免孟浪了些,此皆精力旺盛而不得其门以出之故。寨中规矩森严,但少年人天性活泼好动亦需引导,若一味苛责挫其锋芒,反非杨门百年将门育子之道……”他话锋微微一顿,眼角余光不易察觉地扫过杨文广惨白的小脸,续道:“不若今日责罚暂且记下。少爷这几日训练似乎颇感枯燥,不如便由属下分拨些实务差遣,一则让少爷筋骨劳作,疏通气力;二则在处理寨中寻常事务里磨砺心性,体会民生疾苦,亦知规矩体统源于何处。日后行事,必能多思一层。这才是长久之策,还请大小姐斟酌。”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给了穆桂英台阶下——暂不施家法体罚,却又落实了惩戒——派他去做“实务差遣”;既迎合了她作为母亲那一点点“望子成才”的残念,又将杨文广从鞭子下摘出,推到了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穆桂英胸中那股烈火般的冲动被这番话微妙地一滞。那句“精力旺盛而不得其门以出之”触动了她的心弦。杨宗保十五岁时早已纵横沙场,挑翻多少番将了。眼前这不成器的儿子……她的目光落在杨文广那浮肿畏缩的脸上,再看看校场边泥水淋漓的老人、惶恐的妇人,再看看眼前这言语看似在理的李元昊。巨大的疲惫如同湿冷的藤蔓,瞬间从脚底向上缠紧了她的心脏与脊柱,沉重得让她英挺的肩线似乎都承受不住地微微下塌了一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玄色劲装下丰硕的胸房起伏剧烈。最终,那凝聚在拳峰上欲爆发的劲力颓然散去。
“好。”一个字从她唇齿间迸出,干涩而沉重,“就依李头领所言。将这逆子带去,派他最重、最杂的活计。不必留情。做不完,便不给他饭吃。”她盯着李元昊,眼神锐利依旧,“由你……亲自监督。”这是折中,也是试探。昨夜那番话的余烬仍在心头灼烧,理智告诉她此人不简单,此刻却不得不将儿子推到他手中。一种难以言喻的的疲惫感攫住了她。
“大小姐放心。属下必当悉心督导,不负所托。”李元昊躬身抱拳,领命干脆利落。旋即转头,脸上表情一敛,显出恰到好处的严肃和不容置疑的威仪:“文广少爷,听见了?还不快去换了这身腌臜衣物,随我去内营仓廪点卯。”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一道铁令。
杨文广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看母亲冰冷的脸色一眼,逃也似的拖着沾满泥水的腿脚连滚带爬而去。脚步歪斜,全无半分英武之态,只有狼狈虚浮。
穆桂英看着那不成器儿子的背影没入屋舍拐角,胸中仿佛骤然抽空了一大块,随即又被更沉的铅块填入,坠得心口闷痛。她没有立刻离开,挺拔的身姿凝立在泥泞的校场上,如同一根刺入冻土深处的孤枪。晨风吹拂她鬓角几缕未束好的发丝,拂过她紧抿的唇线。视线似乎钉在方才那老者跌倒的地方深陷的泥坑,眼神深处是外人无从窥见的风暴与坚冰。袍服过于宽大,风过处,肩肘的布料紧贴着绷出结实有力的肩峰与上臂的弧度,而腰线之下却被骤然鼓起的布料充盈出浑圆的轮廓,又被勒紧的犀带强行束住汹涌的势态,形成强烈的、富有张力的对比。这身刻意的遮掩,此刻在她绷紧的身姿下,反成了一种无声挣扎的象征。
李元昊静立片刻,并未立即追赶杨文广。他微微侧目,目光在穆桂英紧束的腰线与撑起的宽大袍幅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仿佛无形的刻刀划过丝帛。那悬崖之下饱胀丰弹、如满月盈握的惊人触感再次在指尖复苏。他深知这包裹在玄色厚布下的躯体蕴藏过何等惊心动魄的力量,又在昨夜承受了他近乎凌迟的言语与揉按而几近崩溃。而此刻,这具身躯依旧挺拔如枪,将所有的混乱、摇摇欲坠的意志以及对杨宗保的深深怨艾都死死锁在强硬的盔甲之下。他眼底深处一丝火焰稍纵即逝。
“大小姐……”他声音放得更缓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您的脸色……昨夜惊扰加之忧愤,恐伤元气。‘金鼓镇煞’虽暂压浮乱悸动,但心火郁结于胸并非好事。属下粗通医理,知人忧思郁结犹如顽石堵塞经脉,非一日可解。不若暂将寨中俗务稍放,寻些静心之法。属下这里有早年偶得的一味西域秘药香片,只需在静室内燃起,香气醇厚恬淡,能抚心神,化郁滞……”他从腰间一个看似朴素的皮囊中取出一个寸许长的素银小盒,轻轻掀开一条窄缝。一缕极其恬淡清雅、几乎难以辨析的花草香气,混杂着一丝雪山寒泉般若有若无的冷凝感逸散出来,只一瞬便被他快速掩上。
这突兀的关切与赠药,比昨夜石破天惊的剖析更让穆桂英心神骤然一跳。昨夜他施为时那深入骨髓的酥麻与此刻这滴水不漏的“体贴”反差太大。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瞬间又强迫自己展开,按在了冰冷的腰侧革囊上。目光如淬火的钢钉,狠狠刺向李元昊低垂的眉眼深处:“香片?李头领倒是有心了。不过本侯征战半生,什么腥风血雨心魔怨念没见过?些许宵小浮虑,还当不得头领如此珍贵的秘药。” 拒绝得毫不留情,却也泄露出一丝极力掌控下紧绷的弦音。
李元昊并未意外,面上也无丝毫的难堪。他从容地将小盒收起,唇边甚至浮起一丝近乎“了然”与“包容”的极淡弧度:“大小姐心如金石,气魄无双,属下由衷钦服。然人力终有尽时,《易》云‘否极泰来’,有时柔而顺,化于无形,方为大才之道。这香片权作属下预备的一点心意,并非强求,若大小姐哪天用得着它一抚倦意,随时可唤属下奉上。” 说罢,再次深深一揖,转身离去,身影果断利落。
穆桂英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矮壮而绝对蕴含着力量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内营的巷道尽头。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开,金色的光斑洒落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映出细碎的光晕。寨中的人声渐渐活络起来,孩童的喧嚷、牲口的嘶鸣、兵器的撞击、妇人们浣洗捣衣的清脆节奏,交织成山野寨堡特有的生气勃勃。然而这一切喧哗,撞在穆桂英耳中,却仿佛隔了厚重的水层,模糊而遥远。
一种前所未有、甚至超越战场濒死体验的虚脱感攫住了她。这虚脱并非来自她雄浑无比、猿臂狼腰的体格所能承载的肉身的疲累,而是源自神思深处那口看不见底、仿佛刚刚被猛凿开一道豁口的深渊。那个深渊里,盘踞着杨宗保冷硬绝然的背影、悬崖之下那双钳住她挣扎手腕的铁掌、昨夜穿透灵魂足以烧毁一切的剖析、镜中她极力维持依旧英武却难掩苍白的容颜……以及此刻,杨文广那张被酒色和顽劣侵蚀得让她心如刀割的脸。
“族脉……”这个词冰冷地砸在心头,比李元昊的话语更沉重,“宗保……”
校场的另一端,几个半大的寨兵在教头呼喝下练习劈斩,粗豪的呼和声打断了她的恍惚。阳光下,他们赤裸着黝黑精瘦的上身,汗水在隆起的肌肉上滑落,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那份原始纯粹的活力、那带着杀伐气息的锐气……穆桂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一股熟悉的热流似乎在这麻木冰冷的肢体深处极微弱地窜了一下,那是属于疆场,属于指挥千军万马、令行禁止的“元帅”的本能。
她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混合着雨后泥土的腥气、远处马棚的臊味、柴火的烟熏、还有一丝……仿佛来自记忆夹缝里的、天波府演武场沙尘干燥的呛人味道。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底深潭里的风暴被强行抹平,只剩下冻土般的坚硬与决绝。不能倒。无论是为了那被逐出汴京、如今如同飘萍无根的杨门孤寡,为了这暂时收留却又暗流汹涌的穆柯寨,还是为了那条不知何时已被套上无形巨索、让她不得不低头去护的血脉。
她不再看那些寨兵,目光如炬,投向依山而建、层叠错落的寨内建筑。此刻,她需要一个更剧烈的方式,将胸腔里那块冰冷的铅块、将筋骨深处被李元昊言语点起的阴火狠狠打熬、熔炼。宽大的玄色袖袍卷起一阵猎风,她如一阵凛冽的乌云,朝寨后那片被高墙围拢、仅供核心头领和精锐寨兵使用的独立演武小院,大步流星地冲去。
沉重的精铁环首院门被一股巨力从内部反锁上的哐当巨响回荡在清晨清冷的空气中,隔绝了外界喧嚣。这片被高大夯土墙四面围拢,地面由尺余见方打磨平整的青石铺就的狭小空间,弥漫着一股经年累月被汗水、血腥和杀气浸透的刺鼻气味。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刃森森然地排立在石砌兵器架上,刃口在渐升的日光下闪着暗哑的、随时准备渴饮热血的寒光。角落里的青苔因连日阴雨而疯长,沿着石缝向外蔓延着湿滑的绿意,无声侵蚀着本应刚硬的地面。
啪!噼啪!咻!
如同点燃了一团冰冷的烈火。没有半分迟疑,穆桂英甚至没有摘下腰间佩剑。犀带崩开被随手抛至墙角石鼓,宽大的玄色劲装袍服被猛地扯脱,仅留最内层那贴合无比的素白小衣与薄薄的细麻袴。常年锤炼打熬出的真正线条在此刻彻底展露。
健硕、精悍。如同山野雌豹,是上天最偏爱的造物。
那束缚瞬间解除,异常丰腴高耸的双峰在紧束的素白小衣下猛烈地一弹,划破凝固的空气,显出其沉甸甸、浑圆如熟透蟠桃的惊人分量。小衣领口紧勒之处立刻显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深壑和上方被挤压得欲鼓胀而出的雪白饱满,肌肤在紧束的布料下透出珍珠般内蕴光泽的肉色。小衣下摆堪堪卡在收紧的腰胯线上。
而最致命的,是腰与臀之间那道被残酷锻打出的分野。纤细、紧实、平坦的下腹隐隐显出刀刻斧削般的肌理轮廓,那并非孱弱无力的柳枝,是无数血汗熬炼出的、如同百炼钢丝绞缠而成的钢索。它支撑着上方那沉甸甸的傲人丘峦,并在此处猛地、戏剧性地束紧。这勒紧的纤腰之下……
汗水如同沸腾的溪流,顺着穆桂英英气而紧绷的下颌曲线蜿蜒爬下,滚过那激烈起伏、紧缚素衣的玉白色丰硕胸峰顶端,然后沿着剧烈收紧的、如同锻造精钢拉丝而成的蜂腰线条一路下滑,最终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缝隙里,溅起微不可察的细小水雾。此刻,那纤腰之下被薄薄细麻袴紧裹的惊人部位,已与汗水彻底贴合,每一寸布料都紧绷地陷在那浑圆挺翘的饱满轮廓里,沉重地牵扯着薄麻的经纬线,随着她每一次大开大阖的腾挪跳跃,在汗水浸透下泛着一层湿腻的光晕,沉甸甸的脂肪层下是深藏不露的强悍臀肌在高速移动时无可避免地汹涌震颤,在空气中激荡起难以言述的肉浪。那绝非凡俗女子可比拟的饱满与强韧,在此刻暴烈的运动中化为一种原始又强横的力量图腾。
“杀!!”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熔岩从山腹深处迸裂而出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炸开。
她脚下步伐诡异绝伦,疾如鬼魅。那双曾策马踏破天门阵的娇小玉足蹬踏在青石板上,每一次发力都发出沉闷坚实的撞击声。巨大的反差令人心悸:那样精致的小脚,竟似乎蕴含着踏碎山河的后劲。
劈、挂、蹬、踹、缠、绞!古老的沙场搏杀拳术,此刻被她挥洒到了极致。不再是套路,是拳拳到肉、恨意倾泻的爆裂。没有假想敌。眼前只有空气。
但有风!风被她的拳头撕裂,风被她的肘尖撞散,风被她那浑圆结实、蕴含着爆炸性蹬踏力的腿绞碎!那具健美丰盈又强悍无匹的躯体,每一寸线条都绷紧如弓弦。汗水将薄薄的素白小衣彻底浸透,像第二层皮肤紧黏在高耸丰腴的双峰表面,勾勒出顶端那两粒因气血奔涌与剧烈摩擦而骄傲挺立的娇小凸点轮廓。腰肢在高速辗转回旋中拧成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平坦小腹上的肌肉束被绷紧拉伸,清晰可见,支撑着每一次雷霆万钧的发力。而每一次后足力贯全身支撑躯体扭转蹬踏时,紧缚的薄麻袴都承受着来自下方臀肉全力绷紧挤压的汹涌张力。
心火、郁气!被李元昊那番话撕裂的关于“清白”“贞节”的铁律碎片。对杨宗保英武一生却换来枭首污名的痛楚与怨愤,对杨文广烂泥扶不上墙的失望,对佘太君、婆母生死不知的锥心煎熬!对穆柯寨这陌生又暗潮汹涌环境的审视警惕。所有的所有,都在这疯狂的拳脚风暴中化为最纯粹的力量洪流。汗水不是水,是从她每一寸滚烫发红的皮肤下渗透出的、带着屈辱、愤怒与绝望的血色蒸汽。
拳风割面如刀,腿影抽爆空气发出刺耳的炸鸣。青石板的地面在她每一次沉重的跺脚、转身后踹、凌空劈挂的落点处微微震动。石缝里积存的少许湿泥被震得溅射开来,沾湿了她那双精巧的鹿皮靴面早已脏污的边缘。她仿佛变成了一尊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战神傀儡,或者说,是一头被囚禁于铁笼之中只能自噬其心的狂怒雌兽。那包裹在紧缚小衣与薄袴下的、远超凡俗女性所能想象的丰熟健美的肉体,在此刻就是一座爆裂的熔炉,烧灼着所有无处宣泄的痛与恨。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缓缓西移,从演武场高墙的边缘斜斜地攀爬上去。
穆桂英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最后一记势沉力猛的回身旋踢之后,她维持着一个奇异的弓步姿态钉在场中,上身微微前倾。沉重如牛的喘息撕扯着她的肺叶,汗珠大颗大颗从粘湿的鬓角、紧致的下颌,从那紧绷得似乎下一瞬就要胀破紧贴布料束缚的饱胀胸廓顶端滚落,砸在脚边的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汗水早已湿透了全身,素白小衣的领口边缘被撑大松弛,泄露出一抹被汗水浸得粉艳欲滴的深沟和上方被勒压的剧烈起伏。紧束的薄麻袴湿漉漉地绷在她髋骨之下那丰硕惊人、依旧因剧烈喘息而起伏战栗的后丘之上,每一寸布料都因饱吸汗水而死死陷进那浑圆饱满的曲线里,清晰地勒出那饱满欲炸的脂肪层下紧实的肌肉束在过度消耗后微微痉挛的颤动。她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那细若束素却蕴含着惊龙之力猛颤的腰肢向下淌,如同无数溪流汇聚向那惊人的谷壑深渊。日光投下,给那浸满汗津、紧贴轮廓绷出油滑亮光的部位涂抹上一层近乎刺目的光晕。
就在这时,演武场沉重的院门铁闸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人从外开启了一条细缝。一个矮壮身影迅速闪入,反手又猛地将铁闸重新扣死。脚步沉稳快捷,不带一丝轻浮,正是李元昊。
穆桂英几乎在门响的同时猛然拧身,汗水飞甩如星。紧绷的身躯瞬间进入防御姿态,汗水淋漓的脸庞抬起,眼中凶光乍现,如同绝境受伤的母兽直视闯入巢穴的威胁。那目光锐利冰冷,夹杂着剧烈消耗后的生理性颤抖和灵魂深处未熄灭的狂怒火星,毫无保留地射向闯入者。
李元昊对她的暴烈姿态视若无睹。他手中稳稳地端着一个硕大的粗陶钵盂,里面是热气氤氲、色泽浓黑如墨却散发着奇特意蕴馨香的汤液。他没有上前,反而止步于穆桂英那凶悍攻击性十足的气场之外五步处,视线却沉静又带着一丝几乎可以称得上“洞察”的坦然,缓缓扫过这具几近赤裸、在汗水与激烈喘息下剧烈震动着的、堪称鬼斧神工的躯体——从那汗水淋漓的饱满额头、紧咬的苍白嘴唇、被汗水浸透紧贴胸口勾勒出惊心线条和娇耸凸点的小衣、那剧烈收缩舒张的钢索般的腰腹线条……最后落到那双因剧烈发力而微微颤抖、线条修长匀称却充满了绝对爆发力的腿上,最终停在那双沾满泥泞、此刻也在轻微震颤的小巧玉足上。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带着一种近乎研究锻造神兵火候般的专注冷静。
穆桂英在他的审视下,每一根神经都像被冰针扎过,瞬间绷紧到极致。一种远比昨夜言语冲击更直接、更赤裸的侵犯感轰然升起。仿佛那身遮挡的衣袍早已被他那锋锐的目光寸寸剥去。他竟敢……竟敢以如此眼神……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羞怒、屈辱、乃至一丝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惊悸,让她捏紧的拳头指节爆发出渗人的咔吧声。杀意如寒冬利刃瞬间出鞘。
“站住!”声音嘶哑、破碎,是被高温淬炼过的钢铁。
李元昊却恍然未觉那凛然的杀气。非但没有止步,反而从容向前踏了一步,将手中的粗陶钵盂稳稳递向身前空地。他甚至微微垂眼,避开直视穆桂英胸前那不堪负荷的束缚下惊心动魄的压迫感,只将视线落在那双满是汗水、用力抠抓着青石地面缝隙的玉足上。
“大小姐方才动肝火至深,筋骨打熬到这等程度已是伤耗元气的边界。”他的声音异常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至极的事实,语调不高,却硬是穿破了穆桂英狂暴的心跳与喘息,“那口憋在胸臆心关的郁结恶气,在拳脚中引动脏腑血气奔流,虽是发泄却更是引燃薪柴。此刻心火上灼肺金,燥气焚灼五内。您是否觉得喉咙干痛如火灼?耳内如有蝉鸣不绝?眼前时而金星乱迸?”
他顿了一顿,那双深邃的眼如同古井,终于抬起来,对上穆桂英燃烧着屈辱与凛冽寒芒的眼睛,语调陡地带上了一丝沉痛,“您是杨家的擎天柱石。是这寨子里千百人口仰仗的北斗苍龙。为了一时之气,耗损真元根基,断断不值得。此乃属下熬制的羹汤,以后山老窖寒泉为引,合以沙参、玉竹、石斛、老龟腹甲熬炼成胶,再滴入三滴雪山冷露而成。此汤入口如寒泉,过喉似玉屑,顺流而下能滋养干涸肺脉,镇压心头邪火阴焚。大小姐若不惧这药汤味道艰涩,还请速速喝下。否则一旦热毒固结于心肺,便非这碗寒汤可救,追悔莫及了。”
每一字都如同冰冷的符咒,钻入穆桂英的耳膜。他说得分毫不差。她的喉咙如同被炭火炙烤燎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刮般的干痛。眼前阵阵发黑,耳畔嗡鸣不绝。胸口那团从昨夜开始就未曾熄灭的灼烫,非但未因一番发泄减弱,反而因剧烈气血奔腾烧得更旺,燎得她五内如焚。他竟能从她这身激烈打熬后的皮囊表象下,一口断出她体内气血燃烧的症状?是真通医理?还是……那双眼睛已彻底看穿了她的血肉经络?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碗漆黑如墨、却诡异飘散着冰雪与石髓馨香的汤羹上,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动摇掠过穆桂英冰冷的眼底。
李元昊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缝隙。他趁势又将陶钵向前稳稳一递,身形挺拔得如同山岳磐石,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此药熬制火候稍纵即逝,冷热一错,效用便要折损大半。大小姐,药石之力可镇邪火,但真正能抚平胸中沟壑、化解郁结如山的,在于您的胸怀。您是九天搏杀的苍鹰,不是闺阁绣房精心伺弄的金丝鸟雀。些许世俗尘垢,沾了便沾了。折了翎羽又如何?只要那搏击九天的心还在,那护佑巢穴的利爪还在,待得风暴平息,再梳理便是。”这番话似劝慰,更像是一种无声无息的灌输与身份认同,巧妙衔接了他昨夜撕开的那条关于“规矩”的裂缝。
他将药汤放下,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具汗水淋漓、激烈喘息、在力量与屈辱中猛烈燃烧的丰熟雌豹般的躯体,毫不犹豫地转身,依旧是从容利落的步伐,退出了演武场,厚重的铁闸再次轰然关闭。
演武场内复归空寂。只留下穆桂英浓重的喘气声,汗水滴落的嘀嗒声,以及那碗放置在青石上、兀自蒸腾着奇异冰冷馨香的墨色汤羹。药气弥散,吸入肺腑,竟带来一丝被烈火烧灼后亟需的冰凉抚慰。
她僵硬地钉在原地。剧烈的喘息渐渐平息。那碗汤药在青石上冒出的丝丝寒气仿佛是李元昊话语最后的回响。那句“护佑巢穴的利爪还在”如同冰冷的钢针,深深刺痛她作为母亲和统帅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杨文广?杨文广!
他今日在做什么?李元昊所谓的“实务差遣”真的就是内营仓廪搬搬抬抬的苦役吗?一丝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上了她方才因狂怒发泄而微微松懈的心弦。不行!立刻,马上!她要知道那不肖子现在何处。
粗陶钵盂里的残汤早已冷透,粘稠的底子上凝结了一层墨玉色的霜花。穆桂英赤足踏在冰冷刺骨的青石地面上,那双精致如画的玉趾蜷着,沾染着污泥与汗碱混合的污垢,每一下踩踏都带来石料粗粝的摩擦感,细微而尖锐地刺向麻木的心神。外层的玄色劲装袍服被她草草披上,裹住汗水浸透、曲线毕露的内衫,犀带只是胡乱一勒,将腰腹处绷出一个更显烦躁的窄弧。她没有再看那碗药一眼,也顾不得浑身汗腻狼藉,径直推开那道沉重的院门。
喧嚣顿时涌来。寨墙上下、营房之间,吆喝声、劈柴声、兵刃磕碰声糅成一片沉厚的底噪,衬得方才演武场内的狂暴如同隔了整整一个世界。李元昊的话——那句看似“护佑巢穴”实则更似冰冷嘲讽的“利爪还在”——如同生了倒刺的藤蔓,绞缠在她急促跳动的脖颈脉搏处。催生出近乎惊惧的惶急。那孽障……在仓廪?在搬扛?还是又弄出什么不堪的勾当?
脚步快得带风,沾满黑泥的靴尖几乎擦着湿漉的石板碾过。宽大的玄袍襟袖灌满了空气猎猎作响,却依旧遮掩不住下方因汗湿而紧贴内衫、走动间依旧隐约耸动沉坠的饱满弧线,以及那饱受蹂躏的细麻袴下难以驯服的丰熟轮廓带起的微小波浪。穆桂英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目光如同穿透雾障的隼鹰,死死盯向内营仓廪区深处那片低矮喧杂的泥地围圈。
内营仓廪区外一片临时清空的泥泞场院。十几个地字号、人字号的低阶头目和寨兵围坐着,竟把几张破损的小木桌和几条长条凳七歪八扭地凑在中间。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酒液的冲鼻气味和烘烤干肉的油脂腥膻。骰子在粗陶碗里哗啦啦滚动摩擦瓷壁的刺耳声响不绝于耳,伴随着兴奋到扭曲怪嚎的呼喝、输牌时的粗俗谩骂、赢了便敲盆砸碗的刺耳大笑。乌烟瘴气,哪里似穆柯寨练兵之处,活脱脱路边野店的泼皮勾栏。
杨文广就陷在这浊浪的中心。
少年郎脸色涨得像猪肝,双眼布满血丝,瞳孔因刺激和醉意有些涣散。一身青衿文士服?早已皱如盐菜,沾满黄泥和油渍,袖口卷到肘弯,露出虚白不着力的小臂。他一条腿踩着横倒的条凳,半个身子扑在赌桌边缘,嘴里胡乱嚼着一条不知谁塞给他的烤羊腿筋,油汁顺着嘴角滴落也浑然不觉。右手死死攥着几颗铜骰子,手背上青筋突起,嘶哑地吼着:“押大。押大。这把天王老子来了也跑不了它大。”嗓子尖利破音,全无半分平日装出来、实则虚弱不堪的世家公子腔调。
而立于这片浊流源头,却又能奇异地以身形气场圈出一片混乱漩涡中心的,正是李元昊。他并未上桌,只如砥柱般定在一张歪斜圈椅旁。高大的圈椅坐着天字营统领赵大,那糙汉脸红如关公,眼神发直,脚下空酒坛乱滚。李元昊手中拿着一只硕大的锡壶,正神色如常地给赵大眼前那只空了大半的酒碗重新斟满浑浊辛辣的烧刀子。动作沉稳得如同禅房奉茶。酒液倾泻时甚至没有一滴溅出碗沿。那张刻风侵雨砺、隐然透出悍勇威棱的脸上毫无鄙薄不耐,竟似乎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不易被人察觉的应酬式笑意?仿佛身周并非泼皮赌棍,而是正经的军务议席。
“李、李哥!你看!开了!开——小了!操你妈的!”杨文广突然鬼叫起来,脸孔惨白扭曲,指着骰盅里那几点刺目的鲜红小点,身体因剧烈情绪而筛糠般抖着,脚下没踩稳,蹬得那条凳哐当倒翻,他一个趔趄,全靠及时扶住油腻不堪的桌角才没滚倒泥泞里。
李元昊眼皮都没抬,锡壶移开,稳如磐石,一滴未洒。他只用眼尾极淡地扫了一眼脸色如土的杨文广,如同看着一块滚入泥坑的石头,没说什么,反将那张刻板的方脸转向赢家——旁边一个矮小精悍、一脸市侩贼笑的黄脸汉子。
李元昊的下颌微微点了一下。
矮小汉子心领神会,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油腻腻的手指拈起桌上几块散碎银子,却又故意不去碰桌角那堆显然是杨文广最后私藏体己、此刻却孤零零丢在油腻污渍里的两片薄薄、尚存体温的雪花银锞子。汉子只是对着摇摇欲坠的杨文广伸出手:“嘿。杨少爷?承惠。一两半挂账——上回在寨门口输你的,连带这次翻本利钱,算得清楚。您家大业大,这点铜钿总不会……赖咱兄弟苦力的血汗吧?”尾音拖得长长,带着明晃晃的揶揄与恶意挤压出来的畏惧。
“我……我赖账?。”杨文广被这当众羞辱激得面皮紫胀如血。少年那点可怜的尊严和身份带来的虚张声势在这赤裸裸的逼索下不堪一击。他下意识地想去摸袖中早已空空如也的钱袋,眼角扫过桌角孤零零的银锭——那是母亲过年时才悄悄塞给他的,嘱咐他在寨中若想尝鲜、交朋友,不得吝啬。可此刻,那银锭如同烙铁般灼烧他的羞耻心。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出困兽般的哀求与威胁,混乱地看向四周。可那些刚才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面孔,此刻只剩下麻木的哄笑、看戏般的嘲弄、以及一丝掩不住的鄙夷。他甚至看见了李元昊。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毫无波澜,深邃的眼眸沉静如铁,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卑劣龌龊都不过是山中风雨,沾不湿他李头领半分衣袍。
一种被彻底抛弃的冰冷灭顶感瞬间扼住了杨文广的喉咙,他甚至忘了那汉子逼索的手。眼前阵阵晕黑发花,耳边喧嚣扭曲成恶鬼的嘶鸣……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不是兵刃交击,是巨大的惊惧砸在胸腔,撞得杨文广眼前一黑。他猛地回头——
十几步外,通往这污秽“兽栏”的泥泞通道入口处。穆桂英的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铁面修罗。高大的身躯凝死在刺骨的晨风里。玄色袍袖无风而动,猎猎有声。那张曾令番邦兵将闻风胆裂的脸,此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是青白色的火山岩。每一根线条都绷到了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内部炸裂迸溅出足以毁灭一切的岩浆浓烟。那双眼睛——杨文广从未见过母亲眼中如此酷烈可怕的寒芒。冰冷得能把铁块灼穿。没有愤怒的火焰,却似万年沉凝的极地冰尸深潭,无声无息地投射而来,瞬间冻结了他所有血液。
轰周遭那一片乌烟瘴气的嚣叫、哄笑、骰盅碰撞、酒水泼洒……所有声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抹平、掐断。死寂。落针可闻。那些前一瞬还肆无忌惮的头目寨兵、包括端着酒碗的赵大、满脸市侩得意的黄脸汉子,全都像被点了死穴。身体猛地僵直,仿佛被那双眼睛锁喉钉在了原地。脸上表情如同生吞了一只绿头苍蝇,凝固着上一秒的欢态,混着骤然被冰水浇头的惊骇绝望。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李元昊在那一瞬间,终于抬起了他那磐石般的眼皮。目光没有射向穆桂英,却似不经意的余光,精准地掠过穆桂英因剧烈呼吸而急速起伏的玄色胸襟——那紧缚之下依旧难以抑制的沉重耸动,掠过她那勒得死紧、几乎陷入布料缝隙的蜂腰颤抖的边缘……最后,落到场中被泥泞环绕、呆立如木桩子的杨文广身上。那双过于平静幽深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鹰隼确认猎物濒死状态的……满意光芒?他甚至连那硕大的锡酒壶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穆桂英动了。那双沾满泥垢的鹿皮靴裹在早已被汗水脏污缠满泥浆的玉足上,如同裹了冰壳,步履沉得快将地面踏穿。没有雷霆怒斥,甚至没有看儿子一眼。她的目光如同两束最寒冷的极光,只死死钉在那个刚才还在洋洋得意、此刻脸皮惨白抖得像风中秋蝉的黄脸汉子身上。一步一步,逼近。没有刻意爆发的煞气,那源于尸山血海铸就的元帅威压就足以让空气凝滞得如同灌满了铁水。每一步迈出,她身上玄色劲装下裹藏的、哪怕经过一番暴烈打熬也未能彻底收敛的丰熟劲健线条都紧绷欲裂。袍摆随步伐沉重摆动,勉强遮掩,却被腰后勒紧的犀带骤然箍住那浑圆惊耸、汗水浸透后曲线弧度被紧束得更加惊心动魄的腰臀交界之处绷出绝大的压迫力,每一步都在无声宣告着毁灭的前奏。
那黄脸汉子整个人筛糠般抖起来,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膝盖一软就要瘫下去……
“赵统领,”穆桂英的声音响起了,嘶哑得不似人声,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钉被活活钉进冰墙,带着金属摩擦血肉的冰冷刮擦感,“贵营操演之法——当真别开生面。”
李元昊稳稳将锡酒壶放下。酒碗里那点浑浊酒液纹丝不动。他侧转身,对着穆桂英僵硬铁青的背影躬身一揖,姿态端正,动作沉稳有力得无可挑剔:“属下李元昊失职。未能即时察觉约束不力。请大小姐责罚。”
他认罪。干净利落,语气里没有一丝惊慌失措,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坦然。这份稳如磐石般的姿态,这份不闪不避的态度。与他此刻口中自称“失职”,形成了近乎荒诞诡谪的对照。
穆桂英那即将爆发风暴的身躯猛地钉死在原地。所有的动作、杀意都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自责”强行锁住。她猝然回身——
玄色袍卷过一道狂风残影。那张青白的、英武的脸直面李元昊。眼神里冰封的岩浆终于要喷发了——
“责罚?!”声音如同无数冰棱猝然炸裂。
但她的叱喝尚未出口,被李元昊的声音沉稳截断。
“此等败坏营规、诱引少主、聚赌无德之人,当以寨规立判。”李元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一种骤然降临的、令人心胆俱寒的绝对威权,仿佛他才是这污淖之地的唯一执刀阎罗。他的目光锐利如剔骨钢刀,猛然扫过那个几乎瘫软的黄脸汉子:“王四,你勾引同袍聚赌在前。诱使少主入局,输赢盘剥在后。按寨规第十三条第五款。当断其左手尾指、鞭三十、革除寨籍、驱赶下山。你可认罪?!”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落,砸向那个被瞬间从天堂打落地狱的王四。
不待王四鬼哭狼嚎的求饶出口,李元昊猛地又转向旁边筛糠抖落的几个参与赌徒:“尔等助此为虐。围观哄闹。依寨规第十七条第二款。断其一根小指,鞭十,禁闭十日,罚饷半年!拖下去,即时行刑!”吼声震得瓦砾簌簌。几个早已骇破胆的寨兵如狼似虎扑上。堵嘴,架拖,动作迅猛凶狠。
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判罚之快,处置之狠,远超任何人想象。连穆桂英那满腔的怒火都被这骤然的铁血霹雳活活堵在喉咙口。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面如土色的王四像条死狗般被拖走。看着那几个面无人色的赌徒被扭着胳膊往外拽。看着这场刚才还乌烟瘴气的“闹剧”被李元昊以比雷霆更快的速度彻底铲平。
混乱、哀嚎、求饶——所有声音随着人犯被拖远而迅速消失。泥泞的场院中只剩下歪倒的桌椅、泼洒的酒水、还有……一个被母亲那冰冷目光钉在原地的、面色死灰的杨文广。
李元昊此刻方才转向穆桂英,依旧是那身沉稳如山的气势,脸色肃穆,对着穆桂英再次深深一揖:“大小姐明鉴。属下监督不善,致使文广少爷受此等奸猾小人之诱引,属下难辞其咎。然则属下以为——少年人血气方刚,于寨中事务尚未通透,骤然派予实务,骤然置身于复杂人心之中确有不周之处,方致今日迷途……”他的语调陡然带上一种极为克制、又痛心无比的沉重,“此实乃属下督励无方,用人不明之大过。愿领一切责罚以儆效尤。然则少主年少,今日之过虽大,其心或仅是一时不察受人蛊惑,若……若行以雷霆家法责其筋骨皮肉,恐伤其天性根骨。亦让寨中上下……目睹少主受责,于心何忍?于杨门威望何堪?”他甚至微微侧过眼神,扫了一眼地上那孤零零沾着污泥油渍的银锭,语气更沉,“属下斗胆。请大小姐允属下将少主带回营中。属下亲加管教约束。必将此番邪杂心念,以严章厉规,尽数逐出心门。若再有丝毫差错,毋须大小姐动鞭,属下自断一指,亲送少主领受戒律。”
一片死寂。
场中还僵立着的几个头目寨兵,包括那酒意被吓得醒了大半的赵大,全都死死把头埋下,只恨不能钻入泥泞地下。杨文广抖得像秋风落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穆桂英站在那里。
玄色袍服随着她急促得几乎窒息的呼吸剧烈起伏。胸峦在紧束的布料下绷出惊心动魄的饱满弧线与深壑,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腰际那已绷紧到极致的犀带,发出轻微的、不堪重负的皮料摩擦声。她牙关紧咬,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动,似乎下一瞬间便要拔剑将这卑劣无耻的矮壮男子斩成两段。
可所有的动作,都被李元昊这番话彻底钉死在空中。
他认罪。他处置了“奸人”。他更点出了一个她心知肚明却无法在公众场合挑破的致命之处——杨门最后一点面子。
当众鞭打杨家独苗?让所有寨兵看到杨文广挨打时如同蛆虫般哭嚎?杨家,将门的脸皮何在?我穆桂英的颜面……又在何处?我穆桂英又哪里还有资格统领穆柯寨?
杀意如同被浇了滚油的烈火,烧得她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钢针刺透。那根无形的绳索——那被李元昊昨夜亲手指出、名为“族脉大义”的沉重锁链——轰然落下。比任何枷锁都沉重万倍。死死勒进她试图举起武器的手臂。窒息感再次涌上咽喉。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混合着汗液的咸腥与污秽场院的浊臭。
良久。
穆桂英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三个字。嘶哑冰冷如同风化的墓碑。
“带、他、走!”
三个字,每一个都像是烧红的铁钉从穆桂英牙缝里生生撬出来,带着血肉模糊的生腥气滚落在冰冷的泥地里。不是指令,是濒死野兽喉管被割破时最后挤出的风响。
泥泞场院如一片被瞬间冻结的沼泽。李元昊没有任何动作上的迟滞。他那矮壮稳实的身体仅仅是微微一旋,如同一块投入死水而绝不起浪的坚石。不见躬身,不见应命,那只骨节突兀、蕴含山洪之力的右手已奇稳无比地探出,一把钳住了杨文广细瘦单薄的上臂。不是搀扶,是收网。
少年如同被烙铁烫到,猛地一哆嗦,脚下虚浮的泥浆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被那不容抗拒的力道带着向前踉跄,几乎是被拖着滑行。口中含糊发出小兽濒死挣扎般的“嗬……嗬……”哀泣,混着脸上未干的涕泪,在青白的脸颊和油污斑斑的衣襟上拖出绝望的污痕。
李元昊的步履沉稳依旧,不快不慢,每一步都精准碾在粘稠泥泞的黄泥里。少年的踉跄挣扎,仿佛只是依附在这块磐石身上徒劳撕扯的藤蔓藤蔓。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僵在原地的穆桂英,只是拖着这个杨家仅存的血脉孽子,朝着远离这片秽浊、通往更深营区的窄巷,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踏离。那背影矮壮,却在此刻投射下足以遮蔽整个场院阳光的巨大阴影。杨文广细小的呜咽,是这片窒息死寂里唯一、持续而卑微的活物声息,一声声,如同钝锯在穆桂英耳膜深处拉磨。
穆桂英站在原地。
泥浆冰冷黏腻,从她靴筒破损的缝隙贪婪地钻入,缠绕住那双沾满汗渍泥垢、兀自深抠地面的精巧玉足。玄色袍服宽大的下摆微微摇曳,却遮不住一股源自骨髓深处、正不可遏制向四肢百骸蔓延开的寒意冰潮。那寒意所过之处,昨夜悬崖之下被强横钳制手腕的麻痹感、演武场上焚心欲狂的热毒、还有方才炸裂胸臆的冰封之怒……所有翻腾的烈焰统统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足以冻结神魂的冰洋。
眼角的余光里,是周围那几个僵如木桩的头目寨兵。他们甚至不敢抬眼看场中这尊雕塑般的“大小姐”,只将视线死死焊在脚下的泥污中,脸上凝固着惊魂未定与深入骨髓的畏服——那畏服的对象,显然并非她穆桂英。李元昊离开的脚步,踏在泥浆上的咯吱声清晰地印入每个人的耳膜,如同无声的烙印,碾过那些低垂头颅顶端的虚空。那个端坐一旁、勉强恢复了些人气的赵大,此刻连喘气都只敢用喉咙深处憋出轻微的嘶鸣。
耻辱……
一股腥甜骤然冲上喉头。穆桂英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刺痛压下了那口几乎就要喷出的逆血,却也瞬间尝到了浓烈的铁锈味,如同灵魂深处被撕咬噬碎。
那孽子颤抖的、被拖行的背影……那一败涂地、在赌桌上如蛆虫般嘶叫的烂相。这就是杨宗保用命、用杨门最后一点忠勇名声换下来的族脉。这就是压在她肩上、让她舍弃“清白”、硬生生咽下那碗冷汤、此刻还要如同砧板上的鱼肉般接受这更甚凌迟的……大义。
冰冷的窒息感如同无数冰针攒刺心脏。她全身的肌肉因极致的压抑而紧绷到了极限,骨节发出濒临碎裂的轻响。胸腔里那对饱受汗湿与束缚的丰硕玉丘,在玄色劲装下剧烈地、无声地震颤起伏,每一次沉坠都仿佛要砸穿那已然绷紧如鼓面的胸腔壁。腰间紧勒的犀带深深陷入肌里,死死锁住那纤细如铸、此刻却因剧痛般的内焚而猛烈痉挛的腰肢。臀后积蓄的、被汗水反复浸透强韧肌理的饱满张力似乎就要炸穿那湿冷沾污的衣衫,将她整个撑裂。
不能倒……绝不能!
她猛地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泥污的土腥、残酒的秽气和……远处飘来那孽子绝望呜咽的余音,重重砸进肺腑。如同冰水灌入滚烫的铁桶,激起灵魂深处最猛烈、最后歇斯底里的抵抗。
脚下碾碎一块深陷污泥的石子,靴面崩裂的皮屑簌簌落下。那只紧攥在阔大袍袖下、指节已然因用力而呈青紫的手猝然张开。
穆桂英如同一支被绝境逼射而出的重弩,带着一股烧穿空气的决绝,径直冲向演武场那扇刚刚关上不久、犹自散发着森严气息的沉重院门。
轰!
远比上次更狂暴的巨响。精铁锻造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整扇门被沛然巨力猛力推开、撞在高耸夯土墙上。灰土簌簌落下。院中肃立的兵器架被骤然涌进的气流带动,刃口嗡嗡震颤。
她一步踏入。反手,沉重无比的铁闸被她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力量再次轰然拉合。金铁交铸的巨大闩锁被猛地插死。铜锁旋转挂上的咔哒脆响,如同落下一座囚禁自我的九幽牢门。
甚至没有时间,没有时间褪下那身勉强包裹污痕汗渍的沉重玄衣。腰间的犀带已被一股蛮力再次崩开,远远飞去砸在兵器架上,发出咣当震响。宽大袍服被撕扯般剥落,“嗤啦”一声,坚韧布料在肩颈处竟被崩开了裂口。连同里面那已然被汗水湿透、紧紧吸附在身体表面、勾勒出每一寸爆炸性轮廓的素白小衣和细麻袴,一同暴露在青石地上方投射下的、冰冷如霜的冬日午后光斑里。
汗水蒸腾的滚烫热气瞬间从这副几近赤裸、却又饱含惊人血肉力量的躯体上散逸出来。但这一次,没有嘶吼。
她像一头失声已久的濒死母狼,猛地扑向了场中那一排最厚重的兵器架。
目标——那柄斜插在架顶、纯以镔铁打造成型、未开锋刃、长近丈二、沉重无匹的练功用狼牙槊。
这不是兵器。这是一座钢铁浇铸的山峰。寻常壮汉需两三人合力方能勉强抬起舞动。是军中锤炼顶尖悍卒膂力、压榨筋骨极限的血肉磨盘。
铿!
如同玉手拍上万年玄冰。骨肉与沉重的生铁凶猛地撞击。纤细的手指死死抠住了那冰冷的镔铁长杆。汗津津的指腹甚至因骤然抓握的巨力瞬间蹭破了皮,一丝殷红迅速洇染在乌沉沉没有任何纹路的槊杆上。
嗡……沉重的槊杆被她拔离兵器架时带起一片沉闷的风涡。那庞大的重量瞬间压向她单臂高举的支撑点。
穆桂英整个人猛地一沉。脊背上那两条深陷紧绷的肌肉线条从肩胛骨处骤然爆炸性勃起。如同两条被惊蛰唤醒的古虬龙沿着脊椎狰狞突现。细窄如铸的腰肢在这一刻压缩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平坦下腹上的肌肉束根根炸起。如同被揉捏到极致的百炼钢绞绳。汗水像无数条疯狂扭动的小蛇,从她脖颈、绷如琴弦的锁骨、激烈耸动起伏如覆雪巨峰般的胸峦顶端、以及深陷的峰涡间迅猛滚下。
轰!
沉闷无比的罡风撕裂声。那柄重若山岳的狼牙槊没有任何花俏的前奏。在她以腰身为轴心、足跟为根,爆发出的无法想象的生命巨力催动下,轰然横扫而出。
一道纯粹的、毁灭性的乌光。
空气被这纯粹的重量和速度硬生生抽爆。发出沉闷压抑到令人心肺震裂的爆鸣。槊锋横扫过处,石锁横飞。沉重的石锁如同烂草扎捆的玩具般被扫上半空。坚硬的青石板地面发出一阵呻吟般的摩擦刮蹭巨响。槊头沉钝的撞尖拖过之处,石屑混合着昨日积存未干的泥水碎末狂飙飞溅。在她周身激射出一圈浑浊却凌厉无匹的死亡风暴带。
不是招式。没有套路。
是发泄。是榨干。是让每一寸滚烫的血液、每一条坚韧的筋络、每一块被“族脉”“大义”“清名”“耻辱”疯狂撕咬的骨髓都燃烧沸腾起来。让它们咆哮。让它们在这足以崩山倒海的沉重之下彻底粉碎。要么被碾为齑粉。要么将这天地间所有缠缚在她筋骨神魂上的无形枷锁砸个灰飞烟灭。
每一次沉重如岳倾顶的劈砸。每一次撕裂空气的回环横扫。每一次需要将全身力量扭结于一线才堪堪稳住这失控凶兽般的槊身。
汗水。无穷无尽的汗水。素白小衣被彻底湿透,轻薄布料如同消失。惊心动魄地将那对剧烈颠簸、在极限状态下如受刑般被强行牵扯抛甩的浑圆饱满玉峰形状和其上骄傲怒挺的峰尖完全勾勒出来,在每一次力贯千钧的回身借力时划出水银般沉重流畅又饱受摧残的浑圆光痕。汗水顺着急剧收紧的致命腰线向下奔涌,汇集。将那湿透的薄麻袴彻底粘死在那浑圆挺翘到夸张、因一次次悍马般的腰胯扭转爆发而被剧烈拉伸和压缩的极致臀股之上。饱满的脂肪层下坚实如铁的臀肌纤维在这非人的狂暴催谷下被强行绷展、揉捏、撕扯……布料下显现的轮廓已经不再是血肉,是被神力不断锤炼锻造、随时都会崩碎或突破极限升华为另一种存在的……金属。每一次沉重槊身被硬生生从最低点抡起,都牵扯着后丘那饱满惊人的弧线向上崩弹,汗水浸透的薄麻袴布料被一次次绷紧到极限,几乎清晰透出下方剧烈肌理震荡的走向。
杀!
依旧没有吼声出口。那疯狂的搏杀意志如同沸腾的火山熔岩在她喉咙深处奔流涌动。每一次沉重的闷响,每一次石屑飞溅,都是她灵魂无声的厉啸。是血肉对这绝境枷锁最疯狂的自我消融。
太阳无情地向西滑坠。演武场狭小的天空被高墙切割成长方形的冰冷蓝块,渐渐晕染上枯血的暗红。
沉重的铁闸门外,空无一人。
没有脚步声靠近窥探。
没有关切叩问。
甚至连寨中的日常喧嚣,都仿佛被这无形的铁壁和门内那沉重如滚雷般的轰隆声、石屑崩溅声彻底隔绝。
死寂。
一种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绝望的死寂。
直到那沉重的槊身划过一道歪斜无力的弧线,槊头“轰”地一声斜歪砸陷入石地板深处,溅起的碎石和湿泥扑满了她因彻底脱力而剧烈颤栗的小腿。
穆桂英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骨头。那支撑她如同铁铸的纤细腰肢猛地一塌。整个人如同被剪断提线的魁隗,带着一身湿透、沉重、热气烘腾又布满青紫擦痕的躯体,重重地向前跪倒。膝盖狠狠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足以让听者腿骨酸软的闷响。
她的头颅向前无力地垂下,粘腻结缕的湿发贴住额头,垂落遮住了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孔。上半身仅凭双臂支撑在两股之间,剧烈到抽搐的喘息如同破风箱在拉动,每一次吸入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灼痛。汗水混着沾染的污灰泥浆,顺着她剧烈震颤、布满擦痕的青葱玉臂内侧和剧烈起伏、汗水浸透下乳晕深壑毕露的沉甸饱满胸峰间肆意流淌,滴落。腰肢至圆臀的惊人曲线在此刻脱力跪撑的姿态下形成一道充满毁灭性美感又无比惨烈的弯弓。湿透的麻袴布料深陷进那饱满浑圆的谷壑深处,绷紧到了极限,清晰显现出每一道被过度摧折的肌理轮廓细微的痉挛。
那双曾爆发出踏碎山河伟力的玉玲珑般的脚,此刻无力地蜷在冷硬的石缝泥泞里,沾满灰黑的泥点,在剧烈的喘息中微微颤抖。
一滴、两滴……浑浊的液体砸落在她双臂之间冰冷的岩石上。混着汗水,混着尘土。不是滚烫的血泪,是冰结千年、又在这一刻被身体最后的余温与这死寂,生生烘烤出来的……水汽。
铁闸外,夕阳仅剩最后半抹血痕,染不红这冰冷青石筑成的囚笼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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