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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十年风雨人生 (4)作者:荷残香冷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06 00:34 长篇小说 6670 ℃

【我的二十年风雨人生】(4)

作者:荷残香冷

  我是让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硬生生吵醒的。

  脑袋瓜子晕得厉害,跟灌了二斤烧刀子似的,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

  好不容易睁开条缝,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在眼巴前转呀转的。

  瞅得我直犯恶心,胃里头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干呕了好几声儿,才算是缓过点劲儿来。

  我定睛一看,白墙,白被单,周围一股子的药水味儿……这是躺医院病床上了?

  我妈趴在我床头,歪着脑袋睡得正沉。

  我使劲儿想,这到底是咋了?

  就记着我在农机厂那条背风的巷子里,被陈光宗他媳妇领着一帮老少娘们摁在地上给圈踢了。

  后来……后来好像是明远冲过来了?

  再往后,我鬼狐狼嚎的趴在人怀里干嚎。再后来也不知道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被人打的没力气了……就跟喝断片了似的,啥也记不清了。

  试着动弹了一下,浑身骨头缝儿都跟错了位似的,酸疼酸疼的。

  尤其是奶子上,动弹一下都感觉钻心的疼。这帮老娘们儿下手是真的黑!  我这心里头跟也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我的念山呢?

  我豁出命来,要的钱呢?还在不在?

  还有明远……他为了救我,把陈光宗媳妇连带着那帮娘们儿给打了,会不会惹上麻烦?

  越想心越揪得慌,越想脑袋瓜子越嗡嗡响,像钻进去一窝马蜂似的。

  "妈……"我嗓子眼儿干得冒烟,声音跟破风箱似的,哑得厉害。

  如果能动弹,我非得一溜烟儿的跑回家,站在我家大水缸前,不管它三七二十一。

  往肚子里先灌它两大瓢水再说。

  "妈……"没招儿,实在动弹不了,我又憋着使劲儿喊了一嗓子。

  我妈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瞅了我半天。

  我俩大眼瞪小眼,老太太"嗷"一声就扑过来:"花儿啊!我的花儿啊!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妈……妈……我没事儿。"

  我被她搂得差点背过气去,拍拍她后背:"水……给你闺女整口水来……嗓子眼儿干得快冒烟了……"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抹着眼泪,手忙脚乱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子。  她小心地扶着我一点一点坐起来,把缸沿凑到我嘴边。

  我二话不说,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缸子。

  "慢点喝……你这孩子急啥……喝完妈再给你倒……"

  那凉丝丝的水顺着干得冒烟的嗓子眼儿滑下去,别提多舒爽了。

  喝完水,身子松快些后。

  我看着我妈熬得通红的眼睛,心里发酸:"妈,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迷糊了多久了?"

  话一出口,我就猜到了大概,

  果不其然,妈是被陆明远的同事开着吉普车去村里接过来的。

  老太太从头到尾开始给我讲,我昏迷以后的事。

  我以前还真没发现我妈的口才这么好。

  中间,我们娘俩儿,喝完了一大缸子水,又续了一缸子。

  从妈的口中我才知道,我这一睡就是小半个月。

  念山让我妈丢给柱子媳妇带了,村里的工钱和材料费的问题都解决了大半,还有陆明远……

  这小半个月,为我跑前跑后的还抽空带着建筑队的人,去农机厂又闹了一场,要回来不少工程款。

  "那个陈主任呢?他和他媳妇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我顿了一下,还是问了我最担心的问题:"送我来那……那人,他没事儿吧?"

  陆明远为了我打了一帮老少娘们,又送我来医院,又接我妈来照顾我,还为工程款的事,忙前忙后的……

  尤其是在听到我妈说到陆明远带人去要钱的事儿。

  我听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儿,我这求爷爷告奶奶的,费劲吧啦的还挨顿揍……  才要回来几个钱儿?

  他倒好,不声不响地就把这天大的事儿给办了。

  这不显得我贼没用吗?

  我妈还在唠叨,我已经没有心思听了,闭上眼开始养神儿,老太太喜欢唠,就让他唠吧。

  我是真累了……

  心想着也怪不得,陆明远他妈会看不起我,我拼了命去要的钱,人明远,轻轻松松的就摆平了……

  "那个缺了大德的陈光宗!"听我妈提到陈光宗。

  我来了点精神,睁开眼皮子看向她。

  "他媳妇也不是啥好东西,他自个儿更不是玩意儿!听说让上头,从上到下,一撸到底,啥主任都不是了!"

  "他那个泼妇媳妇,带着人闹事打人,单位也把她给开了!活该!"

  我一听,有点懵。

  不能吧?我这……我这没残没废的,咋就把他俩饭碗都给砸了?"

  按说陈光宗顶多挨个处分,不至于这么狠的。

  "嗨呀!"我妈一拍大腿。

  "那陈光宗自个儿怕惹大麻烦!不光是他工作丢了,他还偷偷摸摸让他媳妇托人。"

  "给咱家塞了一笔钱,说是赔偿。要不这事儿听说还得往大的闹!"

  我嗤笑一声,赛钱?你让他媳妇等着,我薛桂花不跟她死磕到底,这事儿没完。

  扒我衣服,蛮不讲理,败坏我名声,这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留的把我往死里整。

  我死了也就罢了,我活着,她下半辈子就别想好过。

  还有那个陈光宗,虽然说是被撸了,但我跟他的恩怨还在。

  至于被撸的原因,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明远在背后使了劲。

  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明远虽然是给我出气,但这气总归不是自个儿出的,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不是那么痛快。

  至于怎么打击报复回去,我现在心里,还真没个谱儿。

  "妈,他给咱家的钱你没要吧?"

  "我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妈……"我急了,这钱能要吗?你闺女差点被人在街上打死了!

  是给点钱就能把事儿给揭过去的吗?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我妈看我急了,赶紧补充道:"但送你来的小伙子,他拦住我了,没有让我收。"

  "人有名字,别一口一个小伙子的,他叫陆明远……"

  一听到我妈说到他,我又想起来那天,他救我时的场景了,他也太……太爷们了吧?

  我心尖一热,下身也开始躁动起来,我瞅了我妈一眼。

  又不自然的夹夹腿,不摸我都知道,下面肯定湿了。

  暗啐了自己一声,刚醒来就对着人明远发骚,我……

  "妈……"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陆明远……他……他没啥事儿吧?"

  没成想这话像捅开了老太太的话匣子!

  她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脸上那点儿愁苦一扫而光,抓着我的手就开始夸。

  "哎呦我的花儿!你可是不知道啊!人小伙子,……额,那个小陆真是个好人呐!"

  她唾沫星子乱飞,我也懒得打断老人家的兴致。

  "人长得精神,个头又高!人家可是正经的大干部!对你这老同学也没话说!"

  原来他是这样跟我妈解释的吗?老同学。

  "你昏迷这些天,人家白天黑夜地在这儿守着!跑上跑下地给你找大夫。"  "你瞅瞅你现在住的病房!"

  我还真没太在意我住在那,经妈这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竟然住的是个单间。

  有茶几,有沙发,好像还有个盥洗室。

  看的我心里突突直跳,这得花多少钱呀?

  "妈……你也不拦着点儿……你闺女有这么金贵吗?"

  我真是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我这……我就要挣扎起身,拔输液管子。

  我妈也急了,手忙脚乱的摁着我:"花……花儿!你听妈说……"

  我看我妈急赤白脸的样子,加上我浑身真没啥力气。

  索性就不闹腾了,先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有啥说法。

  "病房是陈光宗给安排的……这不是……怕你醒来再闹事儿吗?"

  我妈好糊弄,可我又不是傻子。

  他陈光宗又不是菩萨。

  因为我这事儿,都被一撸到底了,媳妇也没了饭碗,不找我麻烦就已经烧高香了……

  至于到底是谁,还用猜吗?除了陆明远,我身边也没别人有这能耐了。  何况……也只有他会心疼我了……

  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我再没脸没皮,也不能可着他陆明远一人使劲嚯嚯。

  人家不要攒钱娶媳妇的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既是感动,又是难受,躺在床上也浑身不自在,眼泪水汪汪的就彪了出来:"妈……"

  我妈见我好端端的怎么又给哭上了,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哎……妈在……妈在……咱不哭行不?有啥话跟妈说,妈都听你的。"  我看着我妈,不知所措的样子:"妈……这院咱不住了,成吗?"

  我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我又是哭又是闹的。

  也含着泪点点头:"妈都听你的……妈这就叫大夫过来瞧瞧,瞧完……咱就回家!"

  我别过头,我是真看不了一点,我妈哭。她老人家跟着我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我这当闺女的,让她跟我担惊受怕的。

  心里堵的慌,没办法,人穷志短。

  有些罪,我一身的贱骨头,受就受了。

  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能浪费在这儿。

  我躺在床上,看着我妈为我张罗着。

  跑前跑后的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同志是怎么劝,我都俩字:"出院。"

  你别跟我唠别的,说什么都不好使,我就是要出院。

  差点没把人医生给整急眼了。跳着脚的说我不懂事儿。

  我管不了那些个,我要见我儿子,我没钱,这病我不想看了。

  就算是,住院费是陈光宗给安排的。

  可……吃喝拉撒,那样不要钱?

  我薛桂花,挨打我认了,被人圈踢是我活该。

  可你要让我往外掏这些无所谓的钱,门都没有。

  我还有孩子要养。我还有日子要过。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我硬着头皮怼了人医生一嘴:"出了门儿,死活都跟你医院没关系。"

  把人医生闹得是一点脾气没有,最后撂了句。

  "你爱咋咋地,我们医院可是尽到了我们应尽的责任,出了事跟院里可一点儿关系没有。"

  我在这边闹的是鸡飞狗跳的。

  我妈那边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辆牛车。

  我娘俩把病房里的东西,拾掇拾掇,就上了车。

  我妈把我裹的像个粽子似的,躺在牛车上,浑身跟散了架一样,哪哪都疼。  再加上,这牛车,吱呀吱呀的一点不稳当。

  颠的我诶……三魂七魄都跑了俩,晕头转向。

  "小伙子,让一让诶……"

  还没出医院大门,我正眯着眼,咬着唇,搁这与病魔做殊死斗争呢。

  "吁……"的一声,牛车停了,这家伙差点没给我颠下车去。

  睁眼一看,牛车前,一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光笔直的站立在车的正前方。  我还正迷糊呢,这人谁呀?

  就见那个人影,三步并作两步,朝我气势汹汹的大步走来。

  我裹了裹身上的棉袄,眯缝着眼一瞅,心里咯噔一下!

  陆明远!

  他的脸阴得能拧出水来,眼神跟刀子似的刮着我。

  我一下子就慌了:"明远……你……你听我说……"

  "哎……哎……听我给你解释儿……"

  我话还没秃噜完呢,这哥们儿根本不理我这茬儿!

  他几步跨到车跟前,二话不说,弯腰、伸手,直接抄进我腰底下,另一只手一把捞起我的腿弯儿,跟扛一袋面似的。

  "呼"的一声就把我从牛车上给薅了下来,硬生生扛在了他那宽厚的肩膀上!

  "哎呦……明远……!"我眼前一黑,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

  浑身疼得像是又挨了顿圈踢,没把我疼的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这下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了,只剩下疼了。

  连叫唤的劲都没有了,我龇牙咧嘴的,软塌塌地吊在他肩膀上。

  脑袋耷拉着,紧贴着他结实有力的后背。

  "婶儿……我先把她给送上去。一会下来来接你。"这人还能抽空跟我妈打声招呼儿。

  他黑着脸,扛着我跟座移动的小山似的。

  我像个粽子似的,被他扛在肩上,都没脸见人。臊的我心慌慌的……

  手都没地方搁,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神经病似的在他背上画起了圈圈。

  他浑身一抖,不自然的扭了扭蝴蝶骨,我这才惊觉自己又在犯傻。

  赶紧攥紧粉拳狠狠锤了他一下:"不许笑……"

  不说还好,我话音还没落呢,这哥们就抖的跟筛糠似的,越说他还越来劲。  "还笑……"我又锤了他一下。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别提多丢人了。

  可这哥们,压根儿没把周围人没当回事儿,迈开大步。

  噔噔噔地从住院部大院,一路走回我原来住的病房。

  我妈在后头还没整明白咋回事呢,拿起拾掇好的包袱,倒腾着小碎步,就要撵上来。

  拉牛车的大爷,是真的惊了,这咋半路还出来个截胡的?

  "诶……我说大妹子,咱这……走还是不走了?"

  "不走,这钱可不兴退啊……你说这儿……这不耽误事吗?"

  我妈站在原地看看我们的背影,又看看牛车,一拍大腿!

  老太太也懵了呀,咋一晃神的功夫我闺女就让人给扛走了呢。

  她一拍大腿急吼吼道:"你……你先搁这等着!不定走不走呢,我先回去瞅瞅,这是咋回事儿……"

  我终于,在周围人指指点点中……

  被他横冲直撞地抗进了病房。

  你说我要早知道能被他给堵上,我犯得着瞎折腾么,老实待着不就完了。  这罪让我给受的,全白瞎了。

  陆明远那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瞅着能刮下二两霜来。

  我是真不敢跟他拿劲儿。胡同口,那一战还历历在目,我这小身板,不够他一根指头摁的。

  他把我从他肩膀上卸下来,那动作……跟放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又轻又稳当。

  让人又气又好笑,你说这么温柔体贴好脾性的人。

  愣是让我活生生给逼成了炮仗,还是一点就炸的那种。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搁回病床上,还不忘把我背后的枕头给拍松快点儿。  刚放稳当,他就兜头盖脸开始吼我:"薛桂花!你这是……又想一声不吭的跑呗?"

  我缩着脖子,心虚地不敢瞅他的眼睛。

  嘴里哼哼唧唧:"我……没有想跑……就出个院……"

  话还没嘟囔完,门外就闯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医生。

  他这是闻着动静儿赶来了,指着我就跟陆明远开始告状:"陆医!您可得好好说说她!"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她这刚有点起色就闹着要出院!"

  "咋劝都不听,这身体是能闹着玩的吗?"

  "你说说……这挺水灵的这一姑娘,咋就这么犟……"

  医生每说一句,陆明远那脸就往下沉一分,看得我是浑身不自在。

  我是想反驳两句的,可张了张嘴,愣是找不到一句像样儿的借口。

  只能像个受气包似的,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心里直泛嘀咕。

  这医生的嘴也忒碎了吧,跟我们村老槐树底下纳凉的老婆子有一拼。

  好不容易挨到明远把碎嘴的医生打发走,我这刚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就正撞上陆明远那双锐利的眼睛。

  "伤养好,再出院。"他的声音干净利落,拉出凳子就端坐在了我旁边。  可我这心里头啊,就跟揣了个算盘珠子似的。

  噼里啪啦算得飞快:这单间儿,这药费,这一天天的流水花销……

  想的我脑壳疼,我算什么算呀?

  我直接问不就得了?

  我放软了声儿:"明远,你看我这……真没什么事了,躺家里也一样养,还省钱……"

  这哥们眼皮都没抬一下:"想也别想。"

  行……软的不行是吧?那就别怪我胡搅蛮缠了。

  我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干咳了两声:"陈光宗那两口子,工作丢的丢,饭碗砸的砸,明远……你可是国家干部……"

  我是真担心,他脑子一热,为了我公报私仇。被领导嫌弃,可我话还没说完……

  "自作孽,不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双手抱胸,那眼神儿,清亮亮地扫过来,坦荡得能照见人影儿。

  行,要不说你陆明远是共产党呢,嘴够硬!

  我换个方向凿:"那……这单间儿?"我指了指这白墙白床单,还有墙角那个带卫生间的小木门……

  我想说这总该是你陆明远打着陈王八的旗号给我安排的吧?

  他老神在在的又截断我的话头儿:"薛桂花,你是不是贱皮子?安心躺着养病不行?"

  这话有点儿冲。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怼过我,这冷不丁这么来一下,还真适应不了。

  我一下子又被噎住了,可这钱……

  这钱,花在我身上,疼在我身上,我不想花这钱,都不成么。

  他看我抿着嘴不吭声,眼瞅着就要掉眼泪了。

  他眼神终于是软了些,伸手替我掖了掖滑下来的被角,动作倒是轻得很。  "行了,好好歇着,甭想那些有的没的。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他语气放得缓了些:"你只管安心养伤,旁的真不用你操心。我去找医生问问你的情况。"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我心里一急,是真的着急。

  没人陆明远,说实话,我走不出哪条巷子。

  我不能让他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走了,寒人心啊,也顾不上疼了。

  我掀开被子,探身过去,两条胳膊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明远……"声音卡在喉咙里,又涩又哑。

  我想说:明远……等我养好伤,你带我走吧。

  我要给你生儿育女,我要给你暖床做饭。可这话太沉了,沉得我张不开嘴。  我想说:明远,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么多。可这话又太轻了。

  轻飘飘的,像片羽毛,根本承载不了他那些沉甸甸的付出和此刻我心头翻江倒海的情绪。

  最后,百转千回,冲口而出的却是:"明远……你这么做……真的值吗?"  抱歉……明远……我不是故意把球踢给你的,因为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牢牢锁住我。

  他温热的手掌捧起我的脸,蹭过我脸上还没消尽的淤痕,有点痒,又有点疼。

  "值不值?"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别问我这个,桂花。"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进我眼底:"我以前真没瞧出来,你骨子里会藏着这么一股子……自卑劲儿。既然瞧见了。"

  "那我就要把你这股邪劲儿,给掰扯回来!"

  这话说的我老大不开心了,我也就在你陆明远面前有股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陈光宗多少也算是个人物吧?你看我薛桂花怕过他吗?

  这话说来也奇怪,像我这种虎妞,应该不会跟自卑沾上边的,可偏偏会栽在他陆明远的手里。

  他看我又不说话了,嘱咐了一句:"你身子虚,再多睡会。我去医生那打听一下你的事儿"

  "哎……别……"我脱口而出,声音不大,带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  他没回头:"又怎么了?"声音不高,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

  嗯……就那种:"你尽管说,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的笃定。

  "这病房……"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声音低下去:"一天得多少钱?"  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问出来了,好歹也让我心里有个底啊。

  只是让我没想的是,我与陆明远接下来的交锋,才让我清晰的认识到,我俩之间究竟隔着什么。

  他终于转过身,眉头习惯性地蹙着,眼神落在我捻着被角的手指上。

  然后抬眼看我。

  "薛桂花,"他连名带姓地叫,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你脑子里,除了钱,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这话有点儿刺人。我那股子被压下去的别扭劲儿又拱上来了。

  什么叫"除了钱"?他知道我压根也不是这样的人,干嘛这样说我。

  "我……我这伤又不重,躺家里一样养。何必……何必浪费国家资源?"  我试图把高度拔起来,显得自己觉悟高一点。

  谁成想那哥们直接乐了,我还在想他为啥要笑。

  他却朝我的病床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把我笼了进去。

  他站得笔直,俯视着我:"浪费?"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平:"薛老师,我记得你在大学里,《政治经济学》学得挺好。对吧?"

  "你应该明白价值这东西,不光是体现在账本上的数字上吧?"

  他顿了顿,眼神也沉了沉:"桂花同志,国家辛辛苦苦培养你成才,不是让你因为点小伤,就回家躺在炕上期期艾艾,混日子。"

  "请服从党的安排,配合医生治疗,尽快养好伤,以全新饱满的精神状态,投入到新中国的建设中去,才是正理。"

  服了,真服了,这义正言辞的压迫感,好像我不住下去,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和人民的殷勤期盼了。

  尽管我知道他在逗我玩,可我忍不住鼻子有点发酸,泪珠子就要往外冒,我赶紧低下头。

  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我……我就是觉得……欠你太多了。"

  这话是真心的。陈光宗的事,这病房,还有他此刻站在这里带给我的心安……哪一样不是债?

  陆明远沉默了片刻。

  "我帮你,不是施舍,也不是图你什么回报。"

  他目光灼灼,不容我闪躲:"陈光宗两口子的下场,是他们咎由自取,滥用职权,欺压良善,为党纪国法所不容。"

  "我做的,不过是让该看见这些事情的人,看见了而已。"

  他往前微微倾身:"至于这病房……没错,是我安排的。"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你伤得不轻,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恢复。当然还有外面那些人,"

  他下颌线绷紧了一点:"你以为他们消停了?农机厂的事儿还没彻底了结。"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啊,那帮人吃了亏,能甘心吗?

  不说别的,要是出去,他们再找机会把我给堵了……我浑身一哆嗦。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组织上对见义勇为、保护集体财产而受伤的同志,有规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合理合规。"

  这话我也只能信个,一半儿。

  规定或许有,咱也不是干部,凭啥享受干部待遇。

  就算是,因为我促成了陈光宗被撸的事实。

  但这么好的单间,让我这种没根没底的人住进来,恐怕也超出了规定。  我知道他或许是在用,莫须有的组织规定给我台阶下,减轻我的心理负担。  "但是……"他又打断了我的话头。

  "所以,"他总结陈词似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利落。

  "别再琢磨省钱的事儿。安心躺着,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和精神头都给我养回来。听明白没?"

  这最后一句话,又带上了他惯有的命令式口吻。

  可奇怪的是,这次听着,我心里头那股拧巴的劲儿……

  好像被他这半是解释半是命令的话,给捋顺了不少。

  我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嗯。"

  他似乎也因为我的态度转变松了一口气,深深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很,我以为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结果只有俩儿字:"听话。"  说完他又弯腰给我掖了掖被子,转身出门。

  我就是不想听话也没招儿了,实在是不想当沙包,再被他扛一次了。

  这也……这也太丢人了。

  门外走廊,传来妈刻意压低的说话声:"……真是辛苦小陆同志了,这大过年的,还麻烦你……"

  我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

  陆明远的声音依旧平和沉稳:"婶子,您放心回去,这里有我。桂花同学恢复得不错,就是需要静养些日子。"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妈进来时,眼圈还红着,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我的手背:"桂花啊,妈看着你醒过来,这心算落下一半。可念山还在柱子家……"

  她顿了顿,脸上写满了牵挂,"小陆同志……是个靠得住的。"

  "有他照应着,妈也放心,就先回去看看咱家那宝贝疙瘩?这医院开销……"

  "妈,您回去吧。"我赶紧截住她的话头,生怕她说出更让我难堪的话。  "我这儿真没事了,您放心。念山老放在人柱子家,也不是长久的事儿。"  我理解她的担忧,少一个人在这里,确实也会少一份开销。

  老人家想念外孙,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想我的儿子。

  透过窗户,看着妈坐上回燕子村的牛车消失在暮色里。

  我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卸下了一点担子。

  接下来的日子,陆明远当真肩负起了我的衣食起居。

  他并不常说什么温情脉脉的话,只是行动却细致得很。

  每天准时提着暖水瓶进来,温热的毛巾递到手里,连擦我脸的力道都又轻又温柔。

  我说我可以自己来,他不让,他似乎很享受,照顾我似的,我也就随他去了。

  去食堂打来的饭菜,他总能把他的肉片挑给我,给自己碗里只留青菜。  尤其是那个苹果削得干净漂亮,还会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插上牙签。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苹果还能这么吃。

  在他这种沉稳而周到的照料下,我像一株久旱逢甘霖的植物,舒展了许多。  话也渐渐多起来,我问他,大学毕业后去了哪里,他说保密。

  我又问他,来燕山县做什么,他说保密。

  我再问他,过俩月要调去哪里,他说保密。

  我又问他家里有没有介绍对象啊,人姑娘长得怎么样啊……

  他说我事儿真鸡巴多。

  有时会我跟他讲村里收成时节的忙碌,讲村里那棵老槐树……

  他总是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面前跟个话痨似的。  他也像个合格的听众,愿意听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一恍神的功夫,就到了除夕。

  这一天,陆明远比往常似乎更加忙碌。

  窗外渐次热闹起来,鞭炮声和孩子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

  我一个人趴在窗沿上,孤零零地看着窗外的街道从热闹变得冷清。

  直到暮色四合,窗外零星炸开的烟花映亮了窗棂。

  走廊响起他熟悉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食盒,又脱掉那件半旧的军绿呢子大衣,挂在衣架上。

  他手里提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铝制饭盒向我走来。

  "除夕快乐,饿了吧?"他走到我的床前,打开饭盒盖子,一股浓郁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饺子!白白胖胖的挤在一起,还冒着丝丝热气。

  旁边一个搪瓷缸里,是澄黄细腻飘着葱花的蛋花汤。

  我看着大胖饺子,直流口水。

  "从部队过来,专门为你带的。"他解释了一句,搬过凳子坐到床边。  动作自然地拿起我的勺子,舀起一个饺子,仔细吹了吹,送到我嘴边。  "小心烫。"他叮嘱。

  说实话,部队的饭盒保温效果是真的好。

  我看着到了嘴边的大胖饺子,张嘴咬进嘴里。

  嗯……是猪肉白菜馅儿的,油润鲜香。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胃,也烫到了心尖上。

  "好吃不?"他问,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嗯!好吃。"

  我由衷地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和他面前的饭盒:"……你也尝尝?忙活一天了。"

  我指了指饺子。

  他摇摇头,手上喂食的动作没停:"你先吃,吃饱了我再吃。"

  他喂我吃,我俩都一个喂的开心,一个吃的满意。

  我看食盒里的饺子还剩不少。

  心里就盘算着,要不再吃两个,吃完就说饱了。

  让他也赶紧吃点,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光看我吃吧。

  于是,在他又喂过来一个饺子时,我顺从地张开嘴。

  温热的饺子进了嘴里,刚咬破皮,鲜香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开……

  就在这时!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猝不及防地托住了我的下巴。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咋回事。

  只见他俯下身,微凉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覆上我的嘴唇!  "唔……"我惊得瞪圆了眼睛,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他的舌尖撬开了我的咬着饺子的齿关,那个被我咬开了一半,汁水淋漓的饺子,就这么被他用舌尖卷了回去!

  他迅速撤离,喉结滚动了一下,把那个饺子咽了下去!

  然后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评价:"嗯,味道确实不错。"

  那神情,咋就那么欠揍呢!

  我整个人僵在床头,从下巴被他捏住的地方开始。

  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席卷全身,烧得脸颊耳根一片滚烫。

  这么会玩的吗?我心乱如麻呀,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神怪异地盯着陆明远……

  这小子,谈恋爱那会,咋没发现他这么骚包呢?

  他舔了舔嘴唇:"是你非得要让我尝尝的……"

  "我……"行,你常有理。

  经过他这么一闹,冲淡了我除夕夜不能和家人在一起的寂寥感。

  尤其冲淡了,想念山的那股劲。

  大过年的很遗憾没能陪在他身边,更何况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头一年头。

  心里既是愧疚,又是心疼。

  我眼中的落寞,引起了陆明远的紧张:"生气了?"

  "没……以前又不是没亲过嘴。"话没过脑子就给秃噜出来了。

  我猛的抬起头,他看了我一眼,起身端起蛋花汤,递到我面前:"喝吧,一会凉了。"

  就在这微妙又沉默的间歇,窗外猛地炸开了第一声脆响!

  "砰……啪!"

  紧接着,像是得到了信号,无数声鞭响骤然爆发!

  噼里啪啦,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中间还夹杂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和二踢脚沉闷有力的"咚……咣!"声。  整个县城仿佛瞬间被点燃,沸腾起来。

  红的、绿的、金的烟花光芒,在洁白的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又光怪陆离的影子。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惊得微微一颤。

  下意识抬眼望向窗外那片被烟花映得忽明忽暗的夜空。

  这一看,啊……原来……原来真的过年了。

  那是年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

  我的小念山……他现在在哪儿呢?

  柱子一家对他再好,终究隔着一层。

  外头这鞭炮声震天撼地,响得连病房的窗户都在嗡嗡作响,那么大的动静……

  我的念山,他才一个多月,没有妈妈在身边,他会不会哭……

  妈年纪大了,能及时哄住他吗?

  "桂花?新年快乐!"

  陆明远低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猛地回过神,看向他:"没……没什么。就是……这鞭炮声……真响。"  "明远……新年快乐。"

  他嗯了一声,开始收拾我吃的的残羹剩饭。

  窗外鞭炮还在劈里啪啦地炸着,我这边心思乱飞。

  一会儿惦记念山抱着铜铃铛的小模样,一会儿又让旁边杵着的这尊大神闹得心里直扑腾。

  结果倒好,人家陆明远压根没打算走!

  只见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变戏法似的,拖出来一张铁架子折叠床!

  他十分利索地咔哒咔哒几下就支棱开了,紧挨着我的病床,中间就留了条够耗子钻过去的缝儿!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指着他那"临时卧榻":"陆明远同志,您这是……打算在这儿安营扎寨了?"

  他把手里的军大衣往折叠床上一甩,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理直气壮,眼皮都没抬一下:"嗯,没错。"

  嘿!这口气,跟说了句不然呢,似的!

  我差点没乐出声,又觉得这情况实在有点离谱。

  憋着笑问他:"陆明远同志,您是认真的吗?这……这可不成体统吧?"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一个病房里……

  这传出去,我薛桂花小寡妇无所谓,可你这陆首长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这才抬眼,那双眼睛却亮得慑人。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声音不高,却字字砸进我耳朵眼里:"桂花,我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得调走了。"

  他顿了一下,那眼神看得我心尖儿也跟着一沉:"换句话说,你到时候要是不跟我走,这辈子……咱俩能在一块儿过的年,也就剩这一个了。"

  他往前又凑近了些,温润的呼吸打在我脸颊:"薛桂花,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他语气平稳:"我搁这儿支个床,过分吗?"

  我:"……"

  我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嘀咕:"那……那好吧……不过……"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点气势:"夜里可不许干坏事!"

  话音刚落,就瞥见他那眼神儿……啧,怎么说呢?

  就跟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似的,带着点"我是那种人吗?"的清高劲儿。  他压根没接我这茬,只利落地一扯身上的军大衣:"关灯,睡觉。"

  命令下得嘎嘣脆。

  我这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嘿!合着我成小人了?我成思想不纯洁的那个了?

  我瞪着他那裹在军大衣里依旧挺拔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戳俩窟窿!  气呼呼地一拽灯绳,"啪嗒",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窗外鞭炮的微光明明灭灭。

  黑暗笼罩下来,感官反而更敏锐了。

  大半夜的,旁边躺着一个能喘气的,活生生的大老爷们儿,还是个……血气方刚……

  唔……反正就是让人心跳不太规律的年轻小伙子!

  我心里头那点胡思乱想的劲,就跟开了锅的饺子,咕嘟咕嘟冒泡。

  翻来覆去,琢磨着怎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是先道个歉显得我大度呢?  还是义正词严地再次强调"不许越界"?

  就在我脑子里的"小人儿"打得不可开交时,黑暗里……

  他带着点鼻音的低沉嗓音飘了过来:"花儿……睡了吗?"

  我心一跳::"没呢……"

  "困吗?"他又问。

  "有点吧……"我含糊着。

  "那我给你讲个事儿?"

  他的声音格外清晰,"咱们学校的。"

  学校的事儿?我一听是我们学校的事,我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上那点小别扭了。

  支棱起半边身子,借着窗外微光的微光瞅向他,充满好奇的问:"啥事儿啊?"

  黑暗中,我感觉他似乎也侧过身来了,面朝着我这边。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语气里的古怪劲儿更浓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慢悠悠地开口:"王援朝,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我不假思索:"就那个瘦高个儿,走路跟豆芽菜似的,说话还老爱拽洋文那个!"

  "嗯……就是他。"

  他应了一声,斟酌了一下嘴里的词:"有一回……嗯,我在宿舍……给你写情书。"

  我的脸"腾"地就热了!这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提什么写信!

  印象里,他确实给我写过好几封信,粉蓝色的信纸,钢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漂亮,内容……咳,反正挺让人脸红的。

  他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接着说道:"然后呢,我正趴在桌子上写着呢,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我附和了一句。

  他看了我一眼:"这小子,趁我没注意,唰一下就把我刚写好的那张信纸给抽走了!"

  "啊?!"我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他这人怎么这样啊!跟个土匪似的!后来呢?你抢没抢回来?"

  天知道那信里写了啥!万一有啥肉麻话让王援朝那大嘴巴念出来……我都不敢想!

  "你急什么。"他声音里带着点逗弄的笑意:"听我慢慢说呗。他抢了我写给你的……情书。"

  "然后……噌一下就蹿到上铺去了。"我屏住呼吸听着。

  "他一边躲着我,一边就把那信纸抖搂开。"

  陆明远的声音在黑暗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回忆:"然后……他就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开始念。

  "桂花同志……我是陆明远……我观察你很久了……!"

  "啊……!"我羞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王援朝他……他怎么能这样!太……太不像话了!"

  这简直是公开批斗会啊!

  "我当时像你现在这样,也急了。"

  陆明远的声音带着点当时的窘迫:"怕他再往下念出更不合适的话来,也怕对你影响不好。"

  "我就赶紧冲他说王援朝!你给老子滚下来!"他模仿着当时的语气。  "对对对!让他下来揍他!"我义愤填膺。

  "可这家伙……"陆明远顿了顿。

  "他一点儿不服软,扒着上铺栏杆探出脑袋,你猜他冲我喊啥?"

  "喊啥?"我急吼吼地问,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门?"

  这王援朝,真是太欠揍了!

  "不对。"陆明远吐出两个字,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我脸上。  "他说……"陆明远的嗓音压得更低,:"他说:"有本事,你给老子上来啊……"

  我喃喃道:"有本事,你给老子上来啊?"

  我正琢磨这句话有啥深意呢?

  "老子,怕你不成?!"一声低喝在我耳边炸响!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挟着风声,猛地掀开了我的被子!

  嗖的一声钻了进来,紧接着,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不容分说地箍住了我的腰!

  下一秒,带着灼热温度的唇瓣,精准无比地覆上了我的唇!

  "唔……!"

  我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

  啥情况啊?怎么说的好好的,就上嘴了啊?

  我们不是在聊王援朝吗?

  我下意识想要往后缩了缩身子,却被他一把扣住后脑勺,拇指抵着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躲什么?"他低笑,粗糙的指腹蹭过我的唇瓣:"刚才很硬气啊?老子现在上来了。你给不给?"

  给什么?我懵了……

  我没来得及回嘴,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试探似的,轻轻贴着我唇,温热的触感让我睫毛颤了颤。

  可下一秒,他的舌尖就撬开了我的牙关,强势地闯了进来,像巡视领地的一样……

  舔过我的上颚,牙龈,最后缠住我的舌头,逼着我和他纠缠。

  我呼吸乱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白背心,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他的吻越来越深,吮得我舌尖发麻,津液从嘴角溢出,湿漉漉地滑到下颚。  他松开一点,鼻尖蹭着我的脸颊,低喘着:"花……跟我走吧?"

  "我……唔……"我刚吐出一个我字,就忍不住娇喘一声。

  原来……他又一次吻上来,这次更凶,犬齿轻轻啃咬我的下唇,手掌从我的后颈滑到腰窝,用力一按……

  "嗯……!"

  我整个人贴进他怀里,胸前的奶子压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乳尖立刻硬挺起来,磨蹭着他上衣的背心。

  他的手掌顺着我的脊背往上,最后扣住我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吻的我浑身发软,靠在他臂弯里喘不过来气。

  他的唇终于离开,银丝在我们之间拉长,最后断开。

  他的拇指还按在我嘴角,粗糙的指腹蹭着我被亲得发麻的唇瓣。

  我喘着气瞪他,却被他捏住下巴,再次低头含住我的唇。

  这次不一样,他吻得又慢又深,舌尖描摹着我唇形,像在品尝什么珍馐。  我忍不住张开嘴,他的舌头立刻滑了进来,卷住我的舌尖,轻轻吮吸,发出暧昧的水声。

  "嗯……"

  我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膀。

  他的手掌再次从我的腰滑到后背,隔着单薄的睡衣摩挲我的脊骨。

  每一下都像带着电流,让我浑身发颤。

  他的吻渐渐下移,湿热的唇贴在我下巴,又顺着颈线一路啃咬到锁骨。  我仰着头喘息,他的牙齿轻轻叼住我喉间的软肉,舌尖舔舐着那块敏感的皮肤。

  "陆明远……够了……"我声音发颤,手指插进他短硬的发茬里。

  他嘴里的热气喷在我锁骨上。痒痒的,我是扭了扭我的腰肢。

  腾出我的手,摸向了他腰腹最柔软的软肉上,然后一拧。

  他的眉头轻皱,这哥们一点没觉着疼。

  他的唇又覆了上来,这次更凶,舌尖抵着我的上颚重重一刮……

  "啊!"

  我浑身一抖,腿心猛地涌出一股热流,内裤瞬间湿了一小片。

  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堪,手掌扣住我的后脑,吻得更深,像要把我肺里的空气都榨干。

  我们唇舌交缠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混合著彼此的喘息。

  他的舌头每一次扫过我敏感的上颚,都让我小腹发紧,膝盖发软。

  直到我彻底瘫在他怀里,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我,用指尖摩挲着我的唇角。  他的一只手掌还扣在我后脑,唇刚离开我的嘴角,带着热气的视线已经往下滑,落在我被乳汁浸湿的前襟上。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的浴火,知道不能在继续了,我理解他,他想要了我,我也愿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他。

  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我一个寡妇,无所谓,可这些流言会毁了他的。  "明远……过了……我们这是在犯错。"我轻轻地开口,带着点不舍,和成熟妇人的娇媚。

  他俯身抱紧着我,像是要把我按压在他的身体里。

  这种被包裹住的感觉,让我既心安,又有些愧疚。

  对不起……明远,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在渴求着你的进入,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我们胸贴着胸,我能感觉我的奶水不时的在往外溢,我不想管了,我只想抱紧他,至少此刻,他是属于我的。

  我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吸……

  良久……

  "明远……你带我走吧……"

  我的话像是点燃了他心中的那团火:"真的?"

  他兴奋地音色,同样也在感染着我。

  "嗯……"我埋首在他的胸口:"等出院了,你就带我去见你爸妈吧……  "不能所有的事都让你抗……我也……"

  他的唇再次堵住了我的嘴,良久:"桂花……"

  良久……

  他捧着我的脸:"家里的事儿,等我处理好,再来接你去见他们。"

  "嗯……"我仰着头,趴在他的胸口,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我相信你。"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幸福,感觉空气都甜的拉丝了……

  我又做梦了……梦里我身着嫁衣,头盖红绸……

  梦里高朋满座,喜气洋洋,他牵着我的手,走向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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