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13妖 【后出轨时代】第168章:不许扒窗户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30 长篇小说 1850 ℃

【13妖】【后出轨时代】第168章:不许扒窗户

作者:13妖

2025/09/01发表于:第一会所

字数:13,974 字

  卷十七:“我就是……想体验一下人尽可夫的滋味儿!”

  十三妖|后出轨时代

            第168章:不许扒窗户

  欢声笑语中,萧桐安静的打量着人群中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

  对于这样一套普通的三居室来说,今天的客人明显超员了。可是,人们似乎并不在意,像一帮非洲难民似的哄抢着餐桌上的食物,随便找个放屁股的地方,或者干脆端着盘子倚门靠墙,连吃带喝,有说有笑。

  在萧桐的印象中,只有上学时同学们一起过元旦搞聚会才有这样的盛况。  那时候,似乎每个人都能心无旁骛的享受当下,把美食的滋味全都写在脸上。没想到,时隔多年,仍能在一次家庭聚会上看到这样的情景,遇到这样相熟又融洽的一群人,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想当年,在西北大地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萧桐也曾有个跟周大拿异曲同工的名号——萧不二。

  更有好事的武侠爱好者把他跟文科班一位姓穆的女生并称:南穆蓉,北萧桐。  跟小说里一样,萧不二萧大侠同那位公认的校花级学霸穆蓉同学也只是在心里惺惺相惜而已。因为除了名次每每有幸稍压一头,其他方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子弟,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跟县委书记的亲侄女相提并论的。

  萧桐的父亲是当年下乡的知青,因为认识了萧桐妈妈,才扎根在了大西北,没能回城。大概也是因为知青这个身份,才没有在乡下种地,而是在县里的建筑工程公司当上一名建筑工人,村里人见了,都要喊一声萧师傅。

  为了儿子将来的前程,在萧桐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萧师傅托人把户口办到了县城,并且告诉他,剩下的就只能全凭自己的努力了,只有争取到了第一名,将来才会有出息。

  从那以后,名次就成了萧桐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东西。除了大小考试,名目繁多的竞赛,各类评比,甚至每年一度的田径运动会,他都要争,都要拼。一来,是不想让萧师傅失望,另一个说不出的原因,是不能在那些衣着光鲜的城里孩子跟前认输,被他们看不起。

  “周大拿”是否天纵奇才,萧桐并不了解,可被兄弟们捧上天,吹得神乎其神的牛皮,他却是熟悉的。

  事实上,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帮家伙只知道瞎起哄,并没人关心每个天命所归的第一名背后,都是比常人熬得多深的夜,起得多早的床,练得多厚的习题册。

  或许,这世上真有天赋异禀,凡事举重若轻手到擒来的天才,但他萧不二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好吧!这位周大拿看上去确实更像一点。至少,被一群女人围着仍旧谈笑风生左右逢源这项技能,光靠努力是练不来的。

  而且,萧桐还不无恶作剧的大胆猜测,周家的客厅里一定不会有一整面墙,专门用来贴只写着第一名字样的奖状。

  那五彩缤纷的盛况,如果被城里的女孩子看到,还不被笑话死?

  空间有限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把人与人的距离强制拉近了,只要不被遮挡,一抬眼皮,几乎就可以把她的音容笑貌尽收眼底。

  萧桐知道,自己的出现让她很不自在。所以,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骚扰。饶是如此,还是会不时被那双大眼睛翻上一小下。

  其实,根本不用看,他也能实时感知到她的位置,她的关注,甚至她情绪的波动……跟多年前的那些聚会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不再是主角。

  她现在的男朋友……不,应该是未婚夫叫岳寒,一个本地男孩儿。

  他有着堪称阳光的外表,混在人群中却并不怎么惹眼。俊朗的容颜稍显秀气又绝不文弱,明澈的目光有些孤清寡淡,似乎……又随时都会对你投来醒目会心的一笑。

  接触虽不多,但也听说了他的多才多艺,了解到一些身世背景。爸爸是商业帝国的老总,妈妈是舞蹈家,盛大的订婚典礼是在自家的别墅里举办的……  毋庸置疑,他们很般配,无论从那个方面来看,都是样样登对的天成佳偶。  然而,真正让萧桐认清形势无话可说的,并不是这些惹人艳羡的世俗光环。  见到岳寒的第一眼,是在与卉的办公区里。也仅仅一眼,便被他身上的一种气质驱散了所有的暗自计较。

  ——放松。

  是的,放松。一种再寻常不过的状态而已,却不知为什么,被阳光反射在那个男人身上,竟然把人看得心怀一畅,慨然而叹。

  他虽然也穿着西装,盯着格子间里的电脑屏幕,却一点儿都不像个打工的。  那随意却不懒散的姿态仿若坐在山顶的思考者,而恬淡的神情又像个水边放牛的小牧童。有些乱的头发和不染纤尘的衣领仿佛来自两个性格迥异的后勤助理,却在他身上无比舒服的融合统一。

  萧桐甚至可依自作主张的断定,这绝对是她喜欢的男人,不仅喜欢,而且需要,不仅需要,而且可能一辈子都离不开……

  后来他才了解到,那小子确实不需要以打工谋生。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对那份干爽松弛的气质与财富无关的第一眼判断。

  凭着自己不无偏颇的见识,萧桐相信,富家公子的优渥环境或许会将一个帅哥培育的俊逸出尘,却无法锻炼出那份专注和自在,既兴味盎然又波澜不惊的既视感,甚至还透着几分市井少年眼中才会有的孤独、颓废和不羁。

  即便努力回避着自己的嫉妒之心,他还是不禁要问上一句:这小子又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放松?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家世,难道仅仅是性格使然么?还是说,自小生长在帝都红墙之下的孩子,什么都见过,也什么都不缺,才有机会无欲无求,也才更容易做到与世无争呢?

  没人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他却在那份轻松自在面前自叹弗如,默默的心甘情愿的送上祝福。

  彼时,未婚夫的身份刚刚被唐总泄露,而接下来的几天里,也只见他们做过几次蜻蜓点水般的互动。

  或许是办公室里不宜张扬,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对自己有所避讳。然而,就在这蜻蜓点水的瞬息之间,萧桐所见,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判断。

  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受宠若惊,没有蜜里调油的腻歪,也没有殷勤奉上的小浪漫。他们都是自在的,平静的,甚至无须过多言语就可以做到默契,像多年的夫妻那般熟稔自然。

  即便映入他眼底的那一抹娇红丽影激起波澜的刹那,他依然报以人淡如菊的微微一笑。

  是他的沉静如水收敛了她的热情似火么?那么,为什么不是水深火热,冰火两重天,而要是这样的水乳交融呢?

  呵呵……为什么,难道还有那么重要么?不管是什么,耳听眼见的一切都已足够让任何前男友彻底松口气了。

  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放松为何物,更无力应对世间水火的人来说,居然也不失为一丝慰藉。

  没错,这早已是一种结果,宿命般的结果。

  能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再次面对她,就已经消耗掉了萧桐全部的勇气。他也比谁都明白,自己当初并非被淘汰,而是主动放弃的那个。那么如今又故地重游提及旧情,就尤其显得比一个失败者更可悲,也更可笑了。

  往事如烟,再多纠缠,实在连个泼皮无赖都不如,而是朝三暮四反复无常的烂人!

  可是,真的是太想她,太想见到她了!

  一切的安排似乎都是被这个纤细而坚韧的念头牵着走的。包括跟与卉的合作,提出参与拍摄的无理要求——见到了不算,明天还想见,最好是天天见——见到了才会心安,才能睡得安稳,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按常理来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最多是搭了推广公司业务的便车而已——她每天要见的人那么多,真的不多自己这一个。

  “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路人,不好么?”萧桐默默的念着这句心里话,似乎也感到了一阵轻松。

  回到老家的这几年,他越来越发觉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从小到大,憋着出人头地,不落人后的一口气,拼掉身体里的最后一份力,的确赢回了备受瞩目的目光,也将非我莫属的执着刻在砥砺躬行的骨头里。  毕竟能考进北京的名牌大学,几乎被视为光宗耀祖的壮举。

  然而,当曾经的状元学成归来,迎接他的除了熟悉的站台,见老的双亲,再也不见鲜花和掌声……

  事实上,连预想中的冷眼和讥嘲都付之阙如,人们好像失去了记忆,唯一留下的,只有那满墙发黄的奖状。

  那感觉就好像参加了一场节日庆典上的竞赛游戏,活动结束了,该种地的种地,该上班的上班,没人关心那个优胜者究竟为比赛付出过怎样的努力,宴席的下一顿要吃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夺个魁拔个尖儿呢?咱们都是芸芸众生,都是一个一个的普通人。

  这是进入现在的公司,跟着师傅一招一式的学着做业务,也终于担起家里的经济大梁之后,才试着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也是说出这句话之后,他才敢于在倒在疲惫的床单上和陷入沉睡之间的空隙里,思念那个远方的姑娘。

  虽然不肯说出真正的迫不得已,虽然那个分手的理由既没出息又孩子气,却绝非言不由衷故作姿态的表演。

  她爱着的那个满身光环,寒暑假也要留下来陪着她玩乐队的风发少年,确实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去放空梦想,去大得吓人的世界里争夺下一个灿烂夺目的头衔了。

  西北县城里慢节奏的生活或许无聊,却有一个别处没有的好,那就是更宽裕的时间。

  有了时间,疲惫的肌肉筋骨才得以休息;有了时间,绷了太久的心弦也得以放松;有了时间,才有机会坐看云起,感受当下的平凡。

  而唯有找回自己的归属,承认平凡,才能从容面对曾经的声嘶力竭与筋疲力尽,也才能在摘下光环的同时,留住那个缀满芳华的昨日花环。

  多么温情又残酷的讽刺啊!恰是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丽与芬芳,给了自己面对平凡的勇气。

  可是,当萧桐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因为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鲤鱼跃龙门的确幸,更不是惘顾亲情的投奔,而是脚踏实地心无旁骛,并不奢求理解与宽容的践行知远。

  如今的她,变得比以前漂亮了,也更成熟了,还是爱穿红裙子,却多了一双双亮闪闪的高跟鞋。

  那细到让人担心被踩到会刺穿脚背的精巧鞋跟,让她的身姿更优雅,步履也更从容。

  或许,这就是一个女孩蜕变成女人之后才会有的迷人风韵吧!比少女的期待更容易刺痛男人的自以为是。

  只是脾气一点儿没变,一张利嘴,随时都能吹灭揶揄者心中嫉妒的火苗。  另一个令萧桐感到心安且慰的变化,是她周围多了一班朋友,而且都是土生土长的北京本地人——并非觉得北京人多高贵,也绝不是自卑于乡下人的身份,只是觉得如无必要,彼此最好都能不勉强罢了。

  无论是在与卉,还是今天这样的聚会,听着又密又利的京片子攒起阵阵如潮水般的嬉笑怒骂,他眼里的她是那么的欢腾自在如鱼得水。

  安慰之后,他更替她高兴。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么?还有什么放不下意难平的呢?自己本就是个来自远方的过客,平凡如斯,倏忽来去,能在那段金子般的时光里与她同行,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

  如果不是那么想看见她,他一定会让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的彻底消失。  “怎么跟小猫似的,吃这么少,你应该是一匹来自西北的狼啊!”磁媚的语声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亲热,此间的女主人端着盘子挨过来。

  “没有啊!你没看我挑的都是肉么?”身体礼貌的往后让了让,萧桐仍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奶香。

  这香味……虽然或许大概可能……被某种高档香水调制过,可分明弥散着男人打降生就无法抵御的迷之诱惑。尤其,再在细嫩清甜的皮肤上配以只有哺乳期才会泛滥成灾的迷之光晕,在两人初次碰面的不慎相撞时,就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以至于后来每次凑近那汩溢荡漾的奶脯,西北小子都会难以抑制的迅速勃起。

  此时此刻,在这个人多眼杂的场合,他实在不敢以身犯险,以防当众出丑。  “呦!这么说,你也不是个吃素的啊!”

  婧主子的明眸皓齿并不比攻击属性的身材更加好惹,故意瞥向某个心知肚明的方向,“那……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见你跟谁拓展战狼外交啊?”

  “婧姐,你又拿我开涮。”

  萧桐尽量克制的回应着。跟着与卉的普通员工叫起来的称呼,这会子不知怎么就是有些变味儿。

  “切!是你自己心怀鬼胎吧!”

  婧主子毫不客气的调侃之后,忽然媚眼如丝,“今儿个过来的,可不全都是别人的未婚妻哦!”

  一听这话,萧桐的脸立马发起了高烧,忙不迭的顺着婧姐的眼神指引,望向厨房的方向。那里忙碌着一个系着花裙子的短发女孩,水灵得像颗剥了壳儿的荔枝,一对奶脯比婧主子还动人心魄。

  “她叫罗薇,既善良又贤惠,还有上进心,再不抓住机会,就要被那条大金毛叼走啦!”

  凭萧经理的记性,自不需要将女孩的名字多作一遍介绍,你“婧姐”这么做显然是在不吝谐谑的口吻下着力保持行事上的郑重。

  “谢谢婧姐!”

  萧桐同样郑重其事的道谢,“据我了解,有上进心的女孩儿,多半喜欢牵着金毛去黄金海岸的别墅里晒太阳,而不是去大西北的戈壁滩上生小羊吧!”  “咯咯……不应该是生小狼么?”“婧姐”有些刮目相看的望着他。

  “现在的狼早就没那么骄傲……”萧桐红着脸,满眼真诚的笑了笑,“它们越来越羡慕羊过的日子了。”

  一听这话,“婧姐”似乎更加意外,打量了片刻,忽然接过他手中的盘子,“羊是吃草的,我去给你添点儿草料。”说完,起身朝餐桌走去。

  萧桐一脸讶异的望着那婀娜的背影穿过人群,还没来得及检讨自己的不识抬举,便察觉到了不止一个方向瞄定丰乳肥臀的目光。

  确切的说,当他察觉到目光的存在,已经有人极为谨慎的迅速收敛,而来自更远角落的那一道似乎有点有恃无恐,仅凭男人的直觉,也能大概估量出其中高到燃点的能量密度。

  除了色欲,人的肉身再也没有其它的机能,可以聚集如此高能的射线。  而那个有恃无恐的家伙也不是等闲之辈,也不无意外的发现了他,似乎还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波澜不惊的转了开去。

  “好小子,原来你也是只藏在羊群里的肉食动物啊!”萧桐心中暗笑。  所谓问淫问迹不问心。如此诱人的人间凶器,谁不想多瞄几眼?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人,他自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当然,也来不及去关注女人们的反应。因为,那个被大金毛盯上的小羊羔已经笑意腼腆的来到眼前:

  “萧……萧桐哥,原来你也爱吃西兰花啊!”

  是谁把你的小嘴教得这么甜的?还萧桐哥。

  萧桐忍住笑,双手接过餐盘,不无好奇的打量着雪娃娃似的姑娘。

  罗薇,跟那个叫玉灵玲的小妖精一样,也曾是个小护士。不过,此刻的装扮却更像个小厨娘。从她忍不住瞥向来处的眼神里,不难猜想文静如她竟然主动搭讪的缘由。而那只大金毛眼中失望的神色不能说明显,只能说是一览无余。  “是啊!西兰花多好啊!既营养又健康。”萧桐有意附和着示意她坐下说话。  小厨娘小脸一红,端端正正的坐了,双手放空,有点拘束的夹在双膝之间。如此一来,乳量惊人的胸脯经双臂压迫,丰满得直往人脸上扑。

  “我不信,哪有男生喜欢吃这个?”从她亮起的眼神里足以看出对西兰花同好的惺惺相惜,不知为什么非要提出质疑。

  “那有什么奇怪的?”萧桐又往她身后瞟了一眼,略微思忖才大着胆子调侃:“就像你不喜欢大金毛,你的同事小姐妹却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护士被道破天机,瞬间羞赧得无以复加,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了一眼男人,浓睫低垂着抱歉一笑:“对不起萧桐哥,我……我实在闻不得他身上的……味道。”  “那……如果能变成狗呢?”

  “嗤”的一声,萧桐没想到居然自己先忍俊不住。

  小护士似被吓了一跳,又似没想到有人跟自己一样泯灭天良,猛的抬头。就在两人对望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身子一震,毫无底线的笑了起来。

  这姑娘简直太可爱了!

  萧桐发自内心的感叹,锐利的目光一刻也不想错过她拼命绷住,却依旧笑到花枝乱颤的玲珑娇躯。

  谁知考验来得实在太快,就在那正经历地震的衬衫领口上,第二颗纽扣一个不堪重负,突然挣脱了扣眼儿。酥白雪亮的肉浪夹出一线深不见底的沟壑,立时鼓溢摇颤得色心浮动,血脉贲张……

  不过,春光将将乍泄,就被一双小手捂住,整个人都羞成了一块桃花酒酿的极品酥酪,一声不响的闷着头逃回厨房去了。

  萧桐哥没脸去回应远处“月老”大人质询的目光,只好闷着头扮绵羊,生生把半盘子西兰花一扫而光。

  聚会的另一个高潮是被悦耳的钢琴声推动的。当那首无比熟悉的《致爱丽丝》从书房流淌出来,西北小子的屁股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钢琴时听到的曲子,也是最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没有之一。而更出人意料的是,腰背笔直身姿秀挺的坐在琴凳上的那个人,居然是被人们夸赞了一晚上,终于解下围裙的“阿桢姐”。

  扶着门框朝挤满了人的房间里张望,一时之间,萧桐竟然有些恍惚了。  同样的白色衣裙,同样的纤弱背影,同样被一群人围着。山泉般透明清亮的琴声在春芽般娇嫩的指尖下跳跃流淌,不经意间,已经洗净了世间一切的私心杂念。

  那年萧桐已经上了初中,印象中校园很大,从校门走到教室大概要走上十分钟。

  在操场旁边占据西南一角的大片荒地里,坐落着几座特别高大的建筑,坚实厚重的红砖墙上,已经无法完整辨识上面巨大的标语。听高年级的同学说,那里以前是一座校办工厂。

  那时萧师傅的工地上特别繁忙,母亲也被招去当临时工,要到晚上七八点钟才下班。萧桐虽然每天都带着钥匙,还是喜欢学校写完了作业再回家,所以,每天都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那天是个礼拜五,锁好门出来天还没全黑,饿劲儿却早就过了。

  经过操场的时候,忽然就被那几座城楼般雄伟的厂房吸引住。虽然听人说里面什么都没有,仍压不住好奇,穿过乱石荒草缓缓靠近,想亲自探个究竟。  高耸的双扇大门红漆斑驳,门上没有锁,却推不动,似乎在里面上了栓。顺着墙根绕行,每扇窗户上的玻璃都残缺不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却完好无损。趴着破口往里看,确实空空荡荡,空旷得可以听见回声。除了横在顶上的天车垂下一只有点诡异的吊钩和几张宽大笨重的工作台之外,什么都没有,却意外的并不怎么脏乱。

  正要不无失望的离开,忽然,一串悦耳的音符随风飘进萧桐的耳朵。隐约竟是从长方里传出来的。

  绕过山墙摸到房后,他才终于确信不是自己的幻听,因为有一扇窗子里亮着灯。那应该是借着厂房一角隔出来的一个房间,是以刚才并未留意。而明快悦耳的钢琴声,就是源自那扇窗户。

  这里面,居然会有人弹钢琴?

  萧桐的音乐启蒙其实很早,因为萧师傅喜欢。用母亲的话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文艺骨干呢!虽不至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凡是能吹出响儿的,不管是笛子、唢呐、还是洞箫葫芦丝,萧师傅都能拿得起来。

  所以,不到五岁,萧桐就学会了吹口琴,吹笛子。

  萧师傅虽然不反对儿子学,也肯用心教,但是一直都在叮嘱他,这些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吹不出什么名堂,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才是正经。  回想从上小学开始就一直敷衍了事的音乐课,每次被抬来抬去的那架破风琴,似乎也确实佐证了父亲的说法。

  平民家的孩子,本就不配学那些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是以家里的两只竹笛,一把口琴,还有那只老唢呐从来都只被当成玩具,而并非一件正儿八经的乐器。  然而,钢琴,在当年那个偏远落后的小地方,就是搜遍整座县城,恐怕也是抬不出来一架的稀罕东西。

  怀着不无激动的心情凑到窗边,把住高高的窗台朝里望去,萧桐惊呆了。  那的确是新进才隔出来的一个房间,不知是否故意为之,墙壁上并未抹灰,也没有任何粉刷修饰,裸露着红砖崭新的本色。

  方正的开间里陈设格外简单,只摆着几张办公室搬来的桌椅,桌上也无摆设,只放着一瓶打开的红酒。

  靠南的角落放着一张木质单人床,床角有些破损,然而那雪白的床单,雪白的纱帐,简洁整齐一尘不染,无处不透着闺阁秀榻才有的气息。

  距离床铺不远,靠墙放着一架胡桃色的立式钢琴,质地考究的琴凳上,坐着一名灵秀纤巧,身着一袭乳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正在弹奏的,就是那首著名的《致爱丽丝》。

  “沈老师,居然还会弹钢琴,可她怎么……住在这儿呢?”

  萧桐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英语老师,心中的好奇却一闪而逝。只因除了那动人心魄的琴声之外,更让人惊叹的其实是她随着弹奏轻轻摇曳的身姿,侧向一旁的笑脸,鲜艳醒目的红唇,还有那流光溢彩的眼眸正在望着的男人……

  不,确切的说,是男人们。

  是的,在那个稍显空旷却灯光浓郁的房间里,或坐或立,或倚或靠,或夹着香烟,或端着酒杯,至少还有五六个男人。

  其中有他认识的本校老师,也有不认识的陌生面孔,有年龄稍长的大叔,也有年轻阳光的帅哥,每个人都各具姿态,却又将目光调整到同一个温度,不说也不动,只在那样安静的,瞬目不移的望着她,欣赏着她,爱慕着她……并且,听她弹琴。

  她叫沈舒怡,这个美好到让人不禁要幻想起爱情的名字,萧桐是后来才知道的。而那时,她只是沈老师,才来了一个多月,是替休产假的赵老师代课的。  而且,登上讲台的沈老师完全不是这副模样。

  她不仅不会那样妩媚的笑,甚至根本就不会笑,也不会穿那么漂亮的连衣裙,更不会化妆。除了明显精心打理过的一头蓬松卷曲的秀发,她的整个人都是朴素而整洁的,就连轻柔绵软的嗓音,也只会念出一串串标准的单词和语句。

  那么现在呢?她几乎变了个人,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光晕的女人,躲在这样一个既隐秘又安静的地方,招惹来一群精英才俊,用世间最美妙的琴声讲述着款款心事,倾诉着绵绵情话,接受着他们的簇拥和爱戴。

  蓦然之间,萧桐想起了不久前才读过的《太太的客厅》,居然与眼前的情景如出一辙。然而,也即使年少懵懂如他,面对那足以洗涤灵魂的琴声,那美丽如爱丽丝本人的背影,也不禁要对作者的拈酸刻薄深感不屑了。

  萧桐并未听到曲终人散就离开了。一来,是不想被人发现,二来,则是不想偷听里面的对话,好像任何世俗的言语都会破坏了琴声织就的唯美画面。

  不过,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每天傍晚时分都忍耐不住,偷偷溜到那扇窗下,只不过,不是次次都能听见琴声,也再没见沈老师穿上那条连衣裙,更没遇到任何一个认识或不认识的男人。

  直到又一个周末来临,他老早就写完了作业,估摸好了时间,怀着激动而复杂的心情再次摸向那扇透出灯光的窗,却没想到,被站在窗前的沈老师逮了个正着。

  “别说,你还挺准时呢!喜欢钢琴?”

  萧桐不敢去看沈老师的眼睛,盯着窗沿儿点了点头。虽然只能看到上半身,但是他可以确定,她穿了那天那条白裙子。

  “那你——想不想学啊?我可以教你。”

  望着男孩抬起难以置信的眼睛,沈老师好看的笑了,脑袋轻轻一歪:“进来吧!从前面,门没锁。”

  多年以后仍在发着低烧的记忆里,萧桐都无法清晰的分辩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钢琴,还是喜欢上了沈老师。

  当他终于壮着胆子坐在琴凳上,第一感觉是被它的华贵和庄重震撼到了。那根本不是一件乐器,而更像是一个舞台,一座富丽高雅的殿堂,绝不可轻易染指。  然而,那萦绕着淡淡体香的琴键又是光滑的,轻盈的,灵动的……发出的声音更是带着一种灵肉交汇般的共鸣,把身体里说不出的某个部分震得又酥又痒。  从那以后,萧桐多了一项特殊的作业,练琴。从礼拜一到礼拜五,每天一小时。

  沈老师大多时候都跟讲台上一样一丝不苟,可毕竟是下班时间,又回到自己的住所,还是会时常换上不一样的漂亮衣裳。

  当然,老师终究是老师,还对他提了一个不算要求的要求:“答应老师一件事,从今以后,不许再扒窗户了,行么?”

  不让扒窗户,是怕自己养成坏毛病,还是怕《太太的客厅》被再次偷窥?  萧桐自问不是个坏孩子,当然痛快的答应了。可是,忍过了礼拜六,却怎么也没能忍过礼拜天。吃过午饭,他便偷偷潜回了学校,在操场另一头的树丛里蹲了下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天也渐渐黑了,厂房的大门一直毫无动静。

  就在他忍不住饥肠辘辘,想要放弃的时候,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驶入了校园,穿过操场,径直朝厂房大门驶去。

  萧桐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强忍着胸口难以形容的阵阵气闷远远的盯着。  沈老师从第一辆车的后门下来,被后面的车灯一晃,回头看时故意甩了甩头发,鲜红的裙摆妖冶飘飞,好像夜魅被撕碎的翅膀。

  大约还是那几个人,还是只有她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

  萧桐像个飞贼从操场的边缘窜进草丛,绕到厂房背后。那扇挑衅般亮起的窗户就像一只斜睨着黑暗的怪眼,亮晃晃的勾引着他。

  夜风吹过行将干枯的草叶,却吹不干额头上的汗珠。随风飘来的琴声那么熟悉,仔细一听,却只是被心跳捣乱的幻觉。

  他们……在做什么?还是像那天一样,只是弹弹琴,喝喝酒么?或者,已经在外面喝过了,几个朋友玩儿得尽兴,休息一下,聊会儿天?

  萧桐忽然有些后悔那天提前溜走了,如果能多坚持一会儿,没准儿就不用在这瞎着急了。

  可笑!多坚持一会……真想知道,现在过去看看不就完了?

  可……可是,已经答应过她……不会再扒窗户了……

  她为什么不让你扒窗户,还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怕你看见?还把聚会的时间改到礼拜天,你看她今天穿的,骚红骚红的……

  风越吹越凉,念头却越冒越乱,越想越不堪。哪怕……就当是去除嫌疑也好吧!再说,手脚轻一点,她未必就会发现。

  哪知道,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钻出草丛的时候,窗口忽然一暗,拉上了窗帘。

  这下好了,即使大摇大摆的过去,也不会有人发现了。只隔着一层玻璃,不管里面干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萧桐并没有过去。他只是远远的徘徊了好几个来回,又坐在地上望了一会儿,便不声不响的回了家。

  “没想到吧?一个家政嫂,居然还会弹钢琴。”

  婧主子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几乎贴着耳朵说话,打断了追忆遥远的思绪。  “确实没想到……”

  萧桐没想到她没在书房,反倒躲在自己身后,迷惑之余咧嘴一笑,“该不会,这屋里的每个人都身怀绝技吧?”

  “那当然了,萧经理要不要露一手啊?”

  “我?”萧桐一指自己鼻子,连连摇头,“别闹了婧姐,我吹个喇叭拨拉个吉他还行,钢琴是真来不了,来不了来不了。”

  “咯咯咯……”

  也不知是那个字眼儿撩到了婧主子的敏感神经,捂着嘴巴笑得不怀好意,浮光掠影的白了他一眼走了进去。正好阿桢姐一曲弹完,把位置让给了她。

  萧桐其实并未撒谎,钢琴他只学了两个月就再没怎么摸过了。沈老师也在赵老师休完产假的当天不告而别。所幸,谣言是在她离开之后才传开的。

  有人说,她是某位领导的千金,跟家里闹翻了才跑出来的。有人说,她是省里某个大人物的姘头,因为犯了事儿,才到这穷乡僻壤避避风头。还有人说,她什么都不是,就是家里有钱,来大西北做志愿者体验生活的……

  不管是哪个版本的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的情节,那就是男女关系混乱,同时跟好几个男人乱搞,其中不乏有头有脸的,更不忌讳有妇之夫的身份。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萧桐从来不插一句嘴。那些捕风捉影的揣测想象力再丰富,也脱不出挑衅世俗伦理的俗套,即便偶尔挂住一鳞半爪,也跟事实真相相去甚远,一听就是经心理阴暗思想龌龊之人恶意揣测编造,根本无需理会。

  沈老师的所有教导,可以说都是从那句“别扒窗户”的叮咛开始的。那两个月的经历对一个懵懂少年来说,无疑是人生路上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财富,时至今日,依旧受益匪浅。

  跟沈老师比起来,阿桢姐的气质无疑更加恬淡清雅,可是身形相貌确实有几分相似。经过身旁时礼貌的嫣然一笑,几乎惹得萧桐张口欲唤。

  然而,直到曲终人散,客人们开始一对接一对的告辞,他也没好意思找她攀谈几句。

  整场聚会的氛围都是愉快而融洽的,伴随着一首接一首的钢琴曲,有人相邀起舞,有人并头谈笑,也有人微微摇晃着酒杯进入微醺的沉思。

  萧桐一直游离在人群的边缘,没怎么喝酒,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许因此错过了许多社交机会,可他实在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得像个焦虑的推销员,也只好辜负唐总的好意了。

  不过,最起码的进退觉悟他还是有的。看唐卉领着两位外国友人要走,也便跟着穿上外套。正准备跟主人家告辞,一个软糯清甜的声音攀上了肩膀:

  “萧桐哥,能搭一下您的车么?”罗薇的脸蛋明显是刚刚重新涨红了的。  萧桐展开笑脸的同时,忍住了没让自己的视线触碰她身后推波助澜的不可抗力。直到女孩羞答答的去衣帽架上取包包,他才抬起头,对上婧主子似笑非笑昭然若揭的眼神。

  “你没喝多吧?开车慢点儿。”

  “放心吧!婧姐。”

  抢在萧桐之前搭腔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快利嘴巴,笑得比婧主子暧昧得多,“他的酒量,别说半杯干红了,就是一整瓶白兰地,也只够漱漱口的。”

  什么情况?从退避三舍到揭人老底,这丫头的风向怎么说变就变了?

  下意识的去搜索某个利益相关方视线的同时,问号在萧桐脑袋里绕了大半圈儿,忽然一片恍然,注意力跟着答案一起落在旁边的小护士身上。

  “嘿嘿……没那么夸张,真碰上查酒驾,照样一吹一个准儿。”

  不无尴尬的笑着,萧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领着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孩出门下楼,直奔公司新租的那辆别克君威。

  也不知女孩儿生性文静还是对男人的心思有所感应,从电梯到副驾,一路乖巧的跟着,没说一句话。

  “对了罗小姐,还没问你住哪儿呢!”直到出了小区大门,萧桐总算打破了沉默。

  如此可爱的姑娘,只要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吧!萧桐并不例外,当然,此刻他更在意的,是不想让人家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而且鉴于之前崩开纽扣的小插曲,刻意用了比较官方的称呼。

  “哦!爱都B座。”小护士糯糯的回答,好像有点愣神儿。

  “爱都?”萧桐不无好奇的问,“你住在爱都?”

  小护士抬起大眼睛,瞬间看穿了萧桐哥的疑惑,再次红云飞渡:“萧桐哥你别误会,我不是……是罗教授怕我下班太晚回家不方便,才安排了一间客房给我当……当宿舍的。”

  “罗教授?”

  萧桐不自觉的将三个字问出口,再后悔已经晚了,只好将错就错幸灾乐祸,用故作谐谑的目光望着女孩。

  “不是……”

  小护士小脸涨红,情急之下神色一下严肃起来,“罗教授……罗教授是好人,我是给他当助理,你……你别想歪了。”

  “谁说他是坏人了?”

  萧桐越发觉得女孩说不出的可爱,呵呵一笑抬头看路:“罗教授……一定是个令人尊敬的人,有机会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他是可依姐的师兄,还是……”

  从小护士的语气中不难发现,她已然意识到萧桐哥的坏心眼,只是不知为什么说到一半,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不无羞恼的白了男人一眼:

  “干嘛……非要介绍给你认识啊!”

  终于确定了罗教授的身份,就是曾经被可依挂在嘴边的老罗,萧桐忽然没了追根问底的兴趣。

  “我看婧姐对你挺好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小护士偷偷瞥了男人一眼,并未对突然转向的话锋提出质疑,沉吟片刻才字斟句酌的回答:“其实,他们两夫妻对我都特别的好,尤其是许哥。我弟弟的工作,都是他帮忙安排的。”

  “你还有个弟弟呢?”萧桐彻底将口吻调整到拉家常频道,“像咱们这么大的,家里有兄弟姐妹可不多见啊!”

  “是不多,我们家是满族。”

  “满族?还姓罗?”萧桐再次转头看了一眼女孩,“你不会有皇室血统吧?”  “听我爷爷说,我们家祖上是有老姓儿的,叫郭络罗氏。你看过康熙微服私访记吗?那个跟着皇上一块儿下江南的贵妃……”

  “你是说邓婕演的那个?”

  “嗯!她就是郭络罗氏。”

  “诶呀!真没想到,今儿个三生有幸,还能送皇亲国戚回宿舍呢!”

  “萧桐哥,我发现你也挺……挺贫的,嘻嘻……”

  一路闲聊虽然没什么营养,却无疑是愉快的。到达爱都时还不到十点。萧桐把车停靠在路边,歪头笑望女孩。

  罗薇双手握着小巧精致的包包并未急着去开车门,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头来:“萧桐哥,我知道你以前是可依姐的男朋友。她抽屉里一直收藏着你的照片,我看见过。”

  “哦?”

  萧桐脸上的笑容被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晃得有些僵。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觉得……她心里一直都有你,可是……”说到这,女孩咬住樱唇,眼睛里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万般不忍。

  萧桐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罗薇胸脯微微起伏着,不无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才继续说:“可是你应该也看见了,她现在跟岳寒哥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如果你也打心底里希望她幸福,我觉得最好就别去打搅他们了,可以么?”

  萧桐笑了,笑得不无酸楚和苦涩,却也笑的毫不勉强。在那样澄澈纯真的目光里,他如果不笑着点头,就太不善良了。

  “谢谢你,萧桐哥!”

  女孩嫣然一笑下了车,轻飘飘的走远了。萧桐发动车子,一头扎进了深夜不见头尾的车流。

  罗薇的规劝,每个字他都是认同的。甚至在决定回北京之前,也曾无数次如出一辙的劝过自己。可是不知怎么,仅仅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仅仅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就立马觉得心里又一块地方永远的失去了,缺失的地方被微凉的夜风“呼呼呼”的灌进来,空落落,寒凛凛的疼,憋闷的胸口似乎塞满了不成句子的告白,却不知该找谁一吐为快。

  在二环上绕了大半圈,萧桐一搬方向盘,驶出匝道,距离医大校区已然只隔着两个路口。

  自打回到北京,这一段路是他跑得最多的,当然也是当年最熟悉的。那栋宿舍楼基本没怎么变样,只是楼下马路对面多了一个停车场。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把车停到靠边的位置,那扇熟悉的窗户就在三十米之外,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无论经历过什么,深处怎样的境地,每当想起在那个不到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渡过的两年半,都会让倦怠的身心获得神奇的慰藉,更不要说重回现场的亲身缅怀了。

  如果运气好,还能亲眼看到那小两口开车回来,勾肩搭背的走进楼门,点亮满窗的柔光,然后,意料之中的把窗帘拉上。

  或许,自己就是有那么点受虐体质吧!

  萧桐不无自嘲的停好车,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了,窗口仍一片漆黑不见动静。自己逛了这么久,也不知人家回来没有。

  正想着,一道灯光扫过风挡。眯眼看去,正是那辆熟悉的红色甲壳虫,无比顺滑的停进了身后正对的车位。

  萧桐扭转身体趴在两个椅背中间向后观望,刺目的灯光熄灭之后,脸上的淡定倏然凝固,车厢里蓦然响起了无比沉重的心跳声。

  车上下来的确实是两个人,可是那个男的身形更加壮硕,显然不是岳寒。而女孩下车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去勾住男人的胳膊,而是站在车头边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他。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萧桐开始思考,男人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搂过女孩的腰肢,凑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孩身子被他带得几乎失去平衡,却一点儿也没抗拒,反而被男人逗得“咯咯咯”直笑,抡起粉拳捶他。

  两个人就那样搂搂抱抱着走向出口,路灯无比醒目的照亮男人的脸,而女孩的笑语也在这一刻传进车里:

  “……咯咯咯!这么说,你已经好几天没碰过她啦!那怪不得……怪不得……诶呀!咯咯咯咯咯……”

  不知被什么惊吓出一串娇笑,两个几乎缠在一起的身影渐渐远去,后面说的什么根本听不真切,而许副总的面孔已经像X光机一样烙进萧桐的脑子里。  待两人走进楼门口,座位上的身体已经被贲张的血脉烧得不知所措,飞速旋转的大脑调取着每一个可以搜到的记忆片段,却依旧找不到与所见所闻互相印证的蛛丝马迹。

  他们……他们,难道……

  那个最不可思议的结论随着眼前的窗口一同亮起,映出的已经是两个几乎扭打在一起的剪影。女人勉强拉拢窗帘的前一秒,双腿已然叉开,腰臀则被搬到了准备插入的最佳角度……

  鬼使神差一般,萧桐推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楼门口。

  “……不许再扒窗户了,行么?”

  “……别去打搅他们了,可以么?”

  沈老师的叮咛和小护士的请求在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一同响起,可是,双腿也仅仅被迟滞了一秒钟,便继续朝楼上冲去。

               【未完待续】

小说相关章节:13妖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