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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笼 (6-10) 作者:玫雨♏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2-08 11:17 长篇小说 6670 ℃

【阙笼】(6-10)

作者:玫雨♏

  第6章

  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不安分的举动都会成为引发战争的挑衅——好巧不巧的是,仅仅在两天之后,中原来的仪仗队便进入了帝国皇都的城门。

  大将军佰玥带着戍守中原抵御东帝国的四年劳苦功绩,在众多百姓的簇拥下回到了,毫无征兆,连提前传递消息的信使也没有出现,就这样堂而皇之离开了镇守的边城,带着寥寥几位信任的将军出现在了皇宫的大殿上。

  百官就像被驱赶的老鼠那样,一团团挤在巨大的柱子后面为她和她的爪牙们让出了宽阔的地界,听着她向高坐庭上妹妹的女儿兀自跪拜。

  皇帝佰芊一问她为何突然不宣二至,得到的答复也只不过是想念自己的故乡和血亲,这蹩脚毫无遮掩的谎言分明是在藐视帝威——在和睦欢庆的迎接仪式下,隐藏着各自立场的暗流涌动。

  时间过得飞快,好几个月了。

  将军佰玥始终没有要回中原继续镇守的意思,朝廷的封赏全数谢绝,却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恣意跋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正在逼迫皇帝做出什么妥协,要么就是还有什么索求还未得到满足。

  最不能忍受的并非这副不受皇命节制的霸道——派去监视的探子汇报她时常在白天暗访皇宫亵渎皇后,有时即便皇帝本人收驾归宫也能听到楼阁中男人的淫乱哀求。

  似乎果真到了那样的地步……佰芊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于是今天,将金牌虎符送出去的她早早地结束了公文批阅,躲开了一切不重要的事务,窝在自己的寝宫中思量着迫在眉睫的猜疑危机。

  晚些时侯,阳光还未完全从石栏上褪去,总是孤僻一人躲着她的皇后终于在几名侍女的陪护下走小门进到了寝宫之中——比起“陪护”,“监管”才是更加贴切的描述,她们奉皇帝的命令与他形影不离,直到防风结束,他回到自己的精美牢笼后,才关上那道门扉,仔细检查门锁的牢固后才谨慎地离开。

  他无精打采地在台阶下走了几步,一开始甚至没能注意到坐在茶桌旁的女人,皇帝歪着头看他这副沉溺在安静中的自然模样,眉间舒展忘记了刚才的麻木和烦杂思绪。

  皇后的衣装简朴,除了绣有凰印的领口几乎就完全是寻常人夫的穿搭,没有戴那些玉石和珠宝,她亲手摘制的香囊也不见踪影——是么,原来是自作多情,每天晚上都只不过为了不被责骂才戴在身上啊。

  佰芊的水晶般闪烁的睫毛轻轻梳动着,目光移到了他的腰间,从东帝国嫁过来时随携的长佩依旧分毫不变,但一定是多次洗涤的缘故……靛青的颜色变得比那时灰暗许多了。

  倘若没有指节敲击实木桌面的钝响,也许他到睡前也发现不了有一双琉璃色的媚眼窥伺着自己,听到动静的那一刹那,他还不可置信地僵住,久久之后才转身看向皇帝,双手作揖低头叩拜。

  【陛…下…佰芊大人——】

  对方的声音如此陌生,她惊异得下意识昂起了头,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四年多没有过任何交流了。

  【嗯…不错么…有好好记住朕的教诲】

  佰芊向前挪了半寸,抬起一条腿搭在膝盖上,需要挺起背摆出更加放纵的姿态才能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睥睨他的卑微。

  他很自觉地双膝跪地面对而坐,执起玉瓶为她斟满琼浆,接着就是静待吩咐;分明是同床共枕的夫妻,这时候却没有了一丁点儿融洽和谐的气氛,连刻意的触碰也被他灵巧避开,止步于宾客般施礼的动作和视线接触。

  【今天是在哪里过的?】

  佰芊捏起酒杯,仰眸看着他阴翳的面孔。

  【和平常一样,宫外的园林……谢陛下的关心】

  他每说几个字就顿挫地向下低头,后脑的马尾时而跃起。

  【这几天都是这样么,朕听说侍女们讲君夫明明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待在寝宫里读书】

  【偶有舒心雅兴而已——】

  【这样么,难道不是为了在朕回来之前躲开佰玥大将军的骚扰?假意伪装成受操守的样子来哄骗朕?】

  男子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辛酸,眨了几下眼后坚定摇头:

  【陛下误会了,将军她只不过是——】

  【只不过什么……❤你们孤男寡女在楼阁中会面,总不能是在赏风月人间、论诗书雅致吧?】

  【陛下……微臣没有……】

  【什么都不用说了——柏舟——连朕唯一嘱咐交代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

  佰芊说着一拂袖将桌上的瓷瓶酒具一扫而空,站起身拉住他的腰封向床榻拖拽,【身为朕的唯一丈夫,不知廉耻和朕的姨母整日整日地独处在一起……还想扯谎说什么也没发生吗?!】

  【不…不是的……】

  正要辩解什么的柏舟痛得抿紧了嘴,却没有为了挣脱去触碰她的机会。

  【像如此无力任人宰割的样子,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见过,你说呢,君夫?】

  将他扔到两人共眠的銮床上后,佰芊抬起手臂,被扯下来的那旧迹沉淀的朴素长佩在眼前晃动着。

  皇后半趴在床上向这东帝国带来的最后留念伸出手来,到了此番地步也还想不肯放弃,帝佰芊更加气得七窍生烟,当着他急切而后木讷的注视把它撕成了碎布,胡乱塞进了一旁隐燃的香炉中,升起一阵刺鼻的黑烟。

  【不知觉间已经都过去四年了啊……公子柏舟,你好歹是在东帝国生长,朕多少也能明白,虽然在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出卖,但果然对故乡的执念很深呐】

  从帝王冷酷的嘴中传出了相当善解人意的话,听上去却只像是鬼魅的诱惑。

  【实话告诉朕吧——有哪怕一点想要回去故乡看看的念头么,这样说不定——】

  宵暗的台阶前女人的身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雾气,她抚着自己的胸脯,第一次将身后金碧辉煌的纱帘合上,以蔑视草芥般的神态居高临下走到了他的身前。

  【您要听些什么呢】

  他放松了身体,完全贴到了床面上,与自己君王的脚尖平视,【什么都可以,从被俘获的祭品口中……为所欲为就是陛下的权力】

  【啊,就算是你这样的美人奉承揶揄,那样的话我已经觉得厌烦了,奴隶?仆人?丈夫?都不是朕需要的,承起自己的尊贵,以帝王之血和将帅之殖的身份说出来,你——想要离开这儿么?】

  堵在唯一希望前的女帝纹丝不动,静静等待着,甚至连平时那总是不经意间压制他的深邃眼眸也紧闭,笃定决心要面对什么一般微微仰面。

  不知是在仲夏夜的热风中磨蹭了多久,佰芊双腿发麻已经站不稳,也没有等到什么答复,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比最残酷的结果要好上不少——也许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法统和血统都是前所未有的倍受认可,唯一的阻碍就是身处联姻中心的二人,如今连这份被仇恨和历史缠绕的芥蒂也终于有机会得以抹平了。

  【是么……这就是君夫的回答啊】

  她再没有接着逼问下去,蹲下身子慢慢接近了一味保持着谦卑姿态的男人,双臂环住其前胸和肩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个了——】

  水灵白皙的手指撩开银白的秀发,随后顺着他身躯的中轴向下,如同滑溜的蛇爬进了腰带与小腹之间,舌头贴近耳廓轻舔,释放出旖旎的热情:

  【我们之间众望所归的结合,为了让生活在这诺大繁荣国度中的黎民百姓看得见未来和期许——一个足以继承帝位的嗣种,何况那不也是东帝国最想要的吗?和亲之后诞下的牢固纽带、和平的女儿能否诞生,就看你了】

  佰芊顺势剥开了他单薄的素衣,鼻尖埋入男人宽阔的胸襟之中,沉醉安心的样子比起不可接近的雷霆之势更加夺人心神,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柔情倾泄。

  ……

  【我想回去……】

  在衣物扰动脱落的悉悉索索中,这点微弱的话音几乎是听不到的,可传到她的耳朵里胜似惊雷,即便这样她也不能相信:酝酿了许久的完美一夜居然会崩塌于最后一刻。

  【君夫刚才说什么……】

  皇帝的表情还没能从宽慰中扭转过来,连询问时的声音也还压抑着,但在那从臆想憧憬中猛然睁开眼睛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即将碎裂了。

  【我……】

  他这一次更加没有勇气把话说完了,手掌攥得很紧,身体也僵硬得与炽热的温度判若两极。

  【哼哼哼哼哼哼……】

  佰芊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惊悚笑声,从男人的怀中抬起了上半身,【朕应该是没有听错吧,君夫不合时宜地说出了“后悔”吗——❤】

  她的嗓音重新跌至冰点,单手握住了他的下巴,检查瑕疵似地左右掰弄,轻轻拍打男人煞白的面颊:

  【你疯了么,还是说终于长大——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东帝国和你那个如今也已经发疯的青梅凛然献身于朕了?】

  【你说…殿下她…她怎么了】

  柏舟恍然间抬起头望向她,眼角流露出急切和渴求。

  旧历人心的皇帝顿时怔住,终于看清了现实:他并非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是发自本能地依旧想回到那个女人身边——少女悬起的恋心和爱怜被切断了尊严的吊索,从最高处摔得粉碎。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啊——】

  她被气得伸手蒙住了自己的脸,从指间的缝隙探出恶毒无情的视线,【大胆的贱人——!!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现在是朕在跟你说话——!】

  从心境到躯体都在崩塌般地剧烈颤动,只要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自己每个深夜都和一个心有别系的人抱在一起,无数个曾令她不禁面红耳赤浮想联翩的梦中环境现如今都变成了耻辱,耀眼火焰和母亲凄厉贯耳的惨叫仿佛又一次回闪……

  呆滞地触摸到他脸上五指清晰的红印时,佰芊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明明是肇事者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安抚他。

  不过这次没有一丝愧疚了,反而觉得完全不足解气,索性伸出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算了,反正本皇也已经受够了——为什么身为一国之君的我要为了你这么一个臭虫一样无关紧要的人质优柔寡断呢,我真傻……四年前就该让大军灭了你们的帝国,把所有的城池抹平,王公贵族——包括帝璃昙和她所有的姐妹,一概押到朕的面前,让你看看她们受刑时痛苦求死的样子!倒也不至于现在也不会整天因为东方的麻烦愁得坐立不安,送去的黄金聘礼还被置办成了敌军的札甲……真可耻!】

  被掐住气管的柏舟除了自己的心跳几乎什么都听不到,目所能及皆是她狰狞扭曲的愤怒。

  【不过算了……现在动手又有什么迟的呢?朕可不会顺遂你的心愿~】

  佰芊冷笑着松开了将要掐死男人的手,转而扯开了他的衣带和腰封,【朕马上下诏征召精兵良将除掉叛徒,随即征讨东帝国,最后把帝璃昙活捉到皇都来叫她领略一番鞭笞和车裂】

  【不行…求求你——】

  【朕不会再被你所束缚——在那之前需要痛快痛快啊~❤】

  佰芊压住少年挣扎的四肢,骑到他已经无遮拦的大腿间,俯身贴近耳朵低语道:

  【先把你全身上下都“享用”一遍,再带着你的籽种亲自出征踏平你的故乡,啊?~来吧,尽管试着抵抗——让朕看看你还能发出怎样悦耳的声音!!!!❤】

  第7章

  守候在殿门外的侍卫们刚换了岗,手执长戈安静伫立着,享受着迎面而来凉爽山风的她们已经昏昏欲睡,从头顶的高阁内却传来了阵阵奇怪的叫喊。

  起初就像是谩骂和争吵,宛如是熬夜出现了幻觉,可紧接着就是明显的混乱话语。

  呼啸的晚风中要侧耳细听才能从中分辨出女人的欢喜呻吟,禁卫军甲士们面面相觑,转眼间面颊滚烫通红,她们明白正在发生什么——脑海中想象着那位英俊皇后在床上的诱惑身姿,惋惜着自己看守了四年每晚都用作意淫对象的高岭之花终于被摘走、被碾成粉末……随着那场床战愈发激烈,心神不宁的人无奈之下就只好蒙住自己的耳朵以免回营后辗转难眠。

  自从那股钻心的疼痛和撕裂感渐渐的消散,女皇佰芊才体验到了一直以来所想象的那种快乐,被炽热坚硬之物撑满充斥的满足,和征服桀骜不驯者的爽快。

  飘飘欲仙的她低头捏起裙边,看见自己鲜红色肉唇和他严丝合缝的一瞬,便不顾艰难的摩擦立刻重新抬起水蛇般灵活的柳腰,一边摇晃一边生硬地再次吞入。

  穴内的肉壁此时反而成为了主人的阻碍,拼命地柱身收缩滑动,几乎嵌入了沟壑之中,一度将她期待已久的初夜卡死在半路。

  佰芊握住他的手掌,按倒初经人事后涨红隆起的肚子下方,因被刺激到敏感处后俯下身的同时把沉甸甸的乳肉全都压在喘息不已的少年脸上,整个上半身都堪比满弓般向后弯曲,恨不得将臀部挤成不可言状的面饼。

  原本无暇美玉般的平坦皮肤勾勒出男根的分明细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东西在身体深处的存在,每一处扭曲的血管,每一条独具特色的纹路,每一次跳动颤抖都激起更猛烈的反弹和汲取——稍微运动了一番就已经快要力竭,皇帝的杏黄眼仁也不经意间向上滚动,编织精美的发绾纷纷散落,滑溜粘腻的小舌也顺势滑出,拦不住的透亮涎液如同银丝的渔线直直垂落在自己峰峦沟壑之间,与同样香郁的汗滴混合汇聚成一条溪水全都流淌进他极力张开渴求呼吸的嘴中。

  【最后还是被朕吃掉了啊~❤君夫莫非以为能躲得了一辈子么——没有人能把你从朕的宫殿带出去——帝璃昙不行,朕的姨母更不行!】

  她宛如在战场骑乘烈马一般有节奏地晃动身躯,将象征西帝国皇权的双翎凰尾簪拔出放到了窗台上:

  【都是你自己选的啊!胆敢令本皇蒙羞,这份惩罚已经算仁慈了不是么——现在的你感觉如何啊?~嗯❤被女人坐在下面承欢的样子被帝璃昙知道的话,还有脸再去见她么?】

  【现在脑子里是不是正想着她呢?!啊~❤可怜的女皇~在她忙着整合军队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爱人吃干抹尽了~❤】

  佰芊威胁性地故意收紧双腿,看着他被下体冲击而抽搐不已的脆弱模样倍感愉悦,【真是遗憾,她说不定还相信着你能为约定之人保留下贞洁呢——结果这具轻易就会投降的淫乱身体没有被她得到,是被我佰芊大人给彻底俘获了啊】

  【嗯…❤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不情愿的表情呢,真是可惜了朕的皇后这副绝美的容颜——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梦也想把你这专用来“服务”皇族的身体收入囊中吗】

  她张开五指从他的胸前刷过,拍了拍少年失神的脸,鬼使神差地在泌出细汗的锁骨上掐出血红的月牙印记,【但这尊贵躯壳是属于我的,永远也别想逃出牢笼——藏在里面的你更是如此!!!】

  【看呐看呐~❤不愿意臣服于朕的话就是这个下场……自作多情的蠢货,只不过是一个被她和东帝国送过来乞求朕怜悯和宽恕的工具……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作深情似海】

  她伸出舌头将少年的上半身舔了个遍,就和第一个夜晚那样又一次染上抹不去的气味,凑到了他脖子边,【啊~❤,不然就太平淡无趣了对吧?让本皇再多看看你坚持的样子,不许再装作臣服和软弱——放弃抵抗叫朕满意还能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和帝王家眷的尊贵身份……否则——】

  皇帝抬起头扯断了两边深黑色的发带,一头银亮如月面的丝绒长发一缕缕相继坠在他的脸上,鼻尖贴近着鼻尖,两双同样没有光彩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泊,互相都有着各自的朝雾和波澜,清澈的一滴穿过丝睫,跌落进正下方的平镜,她自己或许也没有意识到【——朕就把你的后位废了,送到最野蛮的边疆军营去,让你一天被好几百个饥渴粗暴的将士分食,你知道么,她们经常因为从边疆村落里绑架良家男子,共享几天几夜后再割断对方的喉咙抛尸荒野,每年都要上千人因触犯军法被处死……到那时候,朕大概会为你的遭遇忧伤惋惜几天罢,毕竟是陪伴了四年的君夫呢;然后再迎娶个新的美男传宗接代,至于你被羞辱折磨后留存的尸骨,除了秃鹰和野狗以外就没有谁会惦记了……】

  挥汗如雨的交合一直持续到了月沉西山,东方渐白;女皇沉迷其中的游戏也接近末尾,她频繁地扭腰,累得只要稍微一闭眼似乎就会沉沉睡去。

  不仅是少年的素衣,连她自己那身金锦的贴身丝织也被撕得不成样子,揪住了少年胸前的软肋,接触无瑕的肌肤之间搓动出气味浓烈的汁水,在他的胯间浸湿了一片床褥。

  母兽的欲望固然无穷无尽,但身体的操劳终究还是到了极限。

  【嗯~❤啊——差不多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不能让晋谒的人等太久——】

  佰芊最后一次吻住满是自己体液的嘴唇,无论多少次品尝都仍不满足,【当然~❤除了“入宫”没有别的选择唷——❤】

  本以为昏死过去的少年居然惊怵地又开始抵抗,不知多少次小幅度地蠕动想要摆脱她的压制失败之后只剩下了求饶:

  【不行的……只有这个——不可以——】

  【啊——❤真不错,这样才对嘛,看着你这样的倔强性奴一步步淫堕才更有意义啊】

  佰芊揉了揉胸前涨得难受的肉蟠桃,故作烦恼地打趣道:

  【可以哦……只要你含住这个,十个数之内能让本大人绝顶,那么就不越过那道线——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欺人太甚……】

  少年紧咬着嘴唇,面对她凑上前来的粉樱桃尖,羞愤难堪地把头扭向一边,眼眶还未干涸的泪珠沿面颊滑落。

  【十……】

  【过分…!】

  【九】

  【杀了我吧——这种事情不可能——】

  【八…没关系么,十六岁就做父亲的话,此等逸闻恐怕会不到几天就传到东帝国去了吧~❤】

  【唔——畜牲……!】

  【啊~❤这种话朕今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啊……七——】

  信心满满的女人再次摇动起下腰,将渗出白露的樱桃送到了他嘴边。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最无情的羞辱,看他如此剧烈的反应,佰芊更加期待他得知每晚都发生的侵犯后会展露怎样的美味绝望。

  【看来你是真的有自信能扛过我的压榨……❤五——】

  【可恶!!】

  【欸…❤一声不吭就——】

  毫无预兆地被他含住,佰芊顿觉浑身都被忽冷忽热的激流冲刷着,【三……】

  齿舌爱抚和超出了她的预期,与深夜的睡奸完全不可同论,使得本就湿得一塌糊涂白沫横飞的穴肉之间泉涌而出,滚烫的淫水喷到他的大腿上,又引来哼唧的动静。

  【啊……❤这不是能很好地做到么?——早就如此何必到了这个地步呢嗯啊啊啊~~❤】

  她一声轻呼,紧紧搂住少年的脑袋按在胸前,感受着失守一瞬的绝妙体验——少年眼中瞳孔一颤,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两腮便被汹涌的乳白潮水灌满,轻松突破喉头直顺着食管挤进来胃中。

  【嗯啊~❤不可以吐出来……全-都-喝-下-去?】

  两眼迷离的她丝丝箍住那颗头,依靠力量优势让本能反呕的他徒劳地用鼻子发出哼哧的滑稽声响,【真不错啊……取悦女人时的天赋无与伦比?很有做男奴的潜质~❤果然朕没有看错你~啊——❤】

  许久之后,佰芊终于放开被呛得满脸都是腥气和晶莹乳液的少年,将再无力量的他重重地推到砸在枕头上,接着调整好了姿态。

  【不过——朕早就说过你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很对不起君夫,那个——也要做到最后~❤】

  女皇意味深长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微眯着眼魅艳一笑,在他惊愕的瞪视中再次抬臀……

  她夹紧大腿,取了一件宽大的丝袍随意披在身上推开了殿门,被一片片刀光剑影晃得睁不开眼,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是禁军们头顶飘扬的帽缨和染血的锐利兵器。

  校尉们戴着亲兵簇拥在几名主将身边,城墙和各个大殿也都塞满了忠诚的部下,将整个宫城围得水泄不通,见到憔悴困顿的皇帝立刻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陛下——!】

  佰芊揉了揉酸胀不堪满是血丝的双眼,从人群齐聚而来的目光中一晃而过,步伐稳健地走到了此刻最想见到的人——那名深受信赖的内侍跟前,她也换上了战甲,大腿边斜挎着镶嵌珠宝的金边短刀。

  【陛下……请赐臣死罪!!】

  内侍猛地扑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到砂石上。

  【怎么回事,抬起头来说话——】

  【陛下……臣等无能,摄政王她逃走了】

  【啊……你不是说她昨晚都还在与亲信们宴饮纵乐么】

  佰芊的语气没有一点惊讶,重新将青金石色的凰尾簪插回被仆从们盘好的发绾,【朕还指望着一大早能见到姨母跪在面前呢~】

  【臣等也不知为何,率禁军包围摄政王的“玥宫”时明明没有放走一人,可搜遍了整个王府……除了她手下十几号酣醉不醒的将军再无任何踪迹】

  【哦?她自己一个人先料到朕会动手所以抛下部下夺路而逃了?】

  【恐怕是这样了……刚才皇城南门的镇守官派人送来了通报——拂晓时分有快马单骑疾驰出城…因为您嘱托过要严加保密,城防官她并不知晓禁军清剿叛逆的行动,所以——】

  内侍愧疚得声音发颤,将额头磨出了丝丝血痕。

  【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姨母她带回来的那些卫兵总该是解决了吧】

  【是,按陛下的吩咐,违抗者皆斩立决,投诚者全都押进了监牢……大约有三百余人被杀】

  【她的亲兵还真是忠勇无比啊——不过起码现在帝国终于完全归于朕的执掌】

  佰芊轻蔑地一笑,叫人牵来了自己许久未见的战马,两步蹬起跨上马背,抽出宝剑抬起了内侍的下巴,【你给朕立了大功,无需自责,现在就先派出人手阻截摄政王,】

  【臣已经派出了几队轻骑千万皇城东面分散搜寻……】

  【那就再派几队,想方设法要在其抵达中原四洲前拦住她】

  佰芊策马扬起前蹄,将宝剑飞速插进剑鞘,【朕暂且要先去给中原的守将写几封手书,再亲率大军沿大路进发,她损折了几员大将,如今已不成威胁,但还是要避免无谓的抵抗……死掉的人都是西帝国的同袍,送信的事也由你来办——至少它们一定要比佰玥先进城门!】

  【臣等惶恐——谨遵陛下旨意!】

  第8章

  深夜的树丛中时不时传来夏虫的嘈杂,蚊群结成了一团团站在宫城的城墙上看下去就宛如一片翻腾着黑云的大湖。

  她又从床榻上偷跑到了这里,看见已成人夫的少年和陌生的女人在床上翻滚,主动渴求着被疼爱的羞耻场面,那样的梦魇一天比一天清晰,仿佛早晚要成为现实。

  东帝国女皇璃昙,就这样坐在士兵用来了望的石台上用双手撑着脸,无言望着西方的云边一直挨到了天将泛白,炽霞的橙色光辉遮住了她整张脸,石化般已经看不见什么表情。

  【你果然还是在这儿啊……该不会又是一晚上没睡吧】

  璃昙身后传来成熟女人的温柔细语,一点点接近着,这些年来最叫人宁心的安抚和鼓励总是从她的嘴里传来。

  【姐姐……不用特地来找我的……】

  【说什么笑呢,璃昙可是皇帝——怎么能任由你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在这里沉闷?】

  伣鸢站定在身后,为她披上羽织的暖裘,一同受着清晨的寒冷,【又做噩梦了么……为什么不和姐姐倾诉,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助你的】

  璃昙眼角一酸,忍着泪水保住了已经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亲人,把脸埋进她棉纱包裹的柔软中,才终于肯哭哭啼啼地说了出来:

  【四年前我就是在这座城墙上束手无策看着小柏被人带走……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去救他…甚至都还没有起步——】

  【没事的,没事的……】

  斜发女子宽容地任她把眼泪抹到自己胸前,低头轻拍着她的背,【你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吗,把帝国从分裂和腐朽中拉了回来,还消灭了祸害百年的北蛮】

  【不够…还不够——我什么都不能做了】

  璃昙咬着牙重重摇头,握拳砸在磕碜的石墙上,【和西帝国打仗至少要七万军力,但是司库大臣和副相都回信说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姐姐会帮你——】

  伣鸢晃了晃她轻盈稚嫩的身躯,帮她擦去小孩子一样哭花的淡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陛下,西帝国发生内乱了】

  【诶?】

  璃昙恍如落水一般激昂地抬起头,眉眼间满是不可置信,【西帝国……❤内战?!】

  【千真万确——探子昨晚刚送来的急报,昨天帝佰芊亲率四万大军出征中原】

  伣鸢也高兴得姗姗落泪,湖面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亮,【她跟自己的姨母闹翻了,如今后者已经成了叛徒,独自带着两万精兵占据中原对抗朝廷】

  【可是…昨天的消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告诉我——】

  【那是当然的……因为你太年轻焦躁又毫无戒心,处死了许多许多地方官员和豪族大户后又不善后,被拔除的逆贼余党可是会不遗余力施加报复——所以我才在接管皇宫侍卫后封锁了宫城并严加把控,所有的事务都由姐姐亲自来觐见汇报就好了,你不必见到那些让人心烦的臣属们了】

  【啊…是这样——】

  璃昙恍然大悟,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后不由得泪染眼眶,【那我们现在能……可以…主动出击了吗】

  【当然了,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候,而且璃昙…你一定要亲自率领大军打败帝佰芊!】

  【我来做主将亲征么……虽然读过一些兵书,但是还从来没有——】

  【现在正是该打破纷乱成长为真正君王的时候,他还在等着你不是吗,等着你像神一样带领神兵斩断他和无数西帝国子民的枷锁】

  【姐姐说得对】

  璃昙眼中的犹豫和阴郁一扫而空,抛掉了自我怀疑挺起胸,【不亲临战场的话,就不能第一个见到小柏了,他还被帝佰芊囚困折磨着……】

  【去做吧……姐姐已经帮你筹措好了军机和辎重军饷,让玢湫和鹭嫣做你的副将,她们忠诚善战,都是信得过的人,一定能辅佐你夺回中原,进而击败西帝国一雪前耻!不仅天下一统,更能靠这一伟业功绩彻底震慑那些对你不满的朋党逆流】

  【那姐姐呢,不去么……❤】

  【臣惭愧,不敢多言领军布阵,去了大帐也只会让两位将军心生芥蒂,身为宰相帮你稳住国内的局面,供给粮草、补充兵丁以备不时之需】

  伣鸢摸了摸冰凉的鼻尖,呼出白色的叹息,【你们要是能再团聚就好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聊胜于无的杂务,如果那时候能挑起大梁帮助母亲和你对抗敌兵,或许也不至于是今天这个样子……况且朝中许多奸臣和地方豪族正等着这一刻呢,姐姐担心…帝国大战在外,居心叵测之人会趁机行不轨之事,重演四年前的内外交困,为此留守一人在境内帮妹妹坐镇社稷才是不可或缺的】

  【伣鸢姐姐……】

  女皇再次扑进她的怀中,两位几乎同龄少女所主导的——绝战之战,就是如此席卷向着中原而来。

  西帝国摄政王佰玥最后一次登上城楼时,脸上并没有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情,与其它自知将死之人比起来她既不慌乱也不惊恐,只是望着远处平原上敌军灶火的烟尘和战马的褐色流影。

  她身边最后的一员大将兼城主的部下刚刚率奇兵突袭城外阵营未稳的东帝国军队,却陷入了重重包围,眼睁睁看着厮杀起伏的人群中最后一面玄色旗帜被砍断,中原四州就只剩下了眼下这座[少梁]城还在她的掌控中。

  即便是最忠心的追随者,也意识到没有任何机会了——迫于形势的溃逃和叛变从两天前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她们或是投降了前方的东帝国女皇,或是更加明智地归顺了身后的西帝国女皇。

  虽然佰玥从心底一直不太瞧得起姐姐的这个女儿,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段高明……一定是意识到了还有一场大战,帝佰芊为了保存实力甚至从来都没有发起过进攻,只是占据所有的官道切断了粮草和退路,逼着她不得不正面抵挡另一位女帝麾下军队那粗糙但生生不息的冲锋。

  【将军…今天东边的营房又有几百人窜逃投降了西边的敌军,还有…多挖了几个埋葬尸体的坑,但是城内也已经有百姓染上了瘟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真惨啊……本王都想跟她求饶了,也许陛下会念在我是她姨母的份上放我去养老呢?】

  佰玥挑嘴戏谑地调侃着,把身边的副将看得心神不宁,【算上布防在城墙上的,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

  【统共还剩4000多,但有不少是重新拿起武器的伤兵,她们忠于你……将军】

  她身后的女将目光躲闪,看了看远处飘扬的东帝国大军旗帜,【粮食最多只能够再撑个半月,如果再不能得到给养的话我们就……】

  【那就传我的将令,由你手下最能干的督尉领800步军今晚从南门杀出,争取能逼退帝佰芊的围困】

  佰玥神色从容地用手指敲打着砖墙的石块,目光死死锁在敌军中央的战车上。

  东帝国的两只主力军分别由大将鹭嫣和玢湫率领,平原上日渐聚集起更多的兵马,原本只凭借以逸待劳便可以轻松取胜,然而真正牢牢把握足足三万精锐指挥大权的皇帝璃昙本人则是相当冒进,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发起了不下十次的猛攻,她貌似并不懂得伺机而动攻敌不备的战法,毫不掩饰对速胜的渴望,完全不在乎损失……佰玥正是对此感到担心,倘若最佳的傀儡没能掌握天下,剩下的事可就难办了。

  为此她必须做点什么——不顾副将惊恐诧异的眼神,下达了无异于是愚蠢自杀的命令。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去办我交给你的事】

  【将军…又要突围吗…而且只是800人,她们怎么可能顶得住几千人的反击,一定会全军覆没的】

  她憋了许久,终于察觉到这个人已经完全疯了——从独自一人苟且逃回中原后,这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就一直在不停地犯下愚蠢的错误,不厌其烦地下达毫无意义的作战指令,害死了许多本能活到“叛乱”结束再参与到对抗帝国入侵中的将士们。

  仿佛一夜间,脑子里便没有了冷静的思考和天才军略的判断能力,简直恍若两人……叫人感到憎恨和厌弃。

  【本王知道……你只消得令服从即可】

  她扭过头来以远超平常的凶恶眼神逼近着,【还是说…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嗯?帝佰芊安插在这儿的眼线】

  【您!❤……都知道了?什么时候……】

  副将感觉到性命危险,手往正要往佩剑探去。

  手腕在腰间被牢牢握住,即便离防身武器只有分毫,但是却动弹不得。

  【为什么这么害怕,以为我会杀了你么?】

  佰玥一把夺过她的剑,拿在手中仔细欣赏着上面斑驳陈旧的花纹,【本王早就察觉到身边有通风报信的叛徒,只不过一直没能有机会把那人揪出来罢了】

  【为什么……会怀疑我…我从17岁那年就跟着你,经历过许多生死绝境】

  副将咬着牙,眼见自己的唯一防身武器被扔出城墙,还在试图辩解,【笨蛋…既然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竟敢瞧不起我的头脑?】

  佰玥松开了手,将她推开后继续转身趴在城墙上,神色落寞,【部下三十几员姐妹,除去被扣押和已经战死的几个,其余的虽然表面死心塌地跟着我顽抗到底,结果这几天也全都带着手下的私兵归顺了佰芊,想必是担心失败后会被皇帝清算罢】

  她继续回忆着每一个宛如姐妹的伙伴们的脸,苦笑着拔出了自己的剑,指向摔在地上的副将;

  【只有你,一直没有离开,敢于跟着本王直面佰芊的杀意——只有一种可能,您根本没在害怕,因为心知肚明等到一切结束后自己绝不会被当作负隅顽抗的叛乱者处置…而是效力多年的忠臣——对么?】

  非常合理的怀疑……女人心服口服,放弃了站起身逃命的企图,自嘲般抬起湿润的眼睛:

  【不愧是您,佰玥大人……许多年前,陛下还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秘密召见了我,要我卧底监控您这位英明神武但又过于显赫的姨母,佰芊陛下害怕的就是今天这种局面,老实说我也一直都没想象过这一天会到来:同族相残、百姓的女儿和百姓的女儿互相杀戮,帝国将在内战中元气大伤……在我眼里将军您虽然总是冷漠自负,但也无疑是一位懂得体恤下士张弛有度从不打破原则的,我真高兴,您还是一点没变,聪明机敏又果断冷静——所以,求求您,不要再抵抗了——!】

  这宛如哭诉的乞求,很难相信是从一个身经百战的助手口中说出来,但佰玥不能在这种时候后悔,她毫不理会这位部下的哭喊,即便被抱住了腿也要坚决守下去。

  【将军——!杀了我吧,杀了我,再向陛下归顺投降,就告诉她是因为我的暴露所以才要叛逆皇权,作为圣明之君和您的亲人…陛下一定会原谅您的,求求您,结束这场纷争吧,否则没有了您统率防御拯救它的话,帝国一定会被眼前的东帝国大军毁灭!!就像十七年前一样……】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本王可没有那种心思把剑插进你的胸口,那只会让叛徒的污血弄脏亮堂堂的银铁】

  佰玥甩了甩美丽柔润的长发,只是瞥了一眼了她沮丧的脸,张开了有些干涩的嘴唇:

  【本王绝不会离开这里,除非她或者帝璃昙的人攻进来杀了我】

  【将军……为何要执迷不悟…您曾经是那样爱着自己姐姐的女儿,一心一意辅佐着陛下和她的帝国,从来都是鞠躬尽瘁,难道就因为一个卑贱的人质反目成仇——❤!】

  【住嘴!】

  佰玥突然呵斥住了她,挥手将长剑甩飞,砸在墙面上碰撞出星星火花,【本王已经说过了,立刻从西边的城门离开……再不滚,难道要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么?】

  【佰玥大人……】

  【走吧,你忠于她,就去找她】

  副将深知此人铁石心肠的性情,比任何人都明白她不会听劝,于是扶着凸起的石块站起身,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最后凝视一眼她从未后悔与之共事的孤单背影,仿佛看见了风中蜡黄的死尸在摇晃。

  【各自保重……将军!】

  第9章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东帝国大将鹭嫣站在四马牵引的战车上望着城墙下缓缓显露的上百道黑影,她也不太清楚那个女人在弄些什么阴谋诡计,只得下令部下全军后退十几步的同时为弓箭手让开了空间。

  待到对方终于接近可以辨识轮廓后,略微有些恐慌的前线军士们才松了一口气——又是骑兵和步兵的混合突围,这样的徒劳攻击在此次围城中她们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敌军势猛,但也砍杀不过几个来回后便也力竭被随即合围上去的长矛和短刀肢解得血染一地。

  比起先前大规模的冲锋,这次没有虚张声势的喊叫,也没有明晃晃的火光,甚至策马慢行宛如游街受阅;鹭嫣紧皱眉头,踮起脚尖想要去寻找锦绣华丽的军旗,这是惯用的手段,用来分辨这次对方这次又派来了哪位将领。

  可很快,她的心便石化般险些停止跳动,反复揉了揉几天没有合上的双眼,再三确认后鞋跟一歪差点栽倒在战车里。

  【鹭嫣将军……那个人是!❤】

  匆忙扶住她的参军副将也一同瞪着紧随在敌军队伍后方不过十尺的女人。

  【啊,没错了……我不会认错的】

  昂首挺胸骑在铁蹄战马背上的女人,长发和马尾一道起伏飘扬的她依旧穿着那身另许多敌人胆寒的玄色铠甲,牵扯马鞍和马镫和银环锁链被踏起的沙石碰得叮当作响。

  晨曦中的佰玥策骑高头大马的样子在鹭嫣看来宛如回忆映入了现实,没有身处陌路绝境的窘态,那双尖锐锋利的眼眉反而是傲气十足,和十年前率军进入东帝国皇都时相比一点没变。

  【将军…我们怎么办,她…她是来谈判的吗?】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鹭嫣接过绢巾擦拭额头的汗腻,望向己方中军所在的方向,【陛下现在一定正看着我们,如果她发起突袭,不能有一丝犹豫,但是把我的命令传给弓兵,尽量不要朝她本人射箭……伣鸢大人和陛下都嘱托过希望活捉这个女人!】

  在排排大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渺小的队列停了下来,佰玥和她身边的求死之人在东帝国的军阵前不会引发冲突的距离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死敌们、乃至是曾经同属一营的故交们,就这样眼瞪着眼,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刀疤和手指上大块的冻疮。

  接着就只有沉默…和逐渐加重的呼吸,鹭嫣紧闭着嘴唇,握住横杆的手不自觉地颤动,从不被在意的人群中注视着最可怕、如今也最唾手可得的敌将,只要她一声令下,就能折断这个女人的高傲和尊严,成为继自己的恩师——大将军辛曦之后最负盛名的英雄。

  但是……她却另有所想,不愿意走到那种地步——

  【鹭嫣大人,您这是……❤】

  【让士兵们把路让开】

  鹭嫣低头整理了下裙甲,推开了战车的侧板,【我亲自去和佰玥谈谈】

  【谈?那可是我们东帝国最痛恨的——】

  【你知道些什么!❤】

  她低声但极为严厉地呵斥道,【如果她愿意,那时候完全有能力把我们的都城变为一片鬼哭狼嚎的地狱,我得去劝服她……有她作人质,接下来与西帝国的战争或许能避免最残酷的结局】

  鹭嫣回过头去,正要抬腿爬下战车,眼角的余光却只看见那女人抽出了长剑,在旭日下折射出鬼魅似的光辉……

  【冲锋——!!!】

  皇帝的居所楼阁之外比一个月前空荡了许多,原本把宫殿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严严实实的禁卫军如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还在维持着巡视,她们全都被调去了更加紧急的地方。

  在更远处的地方时而会传来深厚的号声和鼓声,看守们那透露着焦虑与绝望的交谈,种种征兆愈发频繁;虽然用以软禁皇后柏舟的卧室连窗户都被下令封死,他却也感到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整月没有见过阳光,几乎快要对时间失去了概念。

  柏舟和往常一样端坐在皇帝床榻前的毯子上,手捧一杯已经凉掉的苦味茶水,微微低垂着目光,看那些饱满的茶叶在一片热雾中从杯底浮上来,又在失温的波纹中沉下去。

  他整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个,其次就是等待送来傍晚餐食的皇帝仆从——等待随之而来的夜晚,裹着踮脚的毯子睡在冰凉地板上,与金贵蓬松的软床紧邻着。

  但是此刻少年的耳廓微微一动,身后传来木板被踩压变形时发出的兹拉声,酷似虫子的吱吱作响,但也绝非普通人能察觉到的……除非是像他这样习惯了长期失聪般的寂静。

  那些前来视察“囚犯”的卫兵和仆从可不会特意这样掩盖自己的到来,对于此人的身份少年心里有了大抵的猜想,等到那人不断接近最后停在自己身后,俏丽高挑但手持致命武器的倒影终于给桌面的红漆蒙上了阴翳,他确定答案,认命似地闭上了眼。

  短暂的相安无事后,迟迟没有等来执行的柏舟叹气一声,抬手拉住颈口附近的领子,露出血管勃动也清晰可见的稚嫩皮肤。

  【陛下,要杀我的话……为什么还不动手呢】

  【嘁——你这么想死么,死掉的话还怎么见到你心心念念的璃昙?】

  【我没有资格再出现在殿下身边,陛下已经夺走了它……这样肮脏的我只会让殿下厌嫌恶心】

  【骗子,其实还是期待着能和她重逢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就算只能在不起眼的地方看着她也很容易满足,朕全都知道的……】

  神情苦涩的佰芊将手中宝剑丢到一旁,赌气似地抱着膝盖在他对面蹲坐了下来。

  她赤着脚,没有像平时一样穿得周整华丽,连羽冠甚至也弄丢了,眼角垂落失魂落魄的模样与那总是透射人心的寒光相搭配显得虚假别扭。

  也许她有设想过要以更加体面的方式告诉他现实的真相,可从城外再次传来的震天杀声和喧闹一下子打乱了组织语言的思绪,刚微微张开的嘴像是被沙尘呛住了一般,沙哑又哽咽,接着便低下头顾不上泪珠打落在脚踝。

  【我输了……】

  女皇的声音尽管还是很平静,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耻辱和会很带来的情绪波动。

  早在半个月前连战连胜的东帝国大军就已经在中原战场上正面击败了她和她缺乏经验的新兵,没有了大将军佰玥和那些功勋将领们手下的精锐部队作为中流砥柱,即便被寄予厚望也完全没能阻挡住对方那些征战沙场数年的勇士——边关再次易帜,敌将鹭嫣的先锋部队只花了十一天便突破到了都城,更遑论还有帝璃昙亲率的主力正在从包围的城池汇集而来。

  恐怖的景象又一次压倒了这座繁华都城头上,现在只剩下一群残兵败将和惶恐不安无处可逃的帝国子民和她站在一起,无论如何,她至少不相信眼前这名少年会希望自己能坚守击退敌军。

  【你现在高兴了吧,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抵达这一天的路上杀掉许多人,东帝国的,西帝国的,全都是为了能把你从渴望逃离的牢笼救走……】

  她冷眼看向沉默的皇后,好似在等着某些预料之中的反应。

  【殿下她……失去理智了】

  柏舟俯视着淡绿茶水倒影中自己的脸,自言自语,【为了我这种人发起战争,根本就不值得……】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以为朕为心生恻隐饶过你吗】

  【陛下打算怎么办,求和的话……】

  【不可能!】

  佰芊挥手将桌上的杯具和木盘扫到地上,【朕自继承母皇的帝国就已经立下了决心,洗刷皇室的屈辱,与东帝国的畜生们势不两立】

  【那些都是空话……】

  他罕见地没有在对方发怒时选择避其锋芒,而是继续淡淡地吟诗一般说着,【您是成百上千万黎民的皇帝,保护这些无力抵抗的人才是您的首要责任不是吗】

  【你的意思朕应该给帝璃昙发去降表,再恭敬地把你包装一番送回她那里么】

  皇帝的脸完全埋进阴影之中,再次偷偷地看了看他。

  【您不必再问我的了,陛下身居高位明明比谁都清楚当下最明智的选择,在活下去的前提下尽可能从兵祸中救下更多的无辜者】

  【什么都别说了——】

  她重新捡起掉落的配件,像是下定决心再次站立,【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再像母皇那样……!】

  【陛下……请等等——】

  柏舟也连带着按住桌子想要起身劝阻,却被几人推门闯入的混乱所打断。

  【陛下——又一轮进攻就要开始了】

  身披紫袍的督军带来了糟糕的消息,她身后跟随着包括内侍和守城将士在内的忠臣,【城楼上的哨兵说看见了敌军的攻城火炮……还有一面白凤的帝旗】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看不见一丝希望,衣襟沾满灰尘和污血,在城头领导迎战数场后几乎全都受了伤,缠着粗糙的布带。

  【是她来了啊……】

  佰芊眼神憔悴地喃喃自语,手握剑柄犹豫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朕已经无处可去,唯有拒敌死战,死犹足矣】

  【陛下——】

  由身中箭伤的内侍带头下,一众疲惫不堪的将领们齐声跪地恳求,【请陛下快逃吧——趁着敌军还未完成合围,我们护送您和皇后撤退到更西边的城池】

  【如果连这里都守不住,逃去任何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

  【朕绝不能在逃亡的途中像个囚徒一样被捕获】

  她转身走近了少年,将无比锋利的剑刃顶在其脊背上,【朕的皇后也一样,绝不能在朕死后又投身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既然是正婚入祠的帝后,那就只好先行一步面见前朝先祖……】

  面对这无情的处决宣告,柏舟只当作没听见一般,双手搭在大腿上,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不恨我吗,公子柏舟】

  她一边轻佻地说着一边咬紧牙关使劲,发颤的剑锋刺穿了几层精织丝绸,像针尖一样扎进了皮肤,【帝璃昙现在就在城外,为了你不顾牺牲地发起猛攻,明明马上你们就要再次相见,未来还有好几十年能够温存,眼看着就能却又被朕拆开,天人永隔,连尸骨都不会让她得到】

  【陛下,为什么还要说这些呢……您不是还要去城墙上统御战斗吗,为了不足轻重的柏舟耗费时间是愚钝且优柔寡断的】

  他好似无动于衷一般轻声细语,尽管背后的伤口已经渗出鲜红的血线,顺着剑身爬向她的手腕。

  【大胆!你是在讥讽我吗!❤】

  佰芊闻言眼角眼角因盛怒剧烈跳动一下,手臂发颤几乎本能地又向前刺深了几分。

  这一次有了效果,少年的面孔明显抽搐着,皮肉之下钻心的疼痛让额头也出现了微弱的皱纹。

  【陛下何不痛快一些,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你撒谎!】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收手,将剑上的赤珠甩得一干二净,【从来就没对我说过实话,以前骗我说情愿做人质成为帝国的皇后,现在又一心求死,其实还是很不甘心、很痛恨我吧,接受姨母的劝言派兵攻打了你们的家园,把母辈们的血仇强加在璃昙身上,毁掉了你们二人的安稳依存——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现在一定是东帝国的皇后,说不定跟她连孩子都孕育上了吧,掳虐、监禁、欺侮、奸污……对你做了这么多坏事的我现在又要因为害怕宗祠受辱这种荒唐理由把只有十六岁的你杀掉——任谁都会觉得不公平吧?!难道不想活下去…哪怕就是躲在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独自终老,不也比黄泉之下好多了吗!❤】

  【陛下……】

  内侍和将军们互相偏着头,值此生死一线之际,没有人敢再去面对皇帝的绝望。

  朝廷上纵横捭阖执掌大权的女人,哪怕在战场上面对血腥惨象也能保持英姿倜傥的女帝,此时此刻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以往矜持深韵的高傲和冷漠不复存在,只是那样无能地攥紧手掌任由热泪从面庞淌下。

  【那么就当我求你了吧,佰芊,以君夫的名义请求你——完成四年前那个晚上没能完成的复仇夙愿,杀掉我吧】

  他闭眼低下头,四年来从未以皇后身后提出过任何要求的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帝佰芊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无奈一叹,自始至终也明白这个人不会为自己考虑,只得又举起了剑,重重地挥动下去————

  【陛下,您这是……】

  看着被镶金剑柄砸中后脑昏倒过去的少年,群臣将领们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到发丝凌乱喘息不已仿佛真的做了“那件事”一般恍惚的女帝朝她们之中的某人招了招手。

  【陛下…有何吩咐?】

  内侍见到那熟悉的动作,吃痛忍着被箭射伤的大腿一瘸一拐站上前去。

  【你……把他带去偏殿,换上不起眼的衣服,然后从南门出去】

  她将剑收回鞘中,摘下羽冠,【那里还没有被战火波及,一定要混过敌将的封锁】

  【陛下,臣请与陛下一同死战,共存亡】

  【你要违抗朕的命令吗——现在你的余生只有一个目的:把皇后藏起来,绝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他……也不许他去见任何人,直到你们之中一人衰老病死为止】

  【遵命……可是属下无能,没有能躲开路上的敌军盘查——该怎么办?】

  【那时候放下一切就随他去吧,成全那个女人……反正朕一死,帝室便已绝后,宗祠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不必多言】

  她重新绑好了自己的头发,抬手拒绝了其它人的劝阻,【剩下的,都跟着朕去往东门的城墙,将要有一场大战,生死由天,不复怨矣】

  第10章

  女帝佰芊这一支血脉自“王土三分”后便一直牢牢掌握着西部帝国的君主宝座,迄今已有两百年有余,历代女皇,虽昏庸贤明各有差别,国政方向也都个性分明,唯独只有一件事再坚持着:那就是将皇都的外城城墙再垒高一层,再加厚几寸。

  如此一来到了她这一代,这固若金汤的城池不仅仅是最适合力挽狂澜的要塞,更是象征其久远家族的正统权柄;可这样被寄予厚望的城墙,依旧还是在决心皇帝抵抗后的当天便被攻陷了,尽管东帝国的一批批先登者屡次爬上云梯都被击退,她们在北漠俘虏的奴隶劳工却靠着挖掘地道和成车成车的火药炸毁了巨石和夯土构成的地基,砖石垮塌的一瞬后,遮天的烟尘下出现了无数渴望报复的士兵。

  从缺口涌入的战士们没有功夫理会尚且屹立的墙段上那些惊恐的守军,而是直奔城中心和皇宫,为了高到令所有人都垂涎的赏金她们连肃清残兵军令都顾不上了,哄抢和掳掠随即席卷开来,混乱和贪婪如同疫病一般扩散开来。

  西帝国的皇都,十六年后又一次被攻占,记忆犹新的噩梦再次出现在百姓们面前,她们正在想尽办法,或是抛弃富裕的财产带着家眷拼命从西城门逃窜,或是将家中的幼子和男人连同金银藏起来。

  然而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敌兵的大肆搜刮,被惨烈伤亡彻底激怒的她们疯了一样挨家挨户砸门,人人都知道这座四通八达的商业中心绝对比它看上去的还要富饶许多倍——名贵的锦缎织绸、大户人家的珠宝玉器、遍布国土的田产票据、以及最为稀缺的……用来释放压抑欲望的俊美肉体……

  而她们的军官和将军则是有着更加“高效低调”的敛财手段,绑架人质索取巨额的赎金,抑或是干脆直接成群地集中起来偷偷倒卖到东帝国去。

  可笑的是除去皇城附近最顶层需要特殊对待的那一批,曾经天壤之别的达官贵人和平民布衣此时此刻最为平等:在敌人眼里不过都只是活生生的钱袋子罢了。

  西帝国已经实际灭亡——战争结束了,没有必要对这些将来还要同作帝璃昙子民的失败者如此残酷,她们当然都知道。

  只是刚从朝不保夕战火中突然解脱的为了得到军饷和功勋远远不足以补偿的痛苦记忆,什么都做得出来,更别提本应制止这一切的最高位者完全忘记了要压制这场灾难的责任,手下的将军们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阻止士兵们“自寻安抚”。

  城中的运河如今没有漂流着荷灯,积累的尸体堵塞水道,楼阁阙宇一扫而空,街上到处是搂着男人醉酒滋事的散兵,几天见不着将军和校尉,仿佛都融进了这座繁华旖旎的大都市中成为无家无国的盗匪——唯独皇帝璃昙派出的搜寻者还在艰苦工作,皇宫被里外翻了三遍,死活就是找不到那一位被刻意隐匿于世人的皇后。

  在这一番绝境里,一驾车轮都已经朽蚀的简朴马车驶过血迹未干的小街,它由一匹叫着烂草的老马拉扯,跛脚的年轻女人坐在车台上时不时有气无力地挥鞭,向前缓缓拖行着,面对一路上惨绝人寰的屠杀和肆虐始终紧闭帘子,最后以几乎快要散架的样子停在了狭窄的偏门前。

  年轻的女人艰难地翻身下车,杵着木棒向小城门前看守的寥寥几名军人鞠躬,立刻便被围了起来。

  【来做什么的……❤】

  为首的小吏肩扛长刀走到她跟前,嘴里叼着谷草不屑地询问:

  【已经封城了不知道么,在皇帝大人的诏令接触之前谁都不能从这里出去】

  【大人啊,小的岂敢不知至尊的皇令】

  女人立刻跪下搂住军吏的大腿,眼泪一抹一抹地哭求着,【只是小女的丈夫身染怪疾,城中还没逃难的医师望之皆言无能为力,不得已需要出城前往东方求生呐】

  【去你爹的,那跟老娘有什么事?!】

  军吏听也没听完就一把踹开了,好似摆脱肮脏的老鼠,【你男人的死活有我们姐妹几个的脑袋重要么?】

  【大人…大人息怒啊,小的知道大人为难,只是我家君夫从小就稚嫩体虚,年纪尚不过,小女实在不愿见到他痛苦惨死,还求您网开一面啊——啊对了,这些还请您几位大人收下,微薄小礼不足聊表谢意,大人们只当作行善好德啊呜呜呜呜呜——】

  说罢,她从腰间取下干瘪的布袋,颤巍巍地用双手捧起继续跪地哀求。

  军吏和手下们相自看了一眼,白着眼一把抢过,打开来便被其间金光闪闪惊得口吃——整整拳头大小的袋子里盛着干净的碎金沙,颗粒分明散发着直穿双眼的辉彩,这些比她三天内从城里抢来的总和价值还多了几十倍。

  【啊…这…咳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她立刻变了副面相,连忙收敛痴态单手扶起哭泣的女人,【原来如此,既然是如此可怜的一对夫妻,我也确实不好为难,免得传出去百姓们谣传陛下的天兵不近人情——那么让我们粗略检查一下吧然后放行吧!】

  【欸——万万不可啊!】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拦住了正要掀开帘子的几人。

  【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贿赂我们,实际在偷运什么贼人流寇吧?!】

  对方再次警觉起来,将手中的长戈举了起来齐齐对向她。

  【哎哎哎您误会了啊大人,只是呃…只是小女的君夫病情严重,肌肤溃烂渗出脓血,又不知究竟是何疫病是否传染,只恐给几位大人带来无妄之灾啊!】

  【*你爹的,害了瘟疫不早说,老娘差点丢了小命——】

  军吏嫌弃地捂住鼻子向后退了一步,瞪眼看向站得最近的手下,【你上去看看,里面是否果真只有她丈夫一人】

  【啊?我——】

  无辜的小卒一脸苍白,可碍于长官的淫威不得不弯腰用衣襟沾上泥水挡在口鼻上,【是,大人】

  几人就这样和神色紧绷的女子一道站在外面,看着倒霉的小兵极不情愿地闭着眼钻进了马车中……

  【怎么样?你爹的倒是说句话啊!】

  【里面确实只有一个人哇——】

  从车里传出有些恍惚的声音,士兵探出头来,眼神有些奇怪。

  【那你还不滚出来!❤】

  【您要不还是上来看看?】

  【看什么,老娘可不想染上要命的瘟疫】

  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军吏还是扯下了脏兮兮的帘子,随即愣住了。

  里面只有半张潮湿的草席,横卧着一名似乎才刚成年的男子,身穿黄麻缝制的粗布短衣和长裤,裸露的皮肤上涂抹了厚厚一层煤灰,紧闭双眼枕在臂弯中。

  【这是你家丈夫?】

  她扭头质问赶车的女子,【为什么要给他盖上一层黑泥?】

  【呃呃…回大人,是小女子的君夫没错,只是听人说抹煤灰能抑制皮肤病所以就……】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情,军吏狐疑的心思占据了头脑,她盯了一会儿,最后不顾劝阻亲自爬上了车。

  【这是还活着吗】

  她鼓起胆子用手指戳了戳弹性十足的脸蛋。

  【不是的……只是因为太难受所以服用了些安神汤,足够熬到我们出城就好——】

  军吏看着自己指尖的煤灰,陷入了沉思。

  污秽下这位少年的皮肤光洁,细腻透光如同白玉般的质感,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患有重疾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这位少年难道不是美得有些出离了吗,即便浑身都被蒙上了可悲的褴褛,却仍然不能遮挡住如此寒酸的一个瘸子却带着这样一个连春馆花魁都逊色甚远的佳丽。

  【这简直……从未见过这样的——就算是昨天玩过的王府男眷根本也没法比啊……】

  借着车内逐渐充盈的光线,一旁的手下也神色迷恋地感叹起来,这更加提醒了她:

  确实并非因为太久没有接触男性所带来的压抑变态而看走了眼,而是眼前的玉人委实冠绝以往所见所闻的美男。

  一时间另外三名士兵也凑热闹挤了进去,接着便目瞪口呆,竟连自己的守门职责也抛到了脑后。

  【你说你能娶得这样的丈夫——莫不是在愚弄我吧?】

  军吏看得痴迷,不自觉又伸出了手,像赏玩精工瓷器一般抚摸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庞,腹中邪火烧红了脸,只觉得两腿之间热流滑腻,闷热得解开了自己的胸襟。

  【是…是小人的丈夫没错】

  赶车的女人目光躲闪地低下头,两手藏在袖子里顿时不知所为,【大人……既然已经检查过了,不知能否开恩让我们快快离开呢,我家君夫的病……】

  军吏全然没听进去她的话,和几个部下幻想间便已经用手把少年脸上的黑泥擦得干干净净,越是看清此人的面貌便越是爱不释手——更别说还出现了意外:

  用手擦过他嘴唇的一刹那,少年竟然在睡梦中温柔含住了女人的手指,接着便是阵阵吮吸舔舐……

  【他这是在——❤!】

  众女一下子都面红耳赤,被如此挑逗的军吏更是花枝一颤,咬唇捂住了自己的裙甲,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她更加确信了,这绝不可能是平常人家的男子,再一联想外面那人刚才那不自然的举止,清晰的真相……浮现了!

  啊啊啊啊——哪是什么为夫求医,分明是想保护自家主子的男宠不被东帝国的军人发现吧?!

  这么一来什么都说得通了,毕竟此等纯美诱人的少年要是被那些整日在城中四处奸淫的老兵们发现,那还不得轮番享受几天几夜用到精尽人亡啊,见识过一些活生生的案例后会想要带着他偷偷逃走确实也是很明智的想法呢,想必也是怕引起注意才弄成这副黑漆漆的模样试图伪装起来蒙混过关吧!!!

  既然如此……天赐良机不可不把握,趁着周边没有别的母兽发现这只猎物……

  【啊~你不必担心,不就是治病的事么】

  军吏豪爽地走下车,怕了拍赶车人的肩膀,【你家君夫的病本大人已经细细查看过,唉…恐怕熬不到东边的中原就要一命呜呼啊】

  【诶——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还是交给我们姐妹几个吧,刚好我等驻扎的军营中也有颇受好评的医官,一定能帮你的丈夫恢复如初,嘿嘿~不用担心,我们保证照顾好他,几日之后就把健康的少年送回来,而你不也就省得舟车劳顿了么?】

  【可是大人——我家丈夫的怪病,可不是什么寻常医师能——】

  【大胆,你是什么意思,质疑我们那备受尊敬的医官救不好?还是说质疑璃昙大人这位圣君麾下的军人会霸占了你的丈夫?!】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赶车的女人不停磕头乞求着,两手藏在袖子摸索到那冰凉的刀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受腿伤拖累,也不得不为了完成君主的寄托拼命保下车中的少年。

  【那就站到一边去,不要耽搁他的生机】

  她抬起手臂将女人推开,说着便要令几人将车上的尤物抱走。

  瞄见军吏那得逞后的奸笑后,内侍终于找准了角度绷紧肌腱——多年练就的武艺足够让她用手中这把短刀在不及反应的一瞬连续隔断四个人的喉管……堆笑的懦弱面孔霎时杀气毕现,这几名还沉醉在春宵幻想中的士兵还全然不知。

  几乎就要亮出刀锋的一刹那,城门外的驿道上竟然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她连忙收起预备攻击的姿态,神色凝重的看向策马徐徐前进的几人,尤其一眼便注意到了为首那位气宇不凡的女武士,银亮的发冠和闪耀的肩甲,这样华丽的配饰和身边全副武装的十余名护卫都表明来者绝非小角色。

  帝佰芊的内侍心感不妙,可脸上却还是只能和那几名守门者一同朝踏马而来的女子下跪逢迎。

  【玢湫…将军……怎么回这种时候出现在这儿】

  军吏一边行礼一边小声的嘀咕着,暗自咒骂对方一定会抢走自己看上的美味。

  【你等在此地聚众作甚,没有收到上面的军令么!】

  冷漠的将军一言不发,而是由其随行副官大声斥问,【城禁期间必须严加审查,任何试图离开这座城池的人都要经过严密的核查与搜身——】

  【大人——小的不知将军驾到有失礼节,还请赎罪】

  刚才还颇为自得的几个东帝国士兵顿时跪地谢罪,一松手便使得被她们拖拽着的少年滚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莫非是在强抢民男么】

  副官看了看被解开衣裳不省人事的少年,有瞟了一眼几人旁边面色苍白的女人,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两位大将军都明令禁止残害无辜,违者军法不饶,你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慢着,先听听说法】

  眼看军吏的脑袋就要被斩落,马上的大将军却冷声抬手阻止了副官,微眯起的双眼有意无意看向泥浆中少年污浊的脸蛋,【那边不是还有证人在么——或许只是误解了什么】

  【将军大人明察啊……小的们只是在给这可怜的姐妹搭把手】

  刚刚逃过一劫的几人立刻顺势迎合,强咧着嘴角钩住瘸腿女人的背,【帮她把病危的丈夫搬上马车去啊……不信的话两位将军也可以问问她啊!】

  【啊啊啊……是啊……大人的部下是正在帮小民把家夫抬到马车上去,好带往贵国的军营照料呢~】

  刚才还沉默不语的女人也突然憨笑起来,配合着欺骗眼前的大人物。

  不管怎么样,只能先把她们支走,否则仅凭一己之力,放到几个精神涣散的士兵还好说,但是绝不可能闯得过敌方大将身边这些精兵的阵型,一定会死在城门下……

  【原来如此,你家丈夫啊】

  大将军玢湫嫣然一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捻指揉搓着自己的发缕,【是生了什么病,有没有去城里的医馆看过】

  【回禀将军大人,是从未见闻过的瘟疫——看了好几家都无从下手】

  军吏抢先回答出来,把原本还有些支支吾吾的女人挤到了身后。

  【瘟疫?那也难怪……恐怕就是军营之中也救不了啊】

  将军露出惊诧的神情,对着瘸腿的女人使了个眼神。

  【将军大人……您有何吩咐——❤】

  她一瘸一拐走了过去,全程低着头,即便满面尘土也生怕自己会被这在战场上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认了出来。

  到了跟前正要五体投地下跪行礼,对方却将镀金的雕有六尾白凤的圆牌扔到了她的怀中。

  【这是——❤】

  【本将军的腰牌,是陛下亲自赐予的……你带着它出城去,凡遇关卡阻拦皆亮词牌,军士们如见大军统帅必然放行,一直到中原,进了城再把金牌送还给守城官员,我自会取走】

  玢湫一边说一边拉扯缰绳,英武无敌的模样映入眼帘,【您家丈夫的病实所未见,或许只有中原那几位老药师能拿得出急救办法……剩下的就看你们夫妻二人自己的命了】

  【将军大人……谢您的大恩——】

  彻底放松下来两眼几乎昏厥的女人颤抖着正要跪下,只听见战马嘶鸣抬起前蹄,那位将军已经带着人马从她身边掠过——朝着熊熊燃烧的宫城全速进发。

  除了死里逃生的喜悦,当然还有一人的疑惑不解……军吏望着远去的金色身影,联想起在东帝国首都服役时听见的那些有关这位前宫廷侍卫长恶劣品行的传闻,便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放走这样的美人而不据为己有——连她也对大将军玢湫的伪善感到十足的愚蠢,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还是错失佳肴之后那几乎要咬碎牙槽的不甘,非得要回到军营抓几个上好的男奴发泄一番不可……

  行至夜幕渐深的马车停在了大道旁空旷的草地上,她将老马的缰绳拴在一根枯死的榉树上,随即又花了些时间拾缀干柴,升起醒目的火堆,顿时照亮周围的树丛和自己的脸,宛如深黑平原上一颗莹莹闪烁的星芒。

  从马车里取出的干粮咸得难以下咽,却不得不坚持就着积水坑的臭水吃了下去,因为盘算着那位少年体内的迷药也差不多快失效了,等他醒来一定会非常口渴,为此必须留下牛皮袋里的干净水。

  内侍撕开自己的衣袖,将受伤的大腿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钻心的疼痛,她才终于在暖心的营火边坐了下来……摩挲着那块金牌。

  只是愣了一会儿便不由得苦笑起来:

  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得来全不费工夫,便可以大摇大摆地穿过城外道路上无数条封锁线,甚至也不用吃苦取走那些崎岖偏僻的小路了,既省下时间,又能不再让他受颠簸之苦——虽然皇帝陛下总是调侃她没什么脑子,做事也很鲁莽,但至少现在可以拍着胸脯吹嘘运气确实还不赖了。

  【陛下……您看见了吗,臣帮您把皇后殿下带出来了……】

  她想起了先前宫殿方向冲天的大火,心中对恐怖画面的猜想引起一阵绞痛;身为皇帝的内侍,没有战死在帝佰芊的身边陪君王走到最后一刻,将来却要带着美艳绝伦的皇后苟且偷生……

  【至少完成了您的夙愿——臣会一直记得您——】

  等到在中原的据点安稳待一段时间后,她就要和残余的西帝国同伴们一起护送皇后前往北漠,那里虽然也已经是帝璃昙的掌中江山,却十分便于躲避可能的搜寻,北蛮的遗民也或许会收留她们,就在那里……守候着这位少年过完孤独的一生,仅此而已,就是皇帝的遗愿。

  直到被琐碎的似乎是野兔引起的树丛响动惊醒,她才怅然抹了抹通红的眼眶,用一根朽木削成的手杖支撑着站了起来。

  【差不多也该把殿下叫醒了……得让他也吃点东西,不然撑不到抵达中原的……】

  她累得耳昏目溃,刚刚勉强站直身子要走向马车,脖子处便传来一阵冰一般的凉意——

  仅剩的力气也随着伤口喷出的鲜血耗尽了,细雨般的赤色洒在火堆上,引发了绚丽的爆燃,接着便使其熄灭黯淡下去……

  东帝国的士兵们纷纷从树丛和土堆后钻了出来,鬼魅一样地聚集,将倒在地上的内侍和马车围了起来,几个人在将军的授意下爬了进去,把还在熟睡的少年抱到她面前。

  【将军大人——人没事,只是似乎被下了迷药】

  【嗯……还活着就好】

  玢湫走过行将熄灭的篝火,捡走掉落在地面上的腰牌,随后低头凝视着被箭矢洞穿脖颈的尸体,帮极惨的女人合上了双眼:

  【本将军亲自把公子带回去,然后你们再烧了这里,连同马车也要烧成灰,绝对不能留下任何人来过这里的痕迹——不论是我们的,还是她们的】

  没有人应答,她从部下手里亲自接过那具略显瘦小的身躯,在其和护卫们的身影走远后,士兵们才又从外面拉出几具身穿东帝国甲衣的女尸,一同搭在火堆旁——那就是再也无法说出秘密的、几个贪婪小人物的最后身姿。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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