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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落 (6-7)作者:长平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2-08 11:17 长篇小说 8860 ℃

【梨落】(6-7)

作者:长平

  第六章

  天光从高处的气窗渗进来,像一柄钝刀,缓慢却无情地剖开夜的残骸。休浴室的灯管不知何时熄了,只剩那点灰青的晨光,把一切都镀上一层冷而倦怠的霜。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熊爷叼着烟,踱着方步进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口敞着,露出胸口一片黑亮的汗毛。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半抬,扫过沙发、扫过凌乱的地面,眉峰忽然一挑。

  人呢?

  空气里还残留着少女的泪味与药物的甜腥,却空无一人。他眯起眼,烟灰抖落,视线终于钉死在浴室角落那扇老旧铁门上。

  一个雪白、浑圆、近乎瓷器般莹润的臀丘,卡在断裂的方格里,微微颤动,像一枚被生生掰进钥匙孔的玉佩。腰窝以上已经钻出去,腰窝以下却死死卡住,那道纤细到令人发指的腰线在晨光里绷出一弯濒临断裂的弓,血珠顺着胯骨边缘滑下,在铁管上拉出细长的红痕。

  熊爷的烟从唇间掉落,砸在地上,溅起一点火星。他低低地笑出了声,先是喉咙里的闷响,而后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发现新玩具的恶劣快意。

  “哟,我当谁呢……”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高大的影子笼罩住那具半悬在门洞里的娇躯,“五十万买的小母狗,学狗钻狗洞?嗯?”

  玉梨浑身一抖,像被雷击中。羞耻、恐惧、绝望瞬间冲垮最后一丝理智,她拼命往前拱,胯骨与铁管摩擦得更厉害,血珠滚得更快,滴在门外的水泥地上,“嗒嗒嗒”,像一串碎裂的珠子。

  “别动。”熊爷的声音忽然冷下来,一只大手按住她卡住的臀峰,指腹陷入软肉,像按住一只垂死挣扎的兔子,“再动,骨头就断了。”

  玉梨僵住,泪水砸在门外冰冷的地面,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放我走……求你……我什么都不说……”

  “放你走?”熊爷嗤笑,掌心抬起,又狠狠落下。

  “啪——!!”

  清脆得震耳的巴掌声炸开,那只雪白的臀丘瞬间浮起五道猩红的指印,肉浪翻滚,像被撕开的奶油。他没留情,第二下、第三下……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掌心与臀肉相撞的闷响在空旷的浴室里回荡,像鞭子抽在湿布上。

  “五十万,老子花了五十万!”他咬牙切齿,每骂一句就抽一记,“买条狗还知道摇尾巴,你他妈倒好,钻狗洞跑?!”

  玉梨被打得往前冲,又被卡得死死的,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臀峰很快肿成两团熟透的蜜桃,皮肤绷得发亮,血丝从毛孔里渗出来,混着汗水,滑到腿根。  熊爷打到兴起时,忽然停手,眯眼看见她腰窝被铁管磨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像一圈被勒断的玉带。他“啧”了一声,似是有些心疼,捡起地上的浴巾,很温柔地、很缓慢地围到她卡住的腰窝处,系了个松松的结。

  “看,把自己弄成这样。”他声音低下来,带着虚假的怜惜,指尖沾了点她腿间的血,在她耳边轻声道,“多娇嫩的皮肉,舍不得。”

  玉梨抖得更厉害,泪水把门外的地面砸出一小片深色。

  可下一秒,那只“温柔”的手滑到她腿根,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那片被反复蹂躏后仍湿润的花瓣,像安抚,又像挑逗。

  “呜……”她本能地夹紧,却被卡得死死的,根本合不拢。

  “啪——!!!”

  又是一记狠抽,这次落在另一侧臀峰,声音比先前更响,疼得她眼前发黑。  指腹再擦过花瓣,带着残忍的耐心,像在给一只垂死的小兽顺毛。

  再狠狠抽下。

  擦过,抽打;擦过,再抽打。

  节奏缓慢而精准,像一场精心设计的刑罚。浴巾很快被血与蜜液浸透,黏黏地贴在她腰上,像一圈耻辱的绷带。

  “记住,”熊爷俯身,热气喷在她耳后,声音低得像情人的呢喃,“你就是老子五十万买的母狗。狗洞?对,就是给你这种贱货准备的。”

  玉梨的哭声终于碎成一团,再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剩身体在门洞里细细地抽搐,像一尾被钉在砧板上的鱼,鳞片被一片片剥落,血肉模糊,却仍旧徒劳地张合著口。

  天已大白。

  而她的世界,彻底黑了。

  浴巾已经被血与汗浸透,湿重得像一块染红的抹布,勉强垫在她腰窝与铁管之间,却根本挡不住那层粗粝的锈棱。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让布料与伤口重新摩擦,血珠从纤维缝隙里被挤出来,像一串串细小的红珍珠,滚过臀缝,滴在铁管上,“嗒嗒”作响。

  熊爷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欣赏这幅画面:少女上半身已经探出狗洞,双手无力地撑在门外冰冷的水泥地上;下半身却被铁门死死卡住,腰窝以下完全暴露,雪白的臀丘高高翘起,浴巾只剩一条湿透的布条挂在腰际,像一面被撕碎的降旗。

  他蹲下身,粗糙的指腹拨开那条浴巾,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腰窝。伤口被铁管反复碾压,已经翻卷成一圈猩红的肉褶,血不断往外渗,还好并不深——像被一把钝刀精准地剜去一层皮肉,疼得钻心,却死不了。

  “啧,真娇气。”他低笑,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残忍,“垫条破布就想挡老子?”

  龟头抵上来时,先是轻轻碾过那片肿得发紫的花瓣。玉梨浑身一抖得更厉害,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哀求的呜咽:“别……真的会裂开的……已经肿得合不上了……”

  熊爷不管。他扣住她胯骨,拇指掐进那圈血肉模糊的伤口,血立刻涌得更欢。他腰胯缓慢向前,龟头硕大得像一枚烧红的铁拳,硬生生顶住那道几乎被撑到极限的缝隙。

  第一下,没进去。

  龟头把肿胀的外唇挤得向两边翻开,血丝顺着冠状沟往下淌,染得整根巨刃更黑更亮。玉梨疼得倒抽冷气,十根脚趾在门外的水泥地上蜷得死紧,指甲刮擦地面,发出细碎的“吱吱”声。

  “放松。”他声音低哑,带着恶劣的耐心,“老子昨晚才给你开过苞,今天又装处女?”

  第二下,他稍稍后撤,再狠狠顶进去。

  “嘶——!!”

  龟头终于挤开最紧的那圈嫩肉,“啵”地一声,硬生生塞进去三分之一。玉梨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抽气,身体像被一柄钝刀活生生劈开,火辣辣的撕裂感从下体直冲脑门。肿胀的内壁被强行被撑开,血珠顺着棒身往下淌,把浴巾染成更深的红。

  “太大了……真的会裂开的……”她哭得声音都碎了,泪水砸在门外的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熊爷却越送越深。每推进一寸,玉梨就发出一声带着血沫的呜咽,腰肢不受控制地轻颤。浴巾被挤得卷到一旁,铁管直接碾过伤口,血肉被反复撕扯,血水顺着大腿内侧往下淌,把铁门下半截染成一片狼藉。

  终于,在她几乎要晕厥的瞬间,熊爷猛地一沉腰。

  “噗滋——!”

  整根十九厘米的巨刃彻底没入,龟头狠狠撞开子宫口,直抵最深处。玉梨的尖叫终于破喉而出,声音凄厉得像被撕碎。她整个人软成一滩水,瘫在门洞里,浑身剧烈颤抖,阴道壁因为剧痛和极度扩张而疯狂痉挛,一阵阵绞紧入侵者,像要把那根巨物夹断。

  熊爷低吼一声,开始缓慢抽动。

  每拔出一寸,都带出大量血水与浊白的混合物,溅在铁管上,像一蓬蓬细小的红雨;每送进去一寸,玉梨就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腰肢被铁管勒得血肉模糊,浴巾彻底被血浸透,黏黏地贴在伤口上,像一圈耻辱的绷带。

  “看你这贱样,”他俯身,声音贴着她耳廓,像毒蛇的信子,“卡在狗洞里被操,血流了一地,还他妈夹这么紧?五十万值了,老子操的就是这股不服输的劲儿。”

  熊爷的动作忽然停在最深处,那根滚烫的巨刃像一柄卡在骨缝里的钉子,纹丝不动,只用龟头棱冠缓慢地、残忍地研磨她子宫口最敏感的那圈软肉。

  玉梨被卡在狗洞里的腰肢猛地一抖,血珠顺着浴巾边缘滚落,像一串断了线的红玛瑙。她已经分不清是疼还是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那一下一下的研磨搅成沸腾的浆糊。

  “听听这声音……”熊爷低笑,腰胯开始小幅度、却极重地碾撞,每一次只拔出两三厘米,再狠狠砸回去,龟头刮过肉壁时发出湿黏的“咕叽”声,血水混着蜜液被挤得四处飞溅,溅在铁管上,又顺着她的小腹流到乳尖再滴到门外的水泥地,积成一滩刺目的猩红。

  他腾出一只手,粗糙的拇指按上她后庭那朵因恐惧而紧闭的粉菊,毫不留情地一压,指节“噗”地嵌进一个指肚深。玉梨的哭声瞬间拔高,变成带着血丝的颤音:“不……那里不要……呜……”

  “都要。”他声音低哑,像在宣布判决,另一只手的拇指也挤进来,两指成钳,强行掰开那处从未被触碰的羞耻褶皱。紧窄的后庭被强行撑开,火辣辣的撕裂感与前庭被巨刃填满的饱胀感交叠,玉梨浑身通电般剧烈抽搐,雪白的足尖在门外的水泥地上胡乱蹭着,却找不到一丝支撑,只能徒劳地蜷缩、伸直、再蜷缩。

  熊爷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狂风暴雨。

  胯下如攻城桩般凶戾鞭挞,每一次都整根没入,龟头撞击子宫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要把它撞碎;双手拇指则在后庭里交替撑开、旋转、再深入,肠壁嫩得像初生绸缎,被粗糙指节碾得泛起一层细密的血珠。

  血水、蜜液、肠液混成一片,沿着铁管往下淌,把那条本就湿透的浴巾彻底染成暗红,顺着铁门滴落的声音清脆得像倒计时。

  “叫大声点,”他俯身,热气喷在她汗湿的耳后,声音混着粗喘,一字一顿,“让外面的人都听听,五十万的小母狗,被卡在狗洞里前后开弓,是什么味道。”

  玉梨再也压不住。

  那声音从她嘶哑的喉咙里爆出来,高亢、破碎、带着哭腔,却又甜腻得近乎淫荡——那是她自己都从未听过的腔调,被药物、暴力、羞耻强行撕开后最原始的浪叫。

  “啊……不要了……要死了……呜……太深……太满了……”

  她的雪臀抖得像筛糠,臀肉被撞得通红,腰窝的伤口在铁管与浴巾的反复碾压下血肉模糊,却始终没伤到骨;后庭被两根拇指撑得发白,前庭被巨刃捅得媚肉外翻,血丝顺着棒身往下淌,像一层层缠绕的红丝带。

  快感像海啸,一波比一波凶猛。

  玉梨的意识彻底碎裂,美眸翻白,眼角晕开潮红的媚意,雪白的脖颈高高昂起,青筋在皮下浮凸,像一株被狂风蹂躏却开到极致的梨花。

  她哭着,浪叫着,血与泪一起往下掉。

  而熊爷只是低低地笑,胯下动作愈发凶戾,像要把她整个人钉死在这扇铁门上,钉死在这场永无止境的、血腥的晨光里。

  玉梨已经叫不出来,只剩断续的、带着血沫的呜咽。她的身体在门洞里剧烈抽搐,像一尾被生生钉穿的鱼,血水顺着铁门往下淌,在晨光里亮得刺目。  天已全白。

  而她的世界,只剩无边无际的、血红的黑暗。

  玉梨被拖进浴室,热水冲过她满身的血污与浊白,像一场迟到的赦罪。水声哗哗,却冲不掉皮肤底下那层烙进骨髓的耻辱。一个小弟沉默地替她上药,碘伏涂过腰窝撕裂的伤口时,她疼得指尖发白,却连呜咽都发不出。

  熊爷靠在门框,烟雾一缕缕升起,像看戏似的看完了整个过程。

  等她被裹上干净的白色浴袍,头发还滴着水,他才慢悠悠走进来,手里晃着一支已经抽好的注射器,针管里残留的液体在灯下泛着无害的透明。

  “别怕。”他蹲下身,声音低得像情人的哄骗,“破伤风,得打一针。”  玉梨瞳孔骤缩,本能往后缩,却被椅背挡得死死的。针尖刺进她三角肌时,她抖得像风里的枯叶,却不敢躲。冰凉的液体推进血管,她闭上眼,眼泪顺着下巴滴进领口。

  “猜猜这是什么?”熊爷拔出针头,用拇指按住针眼,笑得恶劣,“冰毒?海洛因?还是昨天那包顶级的喵喵?”

  玉梨的呼吸瞬间乱了,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哆嗦着:“你……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放心,”他俯身,烟味混着男性荷尔蒙扑在她脸上,“只是破伤风。可你这副吓成这样的样子,真他妈可爱。”

  她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发不出声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天鹅。  熊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在她面前。那上面是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学生证照片、家里的楼号、父母的单位地址、甚至父亲的手机号,全都清清楚楚。  “你敢报警,”他声音轻得像在商量明天天气,“我就把昨晚到今早的视频发给你爸妈,发到你们学校论坛,发到你跳舞那支队伍的微信群。标题我都想好了——”a大舞蹈系系花,五十万一夜,卡狗洞里浪叫“。”

  玉梨的指尖冰凉,像被抽干了血。

  他又从西装内袋摸出一小袋晶莹剔透的粉末,塞进她颤抖的手心,袋口扎得松松垮垮,像随时会洒出来。

  “拿着。”他拍拍她的脸,“回家慢慢吃。想逃避的时候,就舔一口。舔一次,你就知道昨晚为什么那么爽了。”

  玉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塑料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熊爷站起身,冲门外抬抬下巴:“送她回去。”

  黑色商务车停在后巷。玉梨被半抱半拖地塞进后座,浴袍下摆卷到腿根,露出腰窝那圈触目惊心的绷带。她蜷缩在角落,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纸。

  车开出地下车库时,熊爷站在台阶上,又点了一支烟。

  旁边的小弟忍不住问:“熊爷,就这么放她走?不怕她报警?”

  熊爷吐出一口烟雾,眯眼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笑得意味深长。

  “怕?老子昨天给她上了第一课,今天又留了颗种子。”

  他弹了弹烟灰,声音懒散,却带着猎人特有的笃定。

  “钓鱼你得先放线,越是挣扎,钩子扎得越深。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疼、都是耻辱,可过两天,那点喵喵的后劲儿一上来,她就会想起被操到失神的滋味——那种把灵魂都飞出身体的逃避感。”

  “到时候,她自己会回来求我。”

  他把烟头碾灭在鞋底,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又像宣判。

  “放长线,钓大鱼。线放得越长,收线的时候才越爽。”

  晨风卷起巷口的落叶,像一场无声的嘲笑。

  而玉梨坐在疾驰的车里,手里死死攥着那袋晶莹的毒药,指节泛白,眼泪一滴滴砸在塑料袋上,晕开细小的水雾。

  她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玉梨没敢洗澡。

  热水会渗进腰窝那圈纱布,会把结痂的血肉重新泡软,再撕开一次。她只能站在洗手台前,用拧干的湿毛巾一点点擦拭身体。毛巾每碰到纱布边缘,她就倒抽一口冷气,像被细针扎进骨缝。镜子蒙着雾,她用手背抹开一小块,镜中人眼下青黑,唇色灰败,脖颈与锁骨上全是暧昧到恶心的吻痕,像一串串烙印。  她穿上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帽檐压得极低,口罩遮到鼻尖,才敢打开外卖软件。搜索栏里,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抖了半天,才打出那四个字:毓婷。  备注栏空了又删,删了又空,最后只写了一句:麻烦放在门口,谢谢。  四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玉梨贴着猫眼往外看,外卖小哥二十出头,黄色头盔下的眼睛先是礼貌地低着,递袋子时却在门缝里瞥见她露出的半张脸——口罩上方那双红肿却漂亮得过分的眼睛,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还有领口滑落时一闪而过的锁骨淤青。小哥的喉结明显滚了一下,手指在递袋子时碰到她的指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声音发红的耳尖藏不住。

  “姐……姐姐,你没事吧?”他声音低低的,带着年轻人藏不住的关心和一点点惊艳。

  玉梨没说话,只把门缝又关小了一点,接过袋子,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就把门死死关上。门板隔绝了那道视线,她却像被剥光了一样抱住自己,滑坐在地上干呕。

  药片是粉色的,小小一片,躺在透明塑料板里无辜得像糖果。她就着凉水吞下去,苦味在舌根炸开,她却觉得那是自己应得的惩罚。

  药效上来时,她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瘫在床上,昏沉睡去。

  梦境来得毫无预兆。

  她站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中央,灯光炽白,全校师生、父母、老师、甚至成心,全都坐在台下。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却赤裸着,腰窝的纱布被血浸透,一滴滴往下淌。台下忽然爆发出笑声,像潮水,像刀子。

  成心站起来,指着她,声音温柔得像从前:“梨梨,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想跑,却发现脚踝被铁链锁在舞台中央。熊爷从黑暗里走出来,笑着把她按倒在所有人面前。尖叫声、快门声、闪光灯铺天盖地。她看见父亲捂着脸,母亲昏倒在座位里,成心转身就走,背影冷得像一块冰。

  ”不要看我……求你们……不要看……“

  她哭着醒来,浑身冷汗,腰窝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又渗出血,把床单染成淡红。

  床头灯亮着,昏黄的光像一滩融化的蜜。那袋喵喵静静躺在枕边,像在等她。

  玉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小勺。她告诉自己,只一点点,就一点点,让梦走远一点,让疼停一会儿。

  粉末落在舌尖,甜味瞬间漫开,像有人把整个春天都揉碎了喂给她。

  世界安静了。

  这一次,她看见成心站在宿舍阳台上,夕阳把他的白衬衫镀成暖金色。他回头冲她笑,眼角弯弯,像所有他们还没来得及一起度过的夏天。

  ”梨梨,来。“

  他向她伸出手。

  玉梨扑过去,抱住他,脸埋在他胸口,闻到洗衣粉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成心低头吻她的发顶,手掌轻抚她的背脊,一下一下,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别怕,我在呢。“

  他们一起躺在宿舍单人床上,被子是浅蓝色的,阳光在窗帘上跳舞。成心用指尖描摹她的眉毛、鼻梁、嘴唇,声音低得像怕惊碎什么:

  ”梨梨,我攒够钱了,我们去云南好不好?我想看你穿着白裙子,在苍山洱海边跳舞,只给我一个人看。“

  她哭着点头,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烫得惊人。

  成心吻掉她的眼泪,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角,最后落在她耳边,用气音说:

  ”我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那一刻,腰窝不疼了,昨夜的血腥、耻辱、浪叫,全都不见了。只剩成心的怀抱暖得像整个世界。

  玉梨在幻觉里蜷缩着,嘴角带着极轻的、近乎幸福的笑,眼泪却一颗颗滚进鬓角。

  她终于,第一次,在醒着的时候,也睡着了。

  第七章

  玉梨醒来的时候,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已经变成傍晚的橘红,像一汪融化的蜜糖,缓慢地淌过地板,淌到她脚边。

  她没动,只是睁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上那道旧裂纹。幻觉退去了,甜腻的化学香还残留在鼻腔深处,可梦里的成心却留了下来——他的声音、他指尖的温度、他吻她眼角时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我爱你“,像一根极细极韧的银线,从梦里一路牵到现实,勒得她心口生疼,却又给了她一种近乎残忍的、活下去的理由。

  ”成心……“

  她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不能死,不能疯,不能彻底沉进那袋粉末里。因为成心还在这个城市某个角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得找到他,跪在他面前,把所有肮脏、所有背叛、所有不辞而别的罪,一件一件说给他听。

  哪怕他转身就走,哪怕他扇她耳光,哪怕他看她一眼都嫌脏。

  只要能得到他的原谅,她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最后只换来一句”我早就不爱你了“。

  这个念头像一枚烧红热的烙铁,瞬间烙穿了她所有麻木与空洞,把碎成齑粉的灵魂重新焊在一起,虽然焊得歪歪扭扭,血淋淋的,却终于有了形状。

  玉梨撑着床沿坐起来。腰窝的伤口撕扯得她眼前发黑,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可她咬着牙,一点点把腿挪到地上,像第一次学站立的婴儿,摇摇晃晃,却固执地不肯倒。

  她请了两天假,对导员说自己被电瓶车撞了。第三天清晨,她身体好了一些。化了淡到几乎看不出的妆,遮住眼下的青黑和唇角的破口,穿上最宽松的卫衣,把帽檐压得很低,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

  十月的风卷着银杏叶,像一场金色的雪。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可她挺直了背,像从前在舞台上那样,把所有疼痛藏进最深的肌肉记忆里。  舞蹈楼前,几个同学看见她,眼睛刷地亮了,又很快染上心疼。

  ”玉梨!你怎么了?听说你出车祸了?严重吗?“

  她笑了一下,嘴角牵动时伤口又裂开一点,她却像感觉不到。

  ”没事,小擦伤,养两天就好。“

  ”可下周就是《天鹅湖》选拔了啊!“室友拉着她的手,声音发急,”你黑天鹅的独舞不是内定了吗?现在还能跳吗?“

  玉梨垂下眼,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颤抖的影。

  ”能。“她声音很轻,却像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我不能缺席。“

  她没说的是:那支舞是去年和成心一起看过的录像,她穿着白纱旋转时,他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辰,说”梨梨,你以后一定要跳黑天鹅给我看“。

  她欠他一支黑天鹅。

  欠他一个干干净净的、没有被玷污过的周玉梨。

  所以她必须好起来,必须站上舞台,必须在聚光灯下,把昨夜所有下贱的呻吟、所有血污的痕迹,用最锋利的足尖,一点点碾成灰。

  下午的排练室,镜墙冰冷。玉梨扶着把杆,慢慢压腿。伤口撕裂的疼像潮水,一波波涌上来,她却只是咬紧后槽牙,把腿压得更低,低到韧带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会断,却偏偏不许愿般地撑住。

  镜子里的人瘦得可怕,腰窝的纱布在卫衣下隐约鼓出一块,可她的背脊笔直,像一株被折断过却仍往阳光生长的白梨树。

  ”成心,“她在心里一遍遍念他的名字,像念一道护身咒,”等我……等我把欠你的舞跳完……我就来找你。“

  ”哪怕你已经不爱我了,哪怕你有了别人……我也要亲口说一次对不起。“  ”然后,把我这条命,还给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落进来,把她的瞳孔碎成两汪琥珀色的湖,湖面平静,湖底却翻涌着血与火。

  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

  音乐响起。

  黑天鹅的旋律,像一把迟到的春雨,落在她千疮百孔的灵魂上。

  排练那天,排练厅的空气像被拉满的弓弦,绷得人骨头发脆。

  玉梨站在把杆前,换好黑色练功衣,腰窝的纱布在紧身衣下鼓出一圈僵硬的弧。她深吸一口气,足尖绷直,音乐起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无形的线提起,轻盈地滑进中心。

  第一组piqué turn干净利落,第二组grand jeté却在落地时偏了半寸。腰窝的伤口像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会阴那处尚未愈合的肿胀在摩擦中骤然炸开,她咬牙把腿抬到180°,却在收回时膝盖轻微一抖。那一抖极轻,却逃不过导演的眼睛。

  ”停——“

  音乐戛然而止。

  导演抱着臂站在镜前,眉心拧成一道深刻的川字:”玉梨,你今天是怎么了?黑天鹅不是小白鸽,腿抖什么?魂儿呢?“

  玉梨的呼吸乱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她想解释,却只挤出一句干涩的”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导演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惋惜,”你,“给你三天。三天后还这样,我就只能换人了。黑天鹅不能瘸。”

  一句话,像一柄钝刀,慢慢插进她胸口最软的地方。

  她鞠躬退到角落,指尖冰凉。同学们投来担忧又微妙的眼神,有人小声安慰,有人已开始在心里盘算替补的位置。玉梨忽然觉得整个排练厅都成了巨大的冰窖,冷得她牙齿打颤。

  她逃进厕所最里面的隔间,反锁,蹲下来,把脸埋进膝盖。

  眼泪来得毫无预兆,像决堤的洪水,把口罩都浸得湿透。她咬着手背不敢哭出声,只能让呜咽在喉咙里翻滚成血腥味。

  疼。腰在疼,会阴在疼,心脏在疼,所有疼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根带刺的藤蔓,把她往深渊里拖。

  就在那一刻,那袋粉末的影子忽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

  她想起舌尖触到晶体时,世界瞬间安静的错觉;想起疼痛像被谁温柔地摘走,只剩灵魂轻飘飘飞到九霄云外的解脱;想起在幻觉里,成心抱着她,说“梨梨别怕,我在呢”。

  那种感觉太美好了,美好到让她害怕,也让她……渴望。

  玉梨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她从书包最里层掏出那只小小的塑料袋,只剩薄薄一层,像一捧着一捧罪恶的雪。

  “只……只用一点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卑微得像乞怜,“就一点点,让我跳完这一支舞……让我别丢掉黑天鹅……让我还能有一点点资格去见他……”

  她用指甲挑了一小小一撮,放在舌下。粉末化开的瞬间,甜味像潮水,迅速淹没所有神经末梢。

  世界开始轻微地摇晃,像坐在一艘缓慢荡漾的秋千上。

  她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成心的笑。那笑太清晰了,清晰到她能看见他睫毛在夕阳里投下的细碎阴影。

  “梨梨,你是最棒的。”幻觉里的成心轻声说,手掌覆在她腰窝,掌心温暖得像一团火,却奇迹般地不疼了,“去跳吧,我在舞台上,你永远是我的黑天鹅。”

  玉梨睁开眼,镜子里的人眼眶还红着,可瞳孔深处却亮起一点近乎偏执的光。

  她走出隔间,洗了把脸,水珠挂在睫毛上,像碎钻。

  下午的最终排练,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她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托住。足尖点地,轻得没有声音;大跳腾空,腰窝的疼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压下去;32圈fouetté转得又快又稳,黑色练功裙绽成一朵又一朵凌厉的花。落地的一刻,全场安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掌声。

  导演愣在原地,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才是我的黑天鹅。”

  玉梨站在聚光灯正中央,汗水顺着下颌滚落,嘴角却扬起一个极轻的、几乎幸福的弧度。

  没人知道,她舌下那粒尚未完全化开的晶体,正一点点把她的灵魂偷走。  也没人知道,她眼底那点近乎圣洁的光,其实是魔鬼借给她的火。

  而她,心甘情愿被点燃。

  排练结束人群散去,玉梨站在排练厅的死角,掌心贴着冰凉的镜墙,指尖却烫得像要烧起来。舌下那粒晶体已经化尽了,可余韵还在血管里乱窜,像无数只细小的金色蝴蝶,扑棱棱扇着翅膀,把疼痛、羞耻、血腥味,全都扇到极远极远的地方。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亮得吓人地亮,亮得像两口刚被凿开的井,井底却盛满了黑色的、黏稠的罪。

  “我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股更汹涌的浪潮淹没。

  “可我跳得那么好……那么好……成心如果在台下,一定会鼓掌到手红,一定会冲上来抱住我,说”梨梨,你是我的骄傲“……”

  她闭上眼,幻觉像潮水倒灌:成心的掌心覆在她腰上,温热,坚定,隔着纱布也能把疼痛吸走。他低头吻她汗湿的鬓角,声音带着笑:“我的黑天鹅,终于飞起来了。”

  那一瞬间,玉梨几乎要哭出声。

  可睁开眼,镜子里的人只有她自己。腰窝的纱布被汗浸得半透明,会阴还隐隐作胀,腿间残留的肿痛像一根根细针,提醒她:你不是天鹅,你是卡在狗洞里被操到失禁的母狗。

  两种声音在脑子里撕扯。

  一个是原来的周玉梨,干净、骄傲、把舞蹈当信仰的那个女孩,在哭喊:  “停下来!你会毁了一切的!你会连最后一点自己都保不住!你会变成他掌心里的玩物,一辈子爬不起来!”

  另一个声音却甜得发腻,像熊爷的声音,又像药物本身在哄她:

  “怕什么呢?疼吗?不可怕的。一点点粉末,就能让你重新变成天鹅。成心不就想看你飞吗?你飞给他看啊,飞得越高,他越爱你。等你站上舞台,灯光一打,谁还记得你昨夜跪在地上哭?谁还敢说你脏?”

  玉梨的指甲掐进掌心,血丝渗出来,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像立誓一样,对自己说: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只要能跳完黑天鹅,只要能干干净净地站在成心面前,只要能让他原谅我……

  我什么都愿意。

  哪怕把灵魂卖给魔鬼,也要换他一句”梨梨,没事了“。”

  泪水滚下来,却带着笑意。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舞蹈家是用命在跳舞的。

  她以前以为那是夸张。

  现在才懂,那是真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会是把灵魂,一点点,剜出来,喂给那袋晶莹的雪。

  “成心,”她在心里轻声唤他,声音甜得发颤,像个堕落的修女在对神明忏悔,又像在对他许诺,“你等着我。

  等我跳完这支舞,我就来找你。

  到时候,我会跪下来,把一切都告诉你。

  如果那是地狱,我也认了。

  只要你还在,我就还有救。”

  她深吸一口气,把泪水吸回去,把颤抖的手指藏进袖口,把那袋粉末重新塞进书包最里层,像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心脏。

  镜子里的女孩站直了背脊,腰窝的血迹在黑色练功衣下隐成一朵暗红的花。  她踮起脚尖,轻得没有声音。

  黑天鹅的音乐,在她心里自己响起来了。

  这一次,她飞得不为掌声,不为导演,不为任何人。

  只为那个还在城市某个角落呼吸的男孩。

  只为一句,可能永远也听不到的“没关系”。

  哪怕用整个灵魂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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