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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绳子两端,牵着的人很开心,被牵着的人也很开心,你在不满意什么?
周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醒来时,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头很痛,眼睛又干又涩。
他没有去吃早餐,大概是因为不想看见许栀。
他像一个幽灵,飘出了别墅,坐上了那辆黑色的保姆车,去往学校。
整个上午,他都把自己缩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他感觉自己的周围,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厚厚的墙壁。
这道墙,把他和外面那个喧嚣、吵闹的世界,彻底地隔绝了开来。
这就是……ATField吗?
他自嘲地想。
他能看到周围的同学在说笑,能看到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这个世界,很压抑。
他像一个被抛弃在深海里的潜水艇,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的压力,几乎要被挤扁。
在午休的时候,他在食堂里,又一次见到了王铎。
王铎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唾沫横飞。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不,甚至比往常还要精神焕发,容光焕发。
他看到周屿,还远远地冲他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炫耀,没有挑衅。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比任何直接的炫耀,都更让周屿感到愤怒和无力。
就好像,他已经完全不把周屿当成一个需要去在意的对手了。
周屿没有理他,端着餐盘,一个人坐到了最偏僻的角落里。
他吃不下饭。
他开始思考一些,他以前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和王铎计较?
他为什么要和王铎去竞争,去争夺一个……女人?
他为什么,要把许栀看得那么重要?
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是的,她很漂亮。但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很多。陈予欢也很漂亮,裴冉也很漂亮。
可许栀,她是被自己亲爹包养的女人。
她还愿意,和王铎那个他觉得恶心的朋友接吻。
尽管,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从结果上来看,许栀,也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也许,并不值得他喜欢。
他所谓的“喜欢”,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甚至,都从未和她好好地聊过几次天。他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他喜欢的,或许,根本就不是那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许栀。
而只是他自己,在脑海里,通过无数次的想象和美化,臆造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符合他所有幻想的……偶像。
他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想象。
那他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
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吻?
因为他心疼许栀?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依赖了?
周屿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晚上,许栀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
那个吻,是一个求救信号。
如果……如果许栀真的像王铎说的那样,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尽可夫的女人。
那她大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来勾引自己。
她可以像对待王铎那样,直接地、用力地亲上来。
她为什么要哭?
她为什么要哭得那么真切,那么伤心?
为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告诉他,他是个怂逼,是个废物。
但这一次,周屿决定遵循自己的内心。
他觉得,许栀的身上,一定还隐藏着更深层的、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就当是……好奇吧。
他想知道,那个坚硬的的外壳之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有苦衷的、值得被同情的人。那他去保护她,就有了意义。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坏女人,一个玩弄感情的、不值得被爱的女人。
那客观上,他周屿,也并没有失去什么。
顶多,就是一场青春期里,必然会经历的、成长的阵痛罢了。
这么想着,周屿的心态,突然好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道厚厚的墙壁,似乎,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他甚至觉得,许栀对他来说,或许,也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
他想要去保护她,或许,也只是在和那个懦弱的、无能的自己,较劲而已。
他只是想证明,他,周屿,也可以保护一些什么。
哪怕,只是为了保护自己那个可怜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通了这一点,周屿感觉心里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被搬开了一角。
虽然还是很沉重,但至少,他能呼吸了。
到了晚上,周屿没有回别墅。
因为肖诺给他发了条微信。
【新主机到了。晚上来我这儿,打火锅。】
后面还跟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这对于惜字如金的肖诺来说,已经是情绪极其外放的表现了。
周屿知道,那是他之前承诺给肖诺的新电脑。最新款的CPU,最顶级的显卡,还有各种闪着RGB光芒的、酷炫的配件。
对于肖诺这种技术宅来说,这大概比收到一辆跑车还要开心。
周屿答应了。
他也想换个环境,透透气。那个别墅,现在对他来说,太压抑了。
肖诺的出租屋,在学校附近一个很安静的老小区里。房子不大,就是个普通的两室一厅,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周屿进去的时候,肖诺正蹲在客厅的地板上,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散发着“金钱芬芳”的电脑配件,两眼放光,像个见到了糖果山的孩子。
裴冉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素着一张脸,穿着一件可爱的围裙,头发依旧扎成一个俏皮的丸子头。她正在洗菜,水龙头哗哗地响着,她还跟着手机里放的音乐,小声地哼着歌。
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那种温暖的、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烟火气。
周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羡慕。
他觉得,如果肖诺没有谈恋爱,他们俩,或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们可以一起通宵打游戏,一起研究代码,一起讨论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奇怪的话题。
不过……
他看了一眼厨房里那个美好的背影。
有裴冉这样美得像天仙一样的女朋友,肖诺大概也没什么时间,再去进行多余的社交了吧。
“来了?”肖诺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他的新玩具。
“嗯。”
周屿把带来的饮料放下,也蹲了下来,和他一起欣赏着那些崭新的配件。
“这主板,可以啊。”
“嗯,败家之眼,顶配。”
“内存条也带灯,够骚的。”
“那必须的。”
两个男生,就这么对着一堆硬件,聊得不亦乐乎。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独特的交流方式。
没过多久,裴冉就把火锅端了出来。
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红油锅底,配着一盘盘摆得整整齐齐的肥牛、毛肚、虾滑,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
三个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
“快吃吧,吃饱再去玩。”裴冉把一筷子肥牛放进锅里,涮了几下,然后夹到了肖诺的碗里。
“谢谢老婆。”肖诺很自然地叫了一声,然后埋头就吃。
裴冉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她又给周屿夹了一筷子菜。
“周屿,你也多吃点。谢谢你送肖诺这么贵重的礼物。”她笑着说,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没事,应该的。”周屿有些不好意思。
这顿火锅,吃得异常热闹。
大部分时间,都是裴冉在说话。她会聊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会吐槽某个老师的口音,也会和肖诺撒娇,让他帮自己做论文的排版。
肖诺的话依旧很少,但只要是裴冉说的话,他都会认真地听着,偶尔会“嗯”一声,或者,用一种充满了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周屿在一旁,默默地吃着,喝着。
他喝了点啤酒。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一点。
他看着正在忙前忙后,不停地给大家添菜、加汤的裴冉,她那贤惠又可爱的样子,让他心里啧啧赞叹。
然后,他脑子一抽,借着酒劲儿,说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唐突的话。
“裴冉,”他说,“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女人的。”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客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钟。
肖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你小子喝多了吧”的疑惑。
而裴冉,在愣了一下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你……你说什么呢。”她低下头,有些害羞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丸子。
火锅吃完了,桌上一片狼藉。
“我来收拾吧。”裴冉站起身,就要动手。
“别,”肖诺拉住了她,“你去看电视,我们俩来。”
他冲周屿使了个眼色。
周屿立刻心领神会。
裴冉幸福地笑了一下,然后窝在沙发上,找了一部甜宠剧看了起来,而两个大男人开始收拾起了残局。
厨房里,水声哗哗。
周屿负责洗碗,肖诺负责把碗擦干,放进消毒柜。两个人配合得倒也默契,像一对老夫老妻。
“你们俩……”周屿一边刷着碗上的油渍,一边随口问道,“毕业就结婚了吧?”
肖诺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和一种藏不住的幸福。
“还早呢。”他说,“我得再努力努力,多挣点钱。不然,总感觉配不上她。”
“到时候喝喜酒,别忘了叫我。”周屿说。
“那必须的。”
厨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突然,肖诺开口了。
“你呢?”他问,“你怎么不谈个恋爱?我看学校里,喜欢你的女生也不少吧?”
周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笑了笑,开着玩笑说:“我眼光高啊。起码……也得找个裴冉这样的吧?”
“那确实不好找。”肖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种级别的,花钱都买不来。”
“顺其自然吧。”周屿说。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厨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周屿以为,今天的对话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肖诺突然,又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让周屿瞬间僵住的问题。
“那个许栀……”他说,“不是你姐姐吧?”
周屿的心,猛地一跳。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继续刷着碗。
“我那天听你提的时候,没想起来。”肖诺的声音很平静,“后来回去想了想,才记起来。她也挺有名的,我们学校的大校花。如果她是你姐姐,你以前……好像没听你讲过。”
他的逻辑,清晰而致命。
周屿知道,他瞒不住了。在肖诺这种人面前,撒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关掉水龙头,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水槽里。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用一种很轻,但很清晰的声音,说:“她现在……住在我家。”
这句话,已经等同于默认了。
肖诺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他只是停下了擦碗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周屿。
然后,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直接问了一句。
“那你小子,还不……”
他没有把那个动词说出来,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可能的。”周屿打断了他,语气很坚定,“真的。”
两个人,就这么在狭小的厨房里,沉默地对视着。
肖诺看着周屿,眼神里没有嘲笑,也没有鄙夷,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平静的探究。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两个人,沉默地把剩下的碗筷都收拾干净。
然后,他们走到了阳台上。
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身上的酒气和火锅味。
他们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小区的万家灯火。
“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肖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尽管说。”
周屿转过头,看着他。
“这可是你自己提的。”
“对啊。”肖诺点了点头,语气很认真。
周屿笑了。
他知道,肖诺这句话,不是客套。
“其实……”他说,“还真有。”
“我想搞一些……监视设备。”
“可以秘密地,监视我自己家,各个角落的那种。”
肖诺听到这个要求,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问他为什么。
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好啊。”
“你等着。”
告别了肖诺和裴冉那间充满了烟火气的小屋,周屿一个人打车,回到了那个冷清而巨大的别墅。
他推开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陈予欢大概已经回房间了。
而许栀,正蜷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她穿着那套丝质的睡衣,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
她似乎没有睡着,只是在安静地看书。那画面,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向周屿。
“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去哪儿了?发你微信也不回。”
周屿愣了一下。他拿出手机,才发现,屏幕上,果然有几条来自许栀的未读消息。
【你还没回来?】
【晚饭吃了吗?】
【看到回个消息。】
她是在……等他回来吗?
是在……关心他吗?
周屿的心里,那刚刚才被自己强行抚平的涟漪,又一次,被搅乱了。
尽管在来的路上,他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理智,要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去探究的“谜题”。
但当他真的看到她,看到她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脸,听到她那带着一丝关切的询问时。
他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个吻。
那个漫长的、投入的、甚至带着一丝教学意味的吻。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委屈和不甘,瞬间就从他的心底里,窜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要克制。但情感,却像一头脱缰的野马,疯狂地践踏着他那可怜的理智。
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冷冷地看了许栀一眼,然后,就那么径直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走上了楼。
他能感觉到,许栀的目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但他没有回头。
他像一个在和家长赌气的、幼稚的小孩,用这种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这一次,许栀没有像上次那样,追过来,敲开他的门,哄他。
门外,一片寂静。
周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
但他控制不住。
在彻底弄清楚真相之前,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该用一种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许栀。
他走到电脑前,坐下。
他打开了那个熟悉的网站。
其实,在今天下午,他就已经收到了后台的提示。
ID为“隔壁小王”的用户,又发布了一篇新的帖子。
他一直忍着没看。
因为他需要一个绝对冷静的、绝对清醒的环境,来面对接下来可能会看到的、任何不堪入目的内容。
现在,他准备好了。
周屿迅速地,在那个熟悉的、充满了荷尔蒙气息的论坛里,找到了那篇已经被顶得老高的热帖。
在那些敬业的AI们的持续努力下,帖子的回复,已经多达几百条。王铎的账号,也一直保持着在线状态。显然,这个虚拟的“同温层”,已经成了他每天必须打卡的、精神上的加油站。
周屿点开了那个被他置顶的帖子。
【主题:看我怎么把兄弟的美丽小妈搞上床!(二)】
发帖人:隔壁小王(等级3:渐入佳境)
内容:
兄弟们!哥们我来了!让大家久等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简直比他妈的坐过山车还刺激!哥们我得好好捋一捋,跟兄弟们详细汇报一下!
首先,感谢各位大佬之前的指点!特别是阿飞导师和理性分析帝老哥,你们的建议,简直是金玉良言!让我受益匪-浅!
书接上回,我说要两个星期之内亲到那个“美丽小妈”。结果呢?呵呵,哥们我,只用了一周!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周末,哥们我灵机一动,直接把他们三个拉了个群。对,没错,除了那个怂逼哥和美丽小妈,还有那个暴躁小妹。我直接一波团战邀请,约他们去玩密室逃脱!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高!直接创造了一个封闭的、可以合理进行肢体接触的社交环境!
密室的过程,我就不细说了,反正就是各种解谜。我跟你们说,那些谜题,都是唬人的玩意儿。我那怂逼兄弟,还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了,在那儿分析得头头是道,结果呢?屁用没有!
哥们我,靠的是什么?是运气!是天命!我闭着眼睛瞎蒙,直接就把最终谜题给解开了!当时我那怂逼兄弟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然后,重点来了!
我,作为唯一的胜利者,进入了那个关着公主的房间!也就是那个美丽小妈!
当时,系统提示说,我可以亲吻公主!
我当时激动得都快尿了!兄弟们,你们能想象吗?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当着我那怂逼兄弟的面,把他爹的女人给亲了!
但是!
就在我准备行动的时候,那个美丽小妈,凑到我耳边,跟我说了句悄悄话。
你们猜她说了什么?
她大概意思——“不要在这里亲。我是怂逼他爹的女人,我不想让怂逼看见。”
我操!兄弟们!你们品,你们仔细品这句话!
信息量太大了!
第一,“不要在这里亲”,意思就是,换个地方,就可以亲!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第二,“我是怂逼他爹的女人”,这是在提醒我,要注意影响,不要把事情搞大!
第三,“我不想让怂逼看见”,这句话最他妈的关键!说明在她心里,我,比那个怂逼,重要多了!她在保护我,你们能get到吗?哈哈,我们俩有小秘密了!哈哈,爽!
我当时就明白了!当场就放弃了那个吻。哥们我,要的是长线发展,怎么能为了一时爽快,破坏大局呢?格局!兄弟们!格局要大!
然后,晚上,我们回到别墅,一起看电影。
看的是EVA的那个新剧场版,又臭又长,看得我快睡着了。
然后,我的机会又来了。
我看到那个暴躁小妹看得入神,那个怂逼哥也快睡过去了。我就偷偷跟美丽小妈说,这电影太闷了,不如出去走走,透透气。
她,没有拒绝!
她竟然,没有拒绝!
我们就这么,两个人,走出了别墅,在小区的路灯下散步。
那感觉,就跟情侣约会一样!
我一开始,也没着急。我先是给她讲了很多冷笑话,虽然不好笑,但她笑得很开心。那笑起来的样子,真他妈的……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口水。
气氛到了。
就在我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她,又一次,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她突然对我说:“你叫我出来,是想亲我吧?”
我操!兄弟们!我当时直接就傻了!幸福来得也太他妈突然了吧!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暗示吗?
我当时就愣住了,跟个傻逼一样。
然后,她又问了我一句:“你以前……亲过吗?”
兄弟们,当一个女人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我当时,脑子里什么“推拉”,什么“高价值展示”,全他妈忘了!
我的价值观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管你那么多呢!干就完了!
我他妈的,直接就亲上去了!
我搂住她的腰,那腰,真他妈的细!然后,对着她那张小嘴,就啃了下去!
兄弟们!她没有反抗!
一开始,她可能还有点紧张,身体有点僵硬。但是,哥们我,是谁?我可是身经百战!
我一边亲,一边用我下面,轻轻地,蹭着她的身体。
她肯定感觉到了!哥们我当时,硬得跟铁一样!
然后,我感觉,她也动情了!她的身体,开始变软了!
我乘胜追击,直接用老子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嘴,伸了进去!
一开始,她还想躲。但是,在哥们我猛烈的攻势下,她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最后!她主动张嘴了!
她伸出了她的小舌头!
兄弟们!舌吻啊!是舌吻啊!
我们俩的舌头,就那么缠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口水!那感觉……我操,我他妈现在想起来,都还想再来一次!
大概啃了五分多钟吧。
结束之后,她没再对我说什么。她脸上的红晕,很快就消散了,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冷冷清清的样子。
但是!我跟你们说,我他妈就吃这一套!
我就喜欢这种!表面上看着正经得不行,像个圣女。结果私下里,只对我一个人骚!只对我一个人投怀送抱!这种反差感,才最他妈的舒服!
我不喜欢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没劲。
我觉得,她现在这样就很好。她平时,就该冷冷清清的,就该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女神。她只要在床上,好好地服侍那个老头子就行了。
反正,那个老头子,都那把年纪了,估计也快阳痿了。玩到现在,那美丽小妈,估计也跟原装的差不多!
哈哈哈哈!
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了我那个怂逼兄弟。
真是太可怜了。
他爹能吃,我也能吃。
而他,每天只能在被窝里对着自己的“小妈”和“表妹”的照片,撸管!
怂逼不哭,站起来撸!
哈哈哈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好笑!
哦,对了,最后再说个事儿。
关于那个暴躁小妹。我今天跟她打游戏的时候,套了套她的话。
原来,她有男朋友了。还是个白皮鬼佬。
我操!
真是日了狗了!这么水灵的一颗大白菜,竟然让洋大人给拱了!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原来下面,早就已经吃过白色的“大香肠”了!
妈的,一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不过,哥们我觉得,我也不输那个鬼佬!等我先把美丽小妈彻底搞定,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个暴躁小妹!我要让她知道,还是我们中国男人的“香肠”,更够劲!
说到“香肠”,哥们我,也不是吹牛。
给兄弟们看个宝贝。
[图片]
怎么样?哥们我这尺寸,这硬度!哪个女人看了,能走得动道?
我敢说,只要让美丽小妈尝过一次我的厉害,她就再也离不开我了!到时候,别说亲嘴了,让她天天给我口,给我舔屁眼,她都乐意!
……
周屿感觉自己的胃,在剧烈地翻滚。
他想吐。
他看着屏幕上那根壮硕而极其丑陋的肉棒,看着王铎那些充满了最肮脏的意淫和最下流的语言的文字。
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粪坑里。
他强忍着恶心,把帖子拉到了最后。
在发泄完所有的情绪之后,王铎,似乎进入了所谓的“贤者模式”。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和客观了起来。
【隔壁小王】:好了,兄弟们,爽完了,说点正事。
虽然这次,我成功亲到了她,还是舌吻。但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我觉得,我还是没有掌握主动权。
这次能亲到她,感觉更像是……她施舍给我的。
这种没有理由的胜利,让我感到很不安。
我觉得,我还是一个门外汉,还没有真正掌握泡学的基本原理。
我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
小妈这个人,一定有弱点。
我必须找到她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
各位大佬,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
周屿滑动着鼠标滚轮,目光扫过评论区。
和上次一样,在他那篇充满了爆炸性信息的帖子下面,肖诺的AI军团,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评论区】
**龙哥在东京**(等级5:风流才子):我操!我操!我操!王哥,你是我亲哥!舌吻啊!这才几天啊!你他妈是神吧!
**PUA导师-阿飞**(等级8:魅力宗师):冷静。楼主,你最后的思考是对的。这次的成功,偶然性太大,不具备可复制性。你并没有建立起真正的吸引,只是触发了对方的一个“窗口”。这个窗口是怎么打开的,你并不清楚。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乘胜追击,而是后撤。保持距离,让她来猜测你的意图。记住,永远不要让女人觉得她已经完全掌控了你。
**FUCKER**(-美国-)(等级3:初窥门径):Holyfuck!AFrenchkiss!Dude,youaremyhero!Seriously,postmorepicsofthatstepmom,shesoundshotashell.Andthatgothlolitacousin?Man,you'relivingthedream!(我操!舌吻!老兄,你是我英雄!说真的,多发点那个小妈的照片,她听起来辣爆了。还有那个哥特洛丽塔表妹?老兄,你活在梦里啊!)
**只爱二次元**(等级2:小有所成):妈的,暴躁小妹有男朋友了?还是个鬼佬?草!不能忍!王哥,干他妈的!去把小妹抢回来!让她知道,还是咱们自己人好!
**隔壁小王**(楼主):回楼上,别急,一个一个来。饭要一口一口吃,妞要一个一个上。
**理性分析帝**(等级6:情场谋士):楼主,我同意阿飞导师的观点。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对方突然给予你巨大的“奖励”,这不符合正常的博弈逻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用来测试你的陷阱。她想看看,在你得到甜头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你表现得急功近利,那你就会立刻出局。所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今井勇太**(-日本-)(等级4:花道高手):王さん、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しかし、彼女がなぜあなたにキスを许したのか、その理由を深く考えるべきです。女性の心は海のように深いです。彼女は、あなたの中に、何か特别なものを见出したのかもしれません。それは、あなたの纯粋さかもしれませんし、あなたの情热かもしれません。彼女の弱点を探すのではなく、彼女の心を理解しようと努めるべきです。爱は、征服ではなく、理解です。(王先生,恭喜!但是,你应该深入思考她为什么会允许你亲吻她。女人的心,像海一样深。她或许,是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可能是你的纯粹,也可能是你的热情。你不应该去寻找她的弱点,而应该努力去理解她的心。爱,不是征服,而是理解。)
**跪舔菜鸟1号**(等级1:新手上路):王哥!王哥!你就是我的神!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用王哥你的方法去追我们班班花!我也要舌吻!王哥你那根……也太顶了吧!羡慕哭了!
……
周屿面无表情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感觉很累。
一种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有点不认识王铎了。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他只是看到了一个被他自己简化了的、贴着“死肥宅”、“普信男”标签的符号。王铎比他想的要复杂多了。
他也不认识许栀了。
那个在他面前清冷、脆弱、需要被保护的女孩,在王铎的帖子里,却变成了一个主动、暧昧、甚至有些放荡的女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又或者,这两个,都不是。
周屿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他无法理解的漩涡之中。
他开始逃避。
他想,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被卷进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里来?
如果……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没有喜欢上许栀,那该多好。
如果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漂亮的、但和自己无关的女人,那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他所谓的喜欢,到底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不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廉价的、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在作祟吗?
他躺在床上,烦躁地翻来覆去。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团火在烧。
一团烦人的、恼人的、让他无法思考的欲望之火。
他觉得,自己现在所有的痛苦和纠结,都是因为这该死的性欲。
只要把它解决掉,只要让自己的身体进入“贤者模式”,或许,他就能像王铎那样,冷静下来,客观地去思考问题了。
对,就是这样。
周屿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他要找点什么素材,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他下意识地,点开了手机相册里那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全都是他偷拍的许栀的照片。
有她在沙发上看书的侧脸,有她在吃饭时低头的样子,有她喝水的背影……
这些照片,曾经是他无数个深夜里,最好的慰藉。
但现在,当他再次看到这些照片时,看到的,却不再是那个美好的、圣洁的女神。
他看到的,是一个在路灯下,和王铎舌吻的女人。
他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
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他那刚刚才抬起头的欲望,瞬间就萎了下去。
周屿烦躁地关掉了相册。
总不能……对着陈予欢的照片撸吧?
那也太禽兽了。
就在这时,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微信。
他点开了肖诺的朋友圈。
他想看看,那个幸福的、正常的、被爱情滋润着的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肖诺的朋友圈很干净,大部分都是转发的一些科技新闻,或者游戏截图。
但偶尔,也会有几张和裴冉的合照。
周屿很快就找到了一张。
那是夏天时拍的。照片里,裴冉穿着一条碎花吊带裙,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她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俏皮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白得发光。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快乐的星光。
她真好看。
是一种健康的、明媚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好看。
周屿看着这张照片,感觉自己那刚刚熄灭的欲望之火,又悄悄地,燃起了一点火星。
就是她了。
他脱下了裤子。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幻想。
他幻想,今天晚上,在肖诺家吃火锅的时候。
肖诺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啤酒,就醉倒在了沙发上,睡得像头死猪。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裴冉两个人。
电视里,还放着那部无聊的甜宠剧。
裴冉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肖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她转过头,看着他,周屿。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怜悯。
她似乎看出了他最近的心烦意乱,看出了他那隐藏在沉默外表下的、孤独和痛苦。
“周屿,”她轻声说,“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他没有回答。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坐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我可以……让你开心一点。”
经典的、背德的剧情。
他幻想,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幻想,裴冉没有反抗。她只是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一只任人采撷的、温顺的小鹿。
他亲吻她。
她的嘴唇,像草莓味的果冻,甜美又柔软。
然后,他把她抱了起来,走到了那张小小的餐桌旁。
他把桌上的碗筷都扫到一边,然后,把她放了上去。
他掀开她那条漂亮的碎花裙子,褪下她那条可爱的蕾丝内裤。
他看到了一片神秘的、动人的风景。
他幻想,自己扶着她那纤细的腰肢,狠狠地,贯穿了她。
裴冉发出一声甜腻的、压抑着的惊呼。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紧致,那么的温热。
他开始在她的身体里,驰骋,冲撞。
客厅里,只有电视里男女主角甜蜜的对白,和他们两人身体碰撞发出的、湿润而黏腻的啪啪声。
他幻想,裴冉很配合,甚至很享受。她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发出断断续续的、诱人的呻吟。
“周屿……你好厉害……”
“啊……要……要去了……”
他又把她抱到厨房里,让她背对着自己,趴在冰冷的流理台上。
从后面,欣赏着她那因为承受撞击而剧烈晃动的、挺翘的臀部。
最后,是在沙发上。
他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而裴冉,那个在学校里光芒万丈的、清纯可人的校花,此刻,正赤身裸体地,跪在他的脚边。
她那张总是带着阳光般笑容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情欲的潮红。
她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崇拜地看着他。
然后,她低下头,张开她那张小小的、樱桃般的嘴,含住了他那根刚刚释放过的、还带着余温的肉棒。
她用她那灵巧的舌头,仔细地、温柔地,帮他清理着。
周屿心满意足地,抚摸着她那颗扎着可爱丸子头的小脑袋,。
“呃啊啊啊——”
一股滚烫的、粘稠的液体,喷射在了干燥的卫生纸上。
周屿猛地睁开眼睛。
幻想,结束了。
他看着手里的那团狼藉,再看看手机屏幕上,裴冉那张依旧灿烂的、天真无邪的笑脸。
一股巨大的、排山倒海般的罪恶感,瞬间将他淹没。
“啪!”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周屿感觉自己,简直比碇真嗣对着明日香撸管还要禽兽。
他把那团黏糊糊的卫生纸扔进垃圾桶,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突然又有些感叹。
肖诺这家伙,真是好命。
裴冉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又漂亮又贤惠。插进去的感觉,一定舒服得不行吧。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乱七八糟的、越来越禽兽的想法。
贤者时间,果然能让人冷静下来。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和变态,但至少,他现在,感觉好多了。
他不再那么痛苦,也不再那么纠结了。
撸完之后,周屿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场艰苦的自我救赎。
尽管方式有些曲折和变态,但效果是显著的。
贤者时间,是男人最好的心理医生。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无梦,也无扰。
第二天早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窗外的阳光,不再刺眼。空气中,似乎也少了几分压抑。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道厚厚的、把他和世界隔绝开来的ATField,好像……消失了。
他豁然开朗。
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无视许栀了。
是的,无视。
他成功地,从那段让他痛苦、纠结、自我拉扯的混乱关系中,脱身了。
当然,他脱身的方式,有点特殊。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荷尔蒙,都转移到了另一个更安全、更美好、也更不切实际的对象身上。
裴冉。
接下来的几天,周屿过得异常平静。
他每天晚上,都会锁上房门,对着裴冉的照片,进行一场虔诚的、充满了负罪感和想象力的“自我安慰”。
他不再去想许栀和王铎的那个吻。他脑子里,全是裴冉那张阳光明媚的笑脸,和那具充满了青春活力的、美好的身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他偶尔,还是会登录那个名为“探花手记”的论坛,去看看王铎的“攻略进度”。
但他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为了获取情报,不再是为了知己知彼。
他纯粹,是去看笑话的。
他看着王铎,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被一群AI吹捧得找不到北。看着他每天绞尽脑汁,制定着各种各样自以为是的“作战计划”。
比如,他计划着,要在许栀生日那天,包下一个电影院,为她一个人放烟花。
比如,他计划着,要装病,来博取许栀的同情和照顾。
周屿看着这些幼稚又可笑的计划,只觉得好笑。
他现在想通了。
他,周屿,是个富二代。
虽然他性格懦弱,虽然他爹不爱他。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辈子,大概率是不会为钱发愁的。
等他毕业了,继承了家产,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王铎?许栀?
一个普信的屌丝,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捞女。
一对渣男贱女。
他们,凭什么,有资格,让他心烦意乱?
这个世界,虽然很操蛋。
但还好,他还挺有钱的。
钱,虽然买不来爱情,但至少,可以买来很多很多的快乐,和更少的烦恼。
这么一想,周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他不再关注楼下那三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王铎来家里,他就当没看见。陈予欢和王铎拌嘴,他就当听相声。许栀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礼貌性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回应。
他变成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连陈予欢都察觉到了。
“喂,周屿,”有一次,陈予欢在他房间里,看着正在淡定地打着游戏的周屿,奇怪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有吗?”周屿头也没抬。
“有啊,”陈予欢凑了过来,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看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随时准备上吊的样子。现在怎么……感觉跟个得道高僧一样,四大皆空了?”
周屿笑了笑,没说话。
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通过一种极其变态的方式,完成了自我超度吧。
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个“监视计划”,还没有实施。
他找了个机会。
一个周三的下午,许栀去学校听讲座,陈予欢则和她的画师朋友出去逛街了。
整个别墅,空无一人。
他立刻给肖诺发了条微信。
【今天方便吗?家里没人。】
肖诺回得很快。
【半小时后到。】
半小时后,肖诺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别墅门口。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东西都带来了。”他言简意赅。
周屿把他领了进去。
肖诺从包里,拿出了一堆周屿看不懂的、充满了科技感的设备。
有几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针孔摄像头,有几个伪装成插座面板的窃听器,还有一堆复杂的线路和信号接收器。
“你想装在哪里?”肖诺问。
“客厅,厨房,书房……还有,许栀的房间门口。”周屿说。
肖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开始干活。
他的动作,专业,利落,像个经验丰富的特工。
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所有的设备,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安装在了周屿指定的位置。
摄像头被巧妙地隐藏在吊灯的装饰里,或者书架的缝隙中。窃听器则完美地融入了墙壁。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好了。”肖诺拍了拍手上的灰,“软件我直接装在你电脑里了。24小时实时监控,本地存储。你自己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谢了,兄弟。”周屿由衷地说。
“小事。”肖诺摆了摆手,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你都叫兄弟了,那还有啥说的?”
送走了肖诺,周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一个全新的监控软件,出现在他的桌面上。
他点开。
几十个清晰的、实时的画面,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客厅的沙发,厨房的餐桌,许栀书房里那张巨大的书桌,还有她房间那扇紧闭的门……
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掌控着一切的、无所不能的上帝。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病态的兴奋。
时间,又这么平淡地,过了两天。
周五的晚上。
周屿正戴着耳机,在房间里看电影。他最近迷上了昆汀的电影,那种血腥、暴力、话痨的风格,让他感觉很过瘾。
陈予欢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是在画画,还是在和她的外国男友视频。
而许栀,则像往常一样,待在书房里。
周屿通过监控,能看到她正对着电脑,眉头紧锁,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周屿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拎着两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
周屿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化成灰都认得。
是周伯彦。
是他那个,本该在半年后,才会回国的……父亲。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屿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到,周伯彦走进客厅,随意地扫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投向了二楼书房的方向。
他身后的那个男助理,则放下行李箱,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个助理,周屿也认识。叫宋澈,是个高材生,很得周伯彦的器重。
就在周屿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时。
书房的门,开了。
许栀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大概是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她看到客厅里的周伯彦时,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他的到来。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柔和的微笑。
她快步走下楼梯,来到了周伯彦的面前。
然后,在周屿那震惊的、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她做出了一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动作。
她伸出手,动作自然而熟练地,帮周伯彦脱下了他那件昂贵的、质地挺括的黑色风衣,然后,把它递给了旁边的宋澈。
紧接着,她蹲了下来。
不,不是蹲下。
是跪下。
她双膝着地,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然后,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崭新的、一看就很舒服的室内拖鞋。
她抬起头,仰视着周伯彦,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近乎卑微的姿态,亲手,帮他换上了拖鞋。
他莫名地,心头一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栀。
那个在他面前清冷、独立、甚至有些强势的许栀。那个在王铎面前游刃有余、掌控着一切的许栀。
此刻,在周伯彦的面前,却像一个最温顺、最体贴的侍女。
不,比侍女还要……卑微。
周伯彦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他坦然地接受着许栀的服务,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这个年轻而美丽的女人,眼神里,带着一种掌控者的、理所当然的审视。
就在这时,陈予欢的房门也开了。
她大概也是听到了动静。她探出个小脑袋,看到客厅里的周伯彦,眼睛一亮,立刻就冲了出来。
“伯彦叔叔!”
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蹬蹬蹬地跑下楼,直接就扑到了周伯彦的怀里。
“你怎么突然回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只有在亲近的长辈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娇憨和熟稔。
周伯彦那张总是显得有些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宠溺的笑容。
他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陈予欢的头发。
“临时有点事,顺道回来看看。”他的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许多,“怎么样?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你表哥没欺负你吧?”
“他敢!”陈予欢从他怀里抬起头,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朝楼上的方向,瞟了一眼。
周屿知道,他不能再躲下去了。
他关掉电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情绪,然后,也走下了楼。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爸。”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周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做好了,迎接周伯彦那冷漠的、审视的、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目光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周伯彦看着他,竟然笑了。
他冲他招了招手。
“小屿,过来。”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让周屿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周屿有些受宠若惊地,走了过去。
周伯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他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不错。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精神多了。”
周屿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
“我这次回来,待不了多久,”周伯彦说,“处理完一点事,明天一早就得走。宋澈,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来接我。”
“好的,周董。”旁边的男助理宋澈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拎着自己的公文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一家四口。
一个诡异的、由父亲,儿子,父亲的小女友,和儿子的表妹组成的,临时的“家庭”。
“都坐吧,”周伯彦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茶几,“许栀,泡壶茶。”
“好的。”
许栀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厨房。
周屿和陈予欢,也拘谨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四个人,就这么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喝着茶,聊着天。
气氛,竟然出奇地……和谐。
周伯彦似乎心情不错,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他先是讲了一些公司的事情。他说最近国际形势不太好,连带着国内的经济环境也受到了影响,好几个原本看好的项目,现在都得重新评估风险。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周屿能听出,他话语里那份不易察觉的压力。
不过,他很快就打住了这个话题。
“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他摆了摆手,端起许栀刚刚泡好的、还冒着热气的普洱茶,喝了一口。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陈予欢。
“予欢,”他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长辈式的温和,“你那个服装设计,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陈予欢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还在打基础呢。”
“有空,多给你爸妈打打电话,”周伯彦语重心长地说,“他们也是为你好。离家出走,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什么想法,要多和家里沟通。”
“知道啦,伯彦叔叔。”陈予欢乖巧地点了点头。
接着,周伯彦的目光,落在了周屿的身上。
他看着周屿,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慨。
“小屿啊,”他说,“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你小时候,就那么丁点儿大,一转眼,都长这么高了。”
周屿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你也到了该考虑个人问题的年纪了。”周伯彦放下茶杯,说出了一句让周屿瞬间僵住的话。
“这个周日,我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
周屿的大脑,嗡的一声。
相亲?
“对方是顾氏集团的千金,”周伯彦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集团现在增长势头很猛,这次相亲,无论对我们家,还是对你,都是个很重要的机会。”
顾氏集团?
周屿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顾氏集团,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医药巨头,和他们周家的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瞬间就明白了。
周伯彦这哪里是在关心他的终身大事?
这分明,就是在谈一桩商业并购案。而他,周屿,就是那个被摆上谈判桌的、用来联姻的筹码。
周屿的心里,没有太多的起伏。
他已经习惯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只是觉得有些讽刺。
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许栀。
听闻此事,许栀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她正低着头,小口地喝着茶。
而旁边的陈予欢,则是一脸八卦的表情,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哇!相亲啊!”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屿,“表哥,加油啊!那个顾氏集团的千金,我好像听说过,据说是个超级大美女哦!”
周屿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好了,”周伯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他说完,就站起了身。
许栀也立刻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一起,走上了二楼,走向了那间周屿从未踏足过的主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了周屿和陈予欢。
“加油啊,表哥!”陈予欢冲他挤了挤眼睛。
周屿苦笑了一下。
他们两人也各自回了房间,别墅里,又恢复了安静。
锁好房门,周屿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坐到电脑前,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那个后台监视系统。
几十个小小的、无声的画面,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
他戴上耳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
觉得今晚,有事要发生。
一股巨大的、病态的偷窥欲,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他又打开了那个名为“探花手记”的论坛,点进了“小妈攻略总指挥部”的聊天室。
他以为,王铎会因为白天的事情,继续在群里吹嘘或者求助。
然而,他想错了。
聊天室里,依旧热闹非凡。但话题,已经和他想象的,完全跑偏了。
王铎那个家伙,竟然没在聊许栀,也没在聊陈予欢。
他,在键政。
【隔壁小王】:兄弟们,我跟你们说,最近这国际形势,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你说那老美,天天喊着要加息,这不是自己搞死自己吗?
【Fucker】(-美国-):Whatareyoutalkingabout,man?TheFedraisingratesistocombatinflation.It'sanecessarypain.YouguysinChinadon'tunderstandoureconomy.(你在说啥呢,老兄?美联储加息是为了对抗通胀,这是必要的阵痛。你们中国人根本不懂我们的经济。)
【隔壁小王】:屁!你们那通胀,还不是你们自己印钱印出来的?割全世界的韭菜,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今井勇太】(-日本-):王さん、アメリカさんの言うことにも一理あります。しかし、急激な利上げは、我々のような国にとっては大きな打撃です。円安が止まりません…(王先生,美国先生说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急速的加息,对我们这样的国家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日元贬值停不下来了…)
【PUA导师-阿飞】:行了,别聊这些了。聊点有用的。我最近发现一个新套路,叫“预期管理”,分享给大家……
周屿看着聊天室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充满了各种立场和偏见的发言,感觉有些好笑。
王铎这家伙,根本就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美丽小妈”,今晚,就要陪着那个“老头子”,一起睡觉了。
或许,男人也就这点爱好。
白天想着搞女人,晚上就想着搞政治。
周屿感叹了一句,关掉了聊天室。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那个布满了监控画面的屏幕上。
他点开了主卧室门口那个摄像头的画面,把它放到了最大。
那扇门,紧紧地关着。
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但他知道,门后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周屿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点开了一个单机游戏。
他想用游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十一点,十二点,一点……
周屿玩着游戏,但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他每隔几分钟,就会切出去,看一眼那个监控画面。
那扇门,始终紧闭着。
一直到半夜两点。
周屿已经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就在他准备关掉电脑,去睡觉的时候。
监控画面里,那扇他盯了一晚上的、主卧室的房门。
开了。
漆黑的屏幕上,那扇门,像一个沉默的巨兽,缓缓地张开了它的嘴。
周屿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他看到,周伯彦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套深紫色的、泛着幽暗光泽的真丝睡衣,剪裁考究,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神情慵懒而惬意,像一个刚刚享用完祭品的、心满意足的魔王。
他的另一只手上,牵着一根细细的、黑色的皮质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连接着……
周屿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连接着一个项圈。
一个戴在许栀脖子上的、镶着银色铆钉的项圈。
然后,周屿见到了他此生,都无法忘怀的,最震撼,也最残忍的一幕。
许栀,从那扇门里,爬了出来。
是的,爬。
她一丝不挂。
她那具周屿曾在浴室的朦胧水汽中窥见过、曾在脑海里无数次幻想过的、美好的身体,此刻,正以一种最原始、最屈辱的姿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冰冷的监控画面里。
她戴着一个黑色的、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的蕾丝眼罩。
她趴在光洁的、泛着冷光的木地板上,四肢着地,像一只驯顺的、沉默的宠物。
她的嘴里,被塞着一个鲜红色的、圆形的口球,将她的嘴唇撑成一个无声的、充满了情色意味的O型。
她脖子上的项圈,被周伯彦牵在手里。
他就那么牵着她,像在深夜里,遛着自己最心爱的、最昂贵的宠物狗。
周屿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一颗子弹击穿了。
他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看到,周伯彦牵着许栀,在空旷的、巨大的别墅里,来回地走着。
从二楼的走廊,到一楼的客厅。
许栀爬行的动作,很慢,很稳。她的身体,因为这种屈辱的姿势,而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充满了张力的曲线。
她那高挑而匀称的身材,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身材高挑,有着让无数女人嫉妒的完美比例。修长的四肢,平坦的小腹,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饱满而挺翘的臀部。
她那对丰满的雪乳,因为身体下趴的姿势,而垂坠着,像两颗熟透了的、沉甸甸的白桃。
上面,还夹着两个银色的、带着细细链条的乳夹。链条的末端,还各坠着一个极小的、金色的铃铛。
随着她的爬行,那两个小铃铛,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一阵阵清脆而又淫靡的、细微的“叮铃”声。
这声音,通过高灵敏度的窃听器,清晰地,传进了周屿的耳机里。
一声,又一声,像敲在他的心脏上。
但这,还不是全部。
周屿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了她身体最私密的部位。
然后,他看到了更让他感到窒息的景象。
她那片神秘的、幽深的、被细心修理过的黑色森林之间,赫然插着一根巨大的、尺寸惊人的、还在微微震动的电动假阳具。
而在她身后的、那紧致的、不为人知的菊蕾里,则插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的肛塞。
肛塞的末端,是一条长长的、蓬松的、会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而轻轻摇晃的……狐狸尾巴。
她,真的被当成了一只宠物。
一只被精心装扮、用来满足主人所有变态欲望的、性爱玩偶。
周屿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他的胃,在剧烈地翻滚。他的四肢,冰冷得像尸体。
他想移开视线,他想关掉电脑。
但他做不到。
他的眼睛,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无法从那个小小的、残酷的监控画面上移开。
他看到,周伯彦牵着她,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
他坐了下来,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双腿打开,轻轻地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
然后,他用脚尖,轻轻地,碰了碰趴在他脚边的许栀的下巴。
那是一个充满了羞辱和命令的动作。
许栀顺从地,抬起了头。尽管戴着蕾丝眼罩,但周屿能想象到,她此刻,正“仰视”着她的主人。
周伯彦喝了一口红酒,然后,缓缓地,拉开了自己那身昂贵的真丝睡裤的裤腰。
一根疲软的、耷拉着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是周伯彦的鸡巴。
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雄性功能的、象征性的器官。
周伯彦,早就已经废了。
他根本就不行。
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性。
他只是在享受。
享受这种绝对的、不容反抗的、掌控一切的权力所带来的快感。
他让许栀,这个年轻、美丽、高傲的女人,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他的脚下,来证明他的强大。
周屿看到,许栀慢慢地,爬了过去。
她跪在周伯彦的两腿之间,然后,低下头,取下口球,张开嘴,用她的嘴唇,她的舌头,去“服侍”那根已经毫无生气的、软趴趴的东西。
她很卖力。
她的头,上下地耸动着。
她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急促而清脆的响声。
而周伯彦,只是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种帝王般的、满足而惬意的表情。
他一只手端着红酒,另一只手,则放在了许栀的头顶上,像在抚摸一只听话的小狗。
这一幕,像一幅用最华丽的颜料,绘制出的、最凄美也最残忍的地狱绘图。
周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毁灭性地,摧毁了。
他一直以为,许栀和周伯彦之间,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平等的“合作关系”。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为了钱,才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错了。
错得离谱。
这根本就不是合作。
这是……奴役。
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彻底的、毫无尊严的奴役。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的许栀。
他想起了,那个充满了绝望和求救意味的吻。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想尖叫,想怒吼,想冲下楼去,把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从沙发上拽下来,狠狠地揍一顿。
但他动不了。
他像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偷窥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中那个圣洁的女神,被恶魔,以最残忍的方式,反复地亵渎。
就在周屿的理智即将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摧毁时,周伯彦,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夜里,通过高保真窃听器,钻进了周屿的耳朵里。
“许栀。”
他叫了她的名字。
正在卖力吞吐的许栀,动作停顿了一下。
“周屿,”周伯彦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漫不经心的腔调,“他睡你了吗?”
周屿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看到,跪在地上的许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慢慢地,抬起头,尽管戴着蕾丝眼罩,周屿也能感觉到,她那被遮住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穿透了天花板,落在了他这个正在偷窥的、卑微的儿子身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过了几秒钟,她才用一种极轻的、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回答道:
“……没有。”
“哦?”周伯彦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那你呢?你勾引他了吗?”
“他有反应吗?”
许栀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没有。”她回答,“我……我之前……试过……想亲他……”
“他把我推开了。”
周屿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在说谎。
她在保护他。
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在用谎言,来保护他这个没用的废物。
“废物。”
周伯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他骂的,是周屿。
周屿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感觉不到疼。他只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无边无际的荒谬。
“那……你之前跟我说的,”周伯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的兴趣,“周屿那个同学呢?那个胖子。到哪一步了?”
许栀沉默了。
周伯彦似乎也不急,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很久,许栀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如实地,回答了。
从王铎第一次来家里,到后来送礼物,看电影,再到……那个吻。
她都说了。
原来……
原来一切,都在周伯彦的掌握之中。
他什么都知道。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全知全能的上帝,冷眼旁观着他们这些可怜的虫子,在他设计的棋盘上,徒劳地挣扎,表演。
他甚至,是在享受这一切。
他享受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包养的女人,还有儿子的朋友之间,上演着这场充满了背叛、欲望和嫉妒的、精彩的戏剧。
而他,既是唯一的导演,也是唯一的观众。
周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他终于明白,许栀为什么要答应和王铎看电影,为什么要接受他的礼物,为什么要……和他接吻。
那不是她的意愿。
那是……周伯彦的命令。
是这个魔鬼,在背后,操控着一切。
就在这时,周屿通过监控画面,看到了让他更加惊骇的一幕。
周伯彦那根一直疲软耷拉着的老鸡巴,在听完许栀的汇报后,竟然……微微地,动了一下。
它没有勃起,只是象征性地,抽搐了一下。
但周伯-彦,却因此而感到了巨大的兴奋。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低沉的笑声。
“很好,”他说,“很好。”
“下次,等他再约你的时候,”周伯彦的声音,变得像毒蛇一样,冰冷而又充满了诱惑,“你就帮他口交吧。”
“再下一次,”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屏幕,“就让他操你。”
“记得,拍视频发给我。我要看,全程的,高清的。”
“不……”
许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不要……主人……我不要……”
“我只要你一个人……我只想服侍你一个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
“啪!”
一声清脆的、响亮的耳光声,通过耳机,狠狠地抽在了周屿的耳膜上。
他看到,许栀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扇得飞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周伯彦站了起来。
他走到倒在地上的许栀面前,然后,抬起脚,穿着那双柔软的拖鞋,狠狠地,踩在了许栀那张精致的、还带着泪痕的脸上。
“你不听话?”他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主人的话,就是命令。你忘了吗?”
“母狗,就要有母狗的样子。”
他的脚底,碾压着她的脸颊,像在碾碎一只蚂蚁。
“现在,”他收回脚,重新拉起那根牵引绳,“起来。跟我上楼。”
许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伯彦牵着她,像牵着一条刚刚被教训过的、瑟瑟发抖的狗,一步一步地,走上了二楼。
周屿的心,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他看到,周伯彦牵着许栀,走到了他的房门前。
他房间那扇紧闭的门前。
“站好。”周伯彦命令道。
许栀顺从地,站了起来,靠着周屿的房门,浑身赤裸地,像一个等待被审判的罪人。
周伯彦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根还插在许栀下体里,不断震动的、巨大的假阳具。
然后,开始缓缓地,进进出出。
每一次抽插,都带出黏腻的、透明的液体,也带出许栀喉咙里,一声压抑着的、痛苦的呻吟。
“怎么?”周伯彦的声音,像魔鬼的私语,紧贴着她的耳朵,“你不喜欢吗?”
“你不是喜欢被操吗?你这只骚母狗。”
“你看看你,水流了这么多。你下面这张小嘴,是不是早就等不及,想要一根真正的、热乎乎的鸡巴,来狠狠地操你了?”
他的语言,充满了最恶毒的、最下流的荡妇羞辱。
“不……不是的……”许栀断断续续地呻吟着,身体因为羞耻和恐惧,而微微地颤抖。
“不是?”周伯彦冷笑一声,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更加用力,“那这是什么?”
“你就是天生犯贱!就是喜欢被男人当成母狗一样操!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在乎,是谁的鸡巴在操你!只要是鸡巴,就行了!对不对?”
“回答我!”他低吼道。
“对……”
许栀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充满了屈辱和绝望的字。
“听不清楚!大声点!”
“对!”
“很好。”周伯彦满意地笑了,“这才乖。”
“记住,你就是我养的一条母狗。你的身体,你的思想,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听明白没有?”
“……明……白……”
许栀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带着浓重的哭腔。
她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周屿的房门。
而周屿,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他听着门外那淫靡的水声,听着许栀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回答,听着周伯彦那一句句充满了恶意的羞辱。
他感觉,自己也像被扒光了衣服,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此时此刻,两个灵魂,一同被凌迟。
……
周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这一夜的。
他只知道,后来,周伯彦玩累了。
他把那根已经沾满了淫靡液体的假阳具,从许栀的身体里抽了出来,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牵着她,回到了主卧室。
那扇门,再次,无情地关上了。
而周屿,就那么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夜。
他没有哭,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麻木地,看着监控画面里,那扇紧闭的门。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时,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天气正好,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
一切,都美好得不成样子。
如果,他能忘记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切的话。
周屿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但有一个念头,却异常的清晰。
他心疼。
他心疼许栀。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巨大的心疼。
他开始复盘。
他把从他搬进这栋别墅以来,关于许栀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
她撒的那些谎。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说她和周伯彦是“合作关系”。
她骗王铎,说她去看电影,是因为王铎“可怜”。
她骗周伯彦,说她想去亲他,结果被他“推开”了。
原来,她所有的谎言,都只是为了保护他。
还有,她对待王铎态度的前后对比。
从一开始的冷漠和疏离,到后来的接受和“温柔”。
他现在终于明白,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她就像一个傀儡,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微笑,都只是在执行着那个魔鬼的命令。
还有那个吻。
那个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之后,那个充满了绝望和求救意味的吻。
原来,那真的是一个求救信号。
周屿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变得皱巴巴的,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几条来自陈予欢的未读消息。
【喂,表哥,我出门找朋友玩了啊!你自己在家别发霉了!】
【你爸可真行啊,一大早就走了。许栀到现在还没起床呢,啧啧,真奇怪。】
后面,还跟着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你爸,老当益壮啊。】
陈予欢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在她看来,这只是一个正常的、充满了情欲的夜晚。
但周屿看到这句话,心头却猛地一紧。
他担心许栀。
他担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昨天晚上,被折磨成了那个样子,现在……还好吗?
周屿再也坐不住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主卧室的门口,犹豫了很久。
他知道,他不该去打扰她。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思前想后,他终于,抬起了那只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敲了敲那扇厚重的门。
“叩叩。”
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无人回应。
周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一些。
“许栀?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分寸。
他一把拧动门把手,用力地,推开了那扇他从未敢踏足过的门。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血液都为之凝固的景象。
巨大的主卧室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条缝隙,投射进一道惨白的光柱。
光柱之下,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把造型古典的、铺着红色天鹅绒的椅子。
许栀,被绑在那把椅子上。
她一丝不挂。
她的身体,被无数根深红色的、丝绸质感的绳子,以一种极其复杂而又充满了艺术美感的方式,紧紧地捆绑着。
绳子勾勒出她身体每一处完美的曲线,从修长的脖颈,到挺翘的乳房,再到纤细的腰肢和浑圆的臀部。那是一种被称为“绳艺”的、充满了禁忌和情色意味的捆绑手法。
她像一件被精心包装的、等待被拆开的礼物。一件被彻底物化的、充满了屈辱的艺术品。
她的双眼,依旧被那个黑色的蕾丝眼罩蒙着。
她的嘴里,也依旧塞着那个鲜红色的口球。
而她那对饱满的雪乳上,还用黑色的绝缘胶布,分别固定着一个正在高速震动的、银色的电动跳蛋。
跳蛋的震动,让她的整个胸部,都在以一种高频率的、细微的幅度,不停地颤抖着。
更让周屿感到窒息的是,她那被绳子分开的双腿之间,那根巨大的、狰狞的电动假阳具,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进进出出,发出“嗡嗡”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她似乎已经因为这无休无止的、纯粹的物理折磨,而陷入了昏迷。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边,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
周屿的目光,顺着那些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向后看去。
他看到,所有绳子的末端,都汇集到了椅子椅子后面的一个小小的、带着液晶显示屏的定时装置上。
屏幕上,正闪烁着一行红色的、倒计时的数字。
00:15:23
原来……是这样。
周伯彦,在离开之前,留下了这个极致屈辱的、残酷的“行为艺术”。
他把她,像一件展品一样,绑在这里。然后设定好时间。时间一到,绳子就会自动松开。
这是他对她的一种调教,一种惩罚,一种精神上的、彻底的摧毁。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
在他眼里,她甚至连人都不是。
而这样的“游戏”,恐怕,以前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
周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一股前所未有的、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他再也无法思考。
他冲了过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开那些复杂的绳结,他只能用最笨拙、最粗暴的方式,去撕扯,去拉拽。
他的动作,惊醒了那个昏迷中的人。
许栀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周屿。
那一瞬间,她那双被蕾丝眼罩遮住的眼睛后面,仿佛爆发出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羞耻。
一种被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的、无边无际的羞耻。
她那被口球堵住的嘴里,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的、痛苦的呜咽声。
周屿终于扯断了捆住她手腕的一根主绳。
他帮她摘下了那个黑色的蕾丝眼罩。
然后,他看到了她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像山泉一样清澈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清冷和镇定。
里面,只有无尽的、破碎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和崩溃。
紧接着,周屿帮她取下了那个堵住她嘴巴的口球。
“滚!!!”
一声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滚出去!!”
她看着周屿,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恨意。
“不要看!不要看我!!”
她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那些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因为她的挣扎,而勒得更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滚啊!我让你滚!!”
她像一只被逼到了绝境的、受伤的野兽,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进行着徒劳的、最后的反抗。
周屿被她这副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把她从这种屈辱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他再次冲上前,不顾她的撕咬和抓挠,拼命地,去解那些该死的绳子。
终于,所有的绳索,都被他解开了。
他关掉了那些还在她身上震动的、冰冷的器具,把它们,一件一件地,从她的身体上,拿了下来。
然后,他拉过旁边床上的一张被子,盖在了她那具遍布着红痕和泪水的、赤裸的身体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看着那个蜷缩在椅子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
他的心,也碎了。
他知道,他现在,必须离开。
他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同情,而是一个人的、绝对的、不被打扰的空间。
他强迫自己,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充满了罪恶和痛苦的房间。
他轻轻地,把门带上。
然后,他就那么,站在门外。
他没有走。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一个忠诚的守卫。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告诉自己,许栀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冷静的、可以依靠的人。
他不能慌,不能乱。
他害怕,害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他只能站在门外,痛苦地,等待着。
他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板上,仔细地,聆听着门内的一切动静。
他能听到,她那压抑着的、绝望的哭声。
一声,又一声,像一把钝刀,反复地,切割着他的灵魂。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
一门之隔,两个地狱。
时间,在周屿的煎熬中,过得异常缓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二十分钟。
门内那令人心碎的哭声,渐渐地,停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哗哗的水声。
是浴室。她在洗澡。
周屿的心,稍微落下了一点。
又过了很久,久到周屿的双腿都有些发麻。
主卧室的门,开了。
许栀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她平时最常穿的、那套印着可爱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长袖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随意地包着。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但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清冷和疏离的眼睛,此刻,却空洞得像两个黑洞,没有任何神采。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她恢复了她惯有的冷静。但那种冷静,是一种死寂的、绝望的冷静。像一场大火过后,那片烧焦的、只剩下灰烬的废墟。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周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没等她开口。
她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然后,就那么直挺挺地,朝前倒了下去。
“许栀!”
周屿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她倒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了她。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的身体,很轻,也很冷,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周屿紧紧地抱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许栀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然后,周屿听到,她用一种极轻的、破碎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求求你……”
“不要告诉任何人……今天……今天发生的事……”
“好不好?”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卑微。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我可以……陪你上床……”
“我什么……都可以做……”
“求求你……”
他抱着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然后,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用一种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说:
“我刚才……”
“什么也没看见。”
怀里那具颤抖的身体,似乎因为他这句话,而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周屿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没有把她抱回那个充满了罪恶和屈辱回忆的主卧室。
他抱着她,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那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安全的房间。
他轻轻地,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许栀蜷缩在被子里,像一只受伤的、正在舔舐伤口的小动物,很快,就因为精疲力竭,而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他再次,走到了那间主卧室的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
那把红色的天鹅绒椅子,还摆在房间的中央。地上,散落着那些被他扯断的、深红色的绳子,还有那个黑色的眼罩,那个鲜红色的口球。
那根巨大的假阳具,和那两个银色的跳蛋,也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像某种残酷战争之后,遗留下来的、冰冷的凶器。
周屿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他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捡了起来。
然后,他找到一个垃圾袋,把所有这些充满了罪恶和屈辱的证物,全都装了进去,系好,扔到了别墅外面那个最大的垃圾桶里。
接着,他又回到房间,把那把椅子,搬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他用湿毛巾,把地板上那些可疑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
他做得很仔细,很认真。
他一边擦,一边想。
以前,当那些“游戏”结束之后,是不是,也总是许栀一个人,默默地,收拾着这一切?
是不是,她也总是这样,一个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然后,再把所有的罪证,都销毁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想到这个,周屿的心,就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
他把整个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恢复到了它原来的样子。
从表面上,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上演过一场怎样残忍的、地狱般的戏剧。
做完这一切,他走下了楼。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准备,给她做点吃的。
她需要补充体力。
也需要……一点点的人间的温暖。
许栀这一觉,睡了很久。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泛黄。
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里,充满了陌生的、但并不让她讨厌的气息。
是周屿的房间。
她坐起身,感觉身体还有些虚弱,像被抽干了力气。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打开了房门。
一股饭菜的香气,从楼下飘了上来。
她走到楼下,看到周屿正穿着一件滑稽的、带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
番茄炒蛋,炒得有点老,番茄和蛋都快分不清了。
可乐鸡翅,颜色有点深,看起来像是酱油放多了。
还有一盘青菜,明显是炒过了头,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但所有的菜,都还冒着热气。
许栀看着眼前这一幕,愣住了。
然后,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在餐桌旁坐下。
周屿端着最后一道汤——一碗看起来像不明物体的紫菜蛋花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她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醒了?快吃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许栀没有说话。她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颜色最深的鸡翅,放进嘴里。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周屿,脸上,露出了那种周屿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的微笑。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她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常,“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不过,味道还可以。”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好像,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她又变回了那个冷静、从容、甚至有点毒舌的许栀。
周屿愣住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已经恢复了血色的、平静的脸。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也许,是她已经开始了她惯有的伪装。
又或者,是她身体里某种强大的心理自我保护机制,被触发了。
甚至,有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分裂。
但不管怎么样,周屿觉得,如果她能暂时地,把那些痛苦的事情都忽略掉,那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周屿也放松了下来。
他坐到她对面,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做的。”他学着她平时调侃自己的语气,吹嘘道。
然后,他开始给她讲笑话。
他把他这辈子知道的所有冷笑话,都翻了出来。
“你知道吗?从前有个人叫小菜,然后,他就被端走了。”
“………”
“你知道吗?有一只北极熊,它在拔自己的毛。拔完了,它说,好冷啊。”
许栀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但听着听着,她也忍不住,被他那蹩脚的、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很好听。
像清风,拂过周屿那颗沉重的心。
两个人,就在这种轻松而又有些诡异的氛围里,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周屿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哟,”许栀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你这人性格真怪。前两天还跟个闷葫芦一样,天天摆着一张臭脸,今天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她指的是,周屿因为王铎和她接吻的事情,而生闷气的那几天。
周屿的心,被刺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
他现在更加确定了。
许栀的内心,一定有什么强大的保护机制,被触发了。她把所有痛苦的、她无法承受的记忆,都暂时地,封存了起来。
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维持着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彻底崩溃。
周屿看着她,笑了笑。
“男孩嘛,”他说,“总是要长大的。”
两个人,又像以前一样,聊起了天。
聊学校,聊电影,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轻松的话题。
就好像,昨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周屿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地,不一样了。
晚上,周屿躺在自己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空有一腔想要拯救她的热情。
但他毫无头绪。
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她从那个地狱里,真正地解救出来。
他能做的,太少了。
他突然想起,明天,他还要去参加那场由他父亲安排的、所谓的“商业联姻”。
和那个顾氏集团的千金相亲。
他想着,或许,在他找到那条能真正成为“勇者”的道路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
默默地,守护着这个,他想要保护的“公主”。
这一夜,他成长了。
他对许栀的态度,不再是那种虚无缥缥缈的、充满了少年幻想的暗恋。
而是一种,想要去拯救她的决心。
一种无论她的过去如何,无论她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无论未来有多艰难,都绝不放弃的决心。
这是他,周屿的决心。
也是他,第一次,为自己的人生,找到的自我意志。
周日,阳光很好。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或者说,回到了周屿曾经幻想过的、那种动漫一样的、和两位大美女的同居生活。
愉快而美好。
早上,周屿被陈予欢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快点起床!懒猪!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她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周屿睡眼惺忪地,被她拽到了客厅。
客厅里,许栀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而沙发上,则放着一套崭新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
“这是你爸让人送来的,”许栀指了指那套西装,“今天相亲穿的。”
周屿看着那套西装,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吃完早餐,就被陈予欢推进了浴室。
“赶紧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点!别给我们家丢人!”
等他洗完澡出来,两位大美女,已经像两个专业的造型师一样,严阵以待了。
“来,坐下。”
陈予欢把他按在椅子上,拿出了她那套看起来比周屿所有家当加起来还贵的化妆品。
“别动!我给你修个眉毛。”
“你这黑眼圈,得用遮瑕膏盖一下。”
“打点粉底,气色会好一点。”
周屿像个BJD娃娃,被陈予欢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而许栀,则在一旁,帮他熨烫着那件白色的衬衫。她的动作,很熟练,很认真。
半个小时后。
当周屿换上那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的西装,站在镜子前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还是他吗?
合身的西装,让他那略显单薄的身材,显得挺拔了许多。
陈予欢帮他做的发型,让他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显得精神又利落。
脸上那层薄薄的淡妆,遮住了他所有的倦容和黑眼圈,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清晰和立体。
他看起来,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不起眼的“怂逼”。
而是一个真正的、英俊的、贵气的富家公子。
“哇哦。”
陈予欢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许栀也走了过来,她帮周屿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领带,然后,用手指,轻轻地,弹掉了他肩膀上一点不存在的灰尘。
“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她看着周屿,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小帅。”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化的妆!”陈予-欢得意地叉着腰。
周屿被她们俩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他的内心,一直在暗暗地关注着许栀。
她看起来,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
她的眼神,她的笑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和以前一样,从容,淡定,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这让周屿很放心。
也让他,更加心疼。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周屿看了一眼手表,“我该走了。”
“加油啊!表哥!”陈予欢冲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把那个千金小姐迷得神魂颠倒!让她非你不嫁!”
“别紧张,”许栀也笑着说,“就当是去认识个新朋友。拿出点自信来。”
在两位大美女的加油声中,周屿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别墅。
……
劳斯莱斯平稳地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极其高档的法式餐厅门口。
门童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餐厅内部的装潢,奢华而典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上垂下来,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每一张餐桌上,都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具和鲜艳的玫瑰。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周屿被侍者引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拘谨地坐下,看着窗外那修剪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花园,感觉自己像个误闯了王公贵族宴会的乡下小子。
他坐着等了一会儿,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他开始紧张地搓手时,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他抬起头。
然后,他的呼吸,再一次,停滞了。
一个女孩,正向他走来。
那是一个,美到让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女孩。
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如同瀑布一般、及至腰间的长发。她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上好的羊脂玉,在水晶灯的光芒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穿着一条剪裁极其优雅的黑色礼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像一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的黑玫瑰。她的脖颈上,手腕上,都戴着一些看起来就极其昂贵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宝石饰品。
但所有的这些,都比不上她的脸。
那是一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五官精致得像是经过造物主最精心的雕琢,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淡。
她的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典雅而又神秘的气场。那气场,像一层薄薄的、看不见的纱,将她和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被她深深地吸引。
她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淡琥珀色的瞳孔。
清澈,深邃,像两颗被封存在时光里的、珍贵的宝石。当她看过来的时候,周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的美丽,完全不输给裴冉、许栀、或者陈予欢。
甚至,在某种层面上,她比她们,更让人感到震撼。
女孩走到他的餐桌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看着周屿,嘴角,勾起了一抹礼貌的微笑。
“你好,”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叫顾沁。”
周屿感觉自己的大脑,又一次宕机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沁看着他那副傻愣愣的样子,眼中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点。
周屿终于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像块烙铁。
“你……你好,”他连忙自我介绍,“我……我叫周屿。”
然后,他脑子一抽,又傻乎乎地,说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蠢到家的话。
“你……你好漂亮。”
顾沁被他这句直白得有些憨傻的赞美,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万物复苏。
“谢谢,”她说,“你也很帅。”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
周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之前在脑子里准备好的所有开场白,什么“今天天气不错”,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在这一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顾沁。
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难道……
“那个……”他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也在A大?”
“心理学系的……顾沁学姐?”
顾沁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点了点头。
“是我。”
“挺巧的。”
一听对方竟然是自己学校的学姐,周屿又放松了一些。
紧张的气氛,立刻就缓和了不少。
他甚至还有心情,在心里自嘲地吐槽了一句。
他感觉,自己拿的,确实是主角的剧本。
全校最漂亮的三个女生,他竟然都认识了。
一个是和他同居的、关系暧昧不明的“小妈”许栀。
一个是兄弟的女朋友裴冉。
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正在和他相亲的、神秘的心理学系学姐顾沁。
再加上家里那个同样美若天仙的、傲娇的洛丽塔表妹陈予欢。
这配置,简直就是后宫动漫男主角的标配。
只是,这个故事的主题,似乎不太友好。
同样是主角,龙傲天和苦主的差距,可太大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内向和自闭了。
或许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让他被迫成长了。
他开始主动地,和顾沁聊了起来。
“原来是学姐,真没想到这么巧。”
“是啊,”顾沁也笑了,“我也没想到,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会是学校的学弟。”
两个人,从学校的趣事聊起,聊到各自的专业,又聊到彼此的兴趣爱好。
周屿惊讶地发现,顾沁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高冷,很神秘,但其实非常健谈。
而他自己,因为他那个有钱老爹的缘故,从小也算是见多识广。虽然性格内向,但知识储备并不少。从天文地理,到电影音乐,他都能说上几句。
顾沁又因为学的专业是心理学,很懂得如何引导话题,如何倾听,如何让人在和她聊天的时候,感到舒服和放松。
两个人,竟然聊得很开心。
从餐厅的氛围,聊到法餐的历史,又从最近上映的电影,聊到尼采的哲学。
周屿发现,和顾沁聊天,是一种享受。她总能精准地领会到他的点,也能在他抛出的话题上,给出一些他从未想过的、新颖的见解。
就在这愉快的聊天氛围中,周屿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睿智、优雅、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心理学系学姐。
他想,不如……
不如顺便问问她?
关于许栀的事情,一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想不通,也看不透。
或许,从专业的角度,能得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种最经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开场白,说:
“那个……顾学姐,我能……向你咨询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顾沁放下手里的刀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有一个朋友……”周屿说,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有点发烫,“我那个朋友,她……她最近,好像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然后,她的表现,就变得很奇怪。”
顾沁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像一潭深邃的湖水,仿佛能倒映出他所有的心思。
“她好像……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忘了。或者说,是假装忘了。”周屿努力地,用一种客观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描述着,“她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该笑笑,该闹闹。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她只是在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在保护自己。”
“我想问的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真的会存在,这种……选择性遗忘,或者说,类似于自我保护的人格分裂吗?”
周屿说完,紧张地看着顾沁。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问,会不会太唐突,太奇怪。
顾沁听得很认真。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个真正的、正在痛苦挣扎的灵魂。
顾沁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用一种很平静,但又很专业的语气,开口了。
“人格分裂,或者说‘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是一种非常极端的、也很罕见的精神疾病。”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位朋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根据你的描述,我判断,这可能是一种……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C-PTSD),所产生的一些解离行为。”
“解离?”周屿不太懂这个词。
“对。解离,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心理上的‘短路’。”顾沁解释道,“当一个人遭遇到无法承受的、长期的、反复的创伤时,为了保护自己不至于彻底崩溃,她的大脑,就会启动一种防御机制。她会把自己的情感、记忆、甚至一部分的自我认知,和当下正在发生的痛苦事件,剥离开来。就像……把灵魂抽离出身体一样。”
“她会感觉,正在经历那一切的,不是她自己。她会变得麻木,感觉不到痛苦。她甚至,会忘记那些创伤性的记忆。这就是你说的‘选择性遗忘’。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只有当这种解离行为,严重到产生出两个或两个以上完全独立的人格时,才能被称之为‘人格分裂’。”
周屿静静地听着。
顾沁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一扇扇紧锁的门。
原来,许栀的那些反常行为,不是伪装,也不是水性杨花。
而是一种……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采取的、悲伤的自我保护。
“而且,”顾沁看着周屿,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我觉得,你好像……因为你这位‘朋友’,也承受着巨大的、替代性的创伤和痛苦。”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周屿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他愣住了。
他没想到,顾沁能看得这么透。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克制,在她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一股巨大的、被理解的委屈,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
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压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无助,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泻的出口。
他就像一个在黑暗中独自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看到了一束光。
他失态了。
在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正在和他相亲的女孩面前,像个傻逼一样,流了眼泪。
他连忙低下头,想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就在他窘迫得想当场去世的时候,一只柔软的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是顾沁。
“没关系。”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春天的风,“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没有追问,也没有嘲笑。
她只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等周屿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
她才轻声说:“其实,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内心很矛盾的人。”
“你看起来,好像很自卑,很没有安全感。但同时,你又很善良。”
她看着他,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真诚的、温暖的光。
“善良,在这个时代,是一种很稀有,也很宝贵的品质。”
周屿抬起头,看着她。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熨烫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评价过。
“对……对不起,”他用纸巾擦干眼泪,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我……我失态了。”
顾沁笑了笑,那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
“没关系。”
这顿饭,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临走前,顾沁和周屿,交换了联系方式。
“你那个‘朋友’的案例,非常典型。”顾沁说,“如果,她有需要心理帮助的地方,或者,你自己有什么想不通的,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这句话,让周屿的心里,暖暖的。
他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在拯救许栀的这条路上,他,好像找到了第一个盟友。
就在周屿准备转身的时候。
顾沁突然,又叫住了他。
她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周屿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天,他们是来相亲的。
他对上了那道,带着一丝探究和笑意的目光。
顾沁笑了笑,说:
“我觉得,你这个人,还行。”
“以后,继续约会吧。”
周屿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
他和顾沁道了别。
走出餐厅,坐上那辆劳斯莱斯,回别墅的路上。
周屿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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